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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唐顺之瞬间变回了老头模样,掏出一个小手炉,开始煮茶。
王元泰喂完骡马,开始做起了自重训练。
看着变脸王一般的唐顺之,王元泰问道:
“唐叔,你们三当年是同榜啊?”
唐顺之对王元泰奇奇怪怪的动作,已经见怪不惊。
他歪着头,坐在马扎凳上,烟雾熏得两眼通红,金钱鼠尾的辫子绕在脖子里,毫无明国进士风范,闻言唏嘘道:
“昔日放荡不足夸,今朝龌龊思无涯!”
“世事无常啊!”
待他详细讲来,王元泰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不仅同榜,尚且同住一富商庄子半年,同吃同住同上榜,然而今日却各为其主。
于是他顺着话头道:
“乱世人,流离命嘛!各为其主。”
“唐叔您老今天是真发作?还是假给脸子?”
唐顺之端起茶来,轻轻吹了一口,没有说话。
王元泰好像明白了什么,说是表演,也是有几分情绪在的,于是转了个话头:
“不过,乔三爷说的对,现在啊,功夫比啥都强”
“话说回来,内力是最大的生产关系!”
他含蓄的说到,他相信唐顺之也能明白。
南明十几年没有北上,清廷却也无力南下。
他堂堂一个进士,都要在这苦寒之地做探子的勾当。
何也?
真理在大炮射程中,强权处于枪炮。
那么,一流高手飞天遁地,远超大炮!既有此等强权,那么自然,真理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乱入的内力对历史线的改造,远超汉末的坞堡,北宋的豪杰结社。
唐顺之对他的用词已经适应,资本,生产力,生产关系,乱世进士,也不是迂腐脑袋。
他摩梭一把胡须,叹息道:
“或许吧!”
然后似自言自语,又似给他解释:
“苏俊本就向道,武道不分家,我对他倒是无甚芥蒂。”
“李言,哼,数典忘祖,屠戮同族!他日我武道若进”
沉默片刻,虽然口中不言,王元泰也感觉得到,唐顺之也对自己卡在三品颇为失望。
然而内气外放,已经不是筋骨打熬可以做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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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黑冷的早,王元泰拉开车厢旁的皮顶,以车厢为背,侧翼挂褥子,做了一个皮房子。
于是,四面漏进来的风小了很多,灯苗晃得不很厉害,他左手边放着挂了油膜的兽皮,上面已有炭笔勾画的痕迹。
手底下,他正在将兽皮上的痕迹誊摹在一张白亮的宣纸,神情专注认真。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舆图?”
王元泰一个哆嗦,吓得不轻,不过瞬间回过神来。
他一边支吾着:“额,这。。。”
人之本能,听到有人说话,必定会分神片刻。
王元泰嘴上嘀咕,右手却迅速抓向靠桌而立的苗刀,不出所料却被一把按住。
“别动,我没有恶意”,来人话音刚落。
王元泰左手一伸一缩,从腰间掏出一把漆黑的熟铁匕首,刺了过来,同时口中已经连不迭的喊出“唐叔唐叔”。
来人惊讶的咦了一声,为他迅捷的反应所惊,伸手一操。
王元泰感觉攮中了什么,却又毫无建树,此人的手真气外显,像抹了油似的硬牛皮一样滑不溜手。
高手,他心中一沉,然而恐慌和惊惧分泌的激素,却冲不破两个灵魂的理智堤坝。
他一个钻身,从桌下窜了出去,溜出好远,待余光瞅到唐顺之从远处一步迈到,方才放下身子回头,一边小声抱怨到:
“入品高手,都被人摸进老巢了。”
唐顺之伸手护住王元泰,警惕的看过去,里面一个声音传来:
“是我,正名。”
正名是唐顺之的字,名不正则言不顺。
来人弯下身拾起油灯点火,灯光重又亮起,照亮了一张和气的脸庞,唐顺之一愣,这是苏俊。
他挽着一个道髻,飘逸出尘,相比之下,唐顺之花白的鼠尾就显得寒酸。
苏俊抱拳作揖,苦笑着说:
“没有恶意,唐兄你是知道我的。”
唐顺之略微放松,警惕的问到:“原来是苏兄啊,这是何为?”
“我来给你报个信,李言要杀你!”
王元泰一惊,唐顺之不发一言,只是盯着苏俊:“怎么说?”
