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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八年。
私底下,唐叔总是用这个年号,而不是这地界常用的鞑清年号:顺治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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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好几天了,王元泰脑中零碎的记忆却吸收缓慢,最先继承的,是原身的武道修为:
明劲中期,内气无。
是的,此明朝,非彼明朝,有内力,有江湖!
内气,江湖,童年幻想,一朝成真!
于是,王元泰就练的比原身更勤了。
虽刚八月,却寒霜已起,地气凉侵入骨,启明星起时,他已然开始舞刀!
刀光纵横,反射着微弱的天光,间或有银光一闪即逝,走近看来,招式娴熟,刀势如流光纵横,快如闪电。
渐渐的,他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秋风吹拂,枯草的摇动仿佛慢动作一般,天地间,只有他的刀是唯一正常之物。
飒!
一到尖锐的刀声响起,白光如霹雳般一闪而逝。
仗着两世叠加的灵魂,王元泰力速劲三者合一,勉强摸到了明劲巅峰的门槛。
一只秋后的蚂蚱被声音惊起,心中一动,唰,蚂蚱的动作慢到极致,子弹时间一般!待落地时,刀势三闪,已成四段。
蚂蚱杀手,达成!
这具身体方刚成年,偶然爆发的稚气和冲动,也在悄无声息的影响着上一世普通到极致的灵魂。
王元泰例行的鼓动内气,小耗子般的肉包在身上巡游一周,舒缓筋骨。
当这股暖流回归丹田时,已如流水浸地,消失不见。
哎,王元泰轻叹一口气,无论是以力化气,还是以神养气,都留不住这神奇之物。
此世唯心,难道却掌握不了此等伟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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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咳嗽响起,转身一看,原来是唐叔起来。
小冰河时期,气温更低,虽方初秋,蚊子依然消停,唐顺之干脆靠着骡子睡在车旁。
此刻正砸吧着烟锅,赞叹的看着他,一条花白的辫子像蛇一样盘在颈间,虽是和衣而卧,长袍马褂都是整齐无比:
“不错啊,元泰,你的功力见涨。要是你爹在啊………”
老头沉默片刻,使劲咂摸起烟斗。
“可惜啊,练不出气,哎,不然,高低也能入个品级。”
没有气感之人,天生经脉不通,只有请一流高手度气开脉,抑或是各大派的灵丹妙药可治,然而代价极为不菲。
王元泰只有宽慰道:
“唐叔宽心些,一流二流,钱最趁手!”
“入不入品又咋了,你看这乔三爷,苏先生,不也是高手么,还不得口外口内的瞎跑!”
唐顺之咧咧嘴:
“元泰你这脑袋,活泛咧!”
“钱是王八蛋,等攒够钱,寻个宗师开个脉,亦或找找门路,看能不能买到开脉丹吧!”
王元泰递过一碗从隔壁毛铁匠处买来的热奶,顺嘴安抚着这小老头。
“依我说,咱们到时候再在南边给您老攒个院子来,听说杭州府不错!
然后一跃到自家骡车上,一边环顾着营地周围,一边应付的听着唐顺之唠叨,无非是这个身体父亲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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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刚过,草原上已经开始泛起黄色,远处一条小河缓缓蠕动,旁边看去,粗略计算,不下三百来头骡马,那是义顺恒的营盘。
目光收回,他们这边,是零散的几十个小商户,百来头骡马,离义顺恒小半里。
这些都是贪图义顺恒的镖队,结伴而行之人。义顺恒东家倒是不收他们钱,但是也不让他们靠近,打着外围防护的念头,也算是各取所需。
王元泰喝着腥而浓的奶,下着干硬的馍馍,朝阳还没升起,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刚运动后的身子感觉惬意极了。
“这算是架空了吧,居然都崇祯二十八年了!”
“文只能抄点点近现代,玻璃水泥机械都是某点学的,连历史都是某点学的,金手指没到位,确定我是史上最惨穿越者。”
天色大明,商队逐渐开始响动起来,死面火烧饼子很硬,他白森森的牙齿用力,扯起来却相当轻松。
不知为啥,这具十六岁的少年,力气和神经反应速度远超同龄,根据记忆,灵魂附身前后差异巨大,王元泰估计为两具灵魂的叠加的好处。
这点优势,加上前世的见识,如果在南边明国,他能苟到自己武道尽头,结果啪叽一声,穿越到这清国地界,还特么是明国探子,一个字:
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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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探出来的时候,两人穿过散商车队,向乔家车围走去,王元泰已经收拾心情,做好了表情管理。
身后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是文房四宝,这是唐顺之的装杯道具,文化人聚会,不写点画点,总是会让这个八股做题家浑身发痒。
沿途看去,很多商人已经开始早起,收束杂物,打水喂骡。
王元泰好奇的观察,放眼看去,多是些穿着油腻黑马褂,脑后一撮毛辫子的商人,以及那些挂着鼻涕,裹着肮脏羊皮的半大奴仆小子!
然而无一例外,都挎着些家伙什,刀剑弓弩火枪鞭杆,斧钺钩叉拐子流星一应俱全,连半大小子,腰间都别着短匕。
不亏是武道世界!