苏俊无奈的一笑,当李言说唐顺之可能是南明,他没太大吃惊,朝廷也好,江湖也罢,只要别折腾商路,他们都不准备任何行动。
“厂卫?”
唐顺之没有搭话,苏俊却已经猜到了答案。
除了锦衣卫,谁能派的出,还有画图测绘的勾当!
两人对峙片刻,唐顺之放松了身体,招呼王元泰收拾狼藉。
“坐!”
看着少年沉默走出,苏俊心里暗暗吃惊,要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内劲,那反应速度和力量,差点让他以为又是一名入品高手。
苏俊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唐兄今日,骂的爽快,哈哈,我虽散人一个,也看不惯这个玩应了。”
“所以啊,要不”
任唐顺之故作震定,苏俊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凛然一惊.
“把他给。。。”
苏俊抬手一按,比划了个杀人的手势。
“呵。”
唐顺之脑子乱转,搞不清苏俊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忽然间,白日里王元泰荒诞不经的说法涌上心头:“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我们,为什么要和清廷对抗。
苏俊解释:“这是恒山传来的命令,有人想掺和咱们这条商路!李言,就是探路犬。”
见唐俊还在思考,他加快语气:
“你放心,对方只有两个入品,李言三流,还有一名二流土匪头子罢了!”
唐顺之终于开口:“这,于我有甚好处?”
此话一出,毫无近日来吟诗作对的进士做派。
苏俊却高兴不已:
“唐兄你赤胆忠心,这对鞑子有害的,不就是最大好处吗?”
借着又道:
“正言兄,我知你已经卡在三品多年,事成之后,定位你讨一瓶益气丹!”
益气丹,能大大降低内力积蓄需要的水磨工夫,可惜许多药材,中原出产不丰,而这边境之地,反而多有产出。
唐顺之意动,不过他狐疑问道:
“恒山高手众多,为何。。。”
“唐兄啊,这功劳啊,还得自己抓着才好!”
苏俊苦笑几声!
唐顺之紧紧看着苏俊,似乎在确认什么,良久道:
“可以,不过益气丹就算了!”
“我要开脉丹,放心,出钱!”
王元泰一直竖着耳朵,闻言惊到:
“唐叔,这。。。”
顾名思义,开脉丹即为他这种绝脉人所用,王元泰感动中却又口拙。
唐顺之竖起手,止住了他,温声道:
“无妨事,益气丹对我用处不够,我等你赚钱了,咱们再托苏先生即是了!”
开脉丹,对散人来说甚是贵重,于恒山这种大派只能说值钱而已。
苏俊抚须而笑。
李言已经返回前头营地,明天的话,就能到前面的八十里铺,那里有个军驿,就不方便动手了。
商定了今日,趁夜出击,乔三加唐顺之两名三流高手,加他苏俊。
优势在我!
两人三言两语敲定了杀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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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好营地!”,
待苏俊离去,唐顺之一边饮食,一边调习,对王元泰说。
王元泰心中感动,
他问唐顺之:
“唐叔,何必冒险,钱可以挣得!”
唐顺之道:
“元泰,我和你爹相交莫逆,客套就免了。”
“这次北上,可不是小事,你又袭了职,免不了争斗。”
王元泰嗫喏道:“唐叔,你教过我的,从长计议,何必?”
唐顺之道:
“你明劲也成了,就无需婆婆妈妈从长计议!那不是我们能用的信条,钱,得花出去才是钱!”
复又道:
“况且,别人敢说,就不怕我们不顺着!”
“那你答应的也太快了吧!”
唐顺之又点燃了烟锅子:
“李言可杀!”
唐顺之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何况我只负责那几个护卫!”
仿佛在给自己解释。
王元泰想了半天,郑重道:
“谢了唐叔,见势不妙,别硬上!”
穿越来,唐顺之对他照顾有加,经常指点,如若可能,他还是希望这个老好人平安。
唐顺之拉着两匹马摸黑远去.
王元泰开始给骡马加食,挂车,捆绑物品。明日早食后,如若唐顺之未归,他就需要独行到最近的土城。
坐在车厢里,调习片刻,然而乱糟糟的想法还是控制不住的钻出。
内气,是真的改变了一切生产关系,他并没有和唐顺之胡说八道。
朝廷已经弱势,一个阶层已经悄然兴起:武者!
甚至唐顺之和他,不还是为了一粒丹药,连自己的身份职责,都抛之脑后了吗?
前世的舒适生活早已远去,他也不曾留恋半分?、
他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