待走近了乔家车围,一座百来辆马车围绕的广大营地豁然矗立,好些个江湖味浓重的护院靠在车墙上,一个个目光凶猛,提刀跨箭。
两条猛犬在不远处土面里扑腾,争抢着骨头一样的事物,一个精瘦的老头,一边咳嗽一边拿着根棒子敲打。
车墙内,一个蒙古包矗立,顶上似金似铜,赫然生辉。
这就是:
口上最大商家之一的乔家!
乔家最得力的三爷!
三爷最喜欢的小冰河蒙古风。
进来之后,是呈门字型排列的三排案几,唐顺之熟门熟路的坐到左手一座,他是客座主角。
一个厮养极有眼里的给倒上热茶端来酥点!
王元泰将背篓放下,拄着自己的刀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只能默默的尝试运气。
内劲,在这个位面,也是百年前突然大兴,顺带让历史拐上了另一条路:
闯逆提前多年入了京,崇祯却没有上吊,偏安到南边,通古斯匪团摘了闯逆果实,仗着高手众多,压制着北方武林。
然而王权不能下乡,各大门派和各类王爷共治天下,拖住了通古斯匪团和大量汉鞑子的脚步。
乔家,倒是像前世一样,靠着勾搭鞑子发家。
王元泰一边尝试运起稀薄的内气,一边无聊的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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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声高亢的嘶吼响起:“李大人到!”将他突然唤醒。
一刹间,好几个人涌入了包内。
紧接着,一个戴红缨顶子,着禽兽补子的胖大鞑官走了进来,他目光冷酷,腰悬一把牛尾刀,看那刀把,已经是暗黄油滑。
身后,两个披着皮甲的精瘦护卫,占住了门口。
前世在某点大学,王元泰学到了很多:比如补子,文官胸前位禽,武官为兽。此人胸前绿不拉几的鸟他不认识,不过大致可以判断为文官。
文无文样,有辱斯文!他想起唐顺之的牢骚,扭头看去,唐顺之正抬头一望,看到来人却明显一愣,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众人坐定,乔三又拉着这个李大人上到主座,一一介绍起来。
他左手是客座,右手是苏俊和他两位师兄护卫,左手第一是唐顺之,平日里凑热闹的的商贩却不见人影。
乔三却乐呵呵的举起杯子,大声道:
“唐先生,苏先生,李大人,故人相见,满饮此杯!”
唐顺之只手握杯,虚虚一举,也不说话。
苏俊和乔三爷一怔,气氛略觉尴尬。
那位李大人却收了冷色,笑嘻嘻的起身走过来一碰,哈哈大笑,于是才开始热络起来。
几人谈笑叙旧,杯酌交酬,开始大干早酒。
王元泰矗立一旁,渐渐的听出了名堂,原来唐顺之和那位李言李大人,苏俊同殿进士,崇祯迁安后唐顺之滞留北地。
三年前唐顺之拒绝了已经投靠鞑子的李言,南下而行,这次悄悄回北面,不料正好遇上。
难怪唐顺之紧张,万一,嘶,王元泰也不敢想下去。
当他一边导气,一边神游时,突然感觉场面一静,只见唐顺之张口无言,原来是李言正和苏俊讨论他的一首诗:
“正名啊,这三年羁旅客,且说为在南边过的不顺,这今日又南冠,何解呀?回到故国像坐牢啊,哈哈哈!”
李言大笑起来。
说来,也怪王元泰在唐顺之面前卖弄,却能力有限,只记得四句夏完淳反清诗,今日南明尚在,夏才子不知何处,于是拿来一用,前几日唐顺之补足成律,结果被这李言拿来挤兑。
突然李言收起笑声,变脸作色:
“唐兄,今日可不同以往,圣上立粘杆侍卫,巡视反贼,说话做事,可要谨慎啊!”
反贼两字咬的极重,却不知已经点到了唐顺之的死穴。
他赫然起立,指着李言就开骂:
“你着数典忘祖的小人,什么圣上,认贼作父而已!”
“当年三跪九叩,誓要为国分忧?看看你今天!”
所有人都不意他作出此举,赶忙出言相劝,好不容易将唐顺之劝回落座,然而唐顺之还不解气,一边落座一边声音不高不低的嘀咕:
“二鞑子!也配谈故国?”
李言一张脸瞬间涨潮猪肝,苏俊尴尬的坐在案旁,乔三却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有出言阻止。
王元泰刚开始一惊,然而瞬间想到什么,又面不改色的拿起马步。
“沧沧”
门口的两位侍卫仓啷拔刀,恶狠狠的盯着席上。
气氛凝重,苏俊看看左右,打了个哈哈:
“唐兄,李兄,你两还是爱置气!”
“谈什么前朝后朝,这世道,只有这个最重要!”
他轻轻拍了下案几,硬枣木案上大盆羊肉和酒水飞起,又在空中停住。
“嚯!”
王元泰来了兴致,这可是二流好手的标志:真气外放。
李言目光一凝,乔三爷也开始打着哈哈:
“是啊是啊,去他的朝廷啊,这世道,谁功夫高,听谁的!”
他貌似有意无意,看了看旁边的李言一眼,然后举杯遥邀,“各位,我乔三是看透了,三十年前尚且一心功名,现在”。
他一饮而尽:
“只有这功夫是真的,其它的都他妈是浮云!”
“干吧!”
李言憋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