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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水稻田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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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老婆婆死后,小白没有离开,它住在院坝附近,有段时间老跑到老婆婆坟堆附近,似要守护死去的老人。堂婶心想着把小白狗抓到打死做成狗肉,堂叔见小白给老婆婆守坟,断定这样的狗通灵,潜意识认为伤害这种狗要遭天谴。
  这时,隔壁村住在山里头的伐木工听说这只狗很有灵性,又这么有人性,用五十块钱把它换来,条件是不得打死它或者卖掉它。
  小白没有反抗,没有力量反抗,它被喂药后装入黑色的麻袋带进深山。残破的院坝已被锁,锁上,小白进不去。伐木工住在山里头,他已五十四岁。早年,他的老婆嫌弃他,不想跟他过苦日子在某天深夜跑了。
  那种年代,这些地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结婚证,亦难以理解结婚证所代表的意义。在他们的脑子深处,两个人办过酒席请亲戚朋友吃过饭,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从法律上来讲,跑掉的老婆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只因他们原本就不是合法夫妻。再说,老婆跑了,大家都只会得怪男人没出息!老婆逃走,伐木工在山间独居,与野兽做朋友,与孤独做伴侣,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伐木工住的地方,依山旁水,是间茅草房,附近两间小房亦是茅草房。寒风呼啸,茅草房发出鬼哭狼嚎,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哀嚎。漆黑的夜晚笼罩下来,吞噬人心的孤独感随之而来。这里山景凄清、缺少人气,老伐木工以前有狗,不知怎么回事,着魔般跑没了。某天傍晚,他从深山林子里伐木回来。跟正行走在水稻田背着喷雾器的老农闲话。农村人贼少,大白天不怎么遇见,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连日积累起来的话都说了干净。
  期间,老农说起临近村子春来家,真是叫个悲惨。说完以后,又说起他们的狗都那么邪门!伐木工问他这话怎么这样说?老农回应:“哪有人死后,狗还去守坟的?!你说说这不是邪门是啥?!”伐木工听闻,这狗让他莫名感动。后来,伐木工为这事专门走路到春天村,跟堂叔商量买这只狗。
  麻布袋装着昏睡的小白,伐木工将它圈养起来。十多天后,觉得小白不会逃走,把它从箱子里放出。从此,小白在山里头生活下来。它常跟着伐木工进山伐木,偶尔留下来看家护院。小白有吃的,有喝的,它可以到山里追逐小动物,无忧无虑惬意而舒适。大自然释放小白的野性,让它越发凶猛,让它体格日渐强壮,整天在荒山野岭追逐野物。长此以往,它的身手敏捷,越发像是猎犬。
  伐木工住在深山,这里距离春天村那个残破的院坝不远。小白凭借嗅觉,寻着来时走的路找了回去。说来神奇,它可是被药喂倒,装在背篼里背来这儿的!任何人都没想到,它还可以找回去,当真是条通灵的狗。
  小白前后来过三次,每次它都在熟悉的院坝门口驻足。这个时候,它会想老婆婆。老婆婆佝偻着身子往狗槽里倒放食物,老婆婆抚摸着它的头眼里流出祥和的目光,老婆婆曾注视着它自顾自地倾诉过往岁月……
  小白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万物有灵,灵性的东西都有眼泪。微风吹着窗外的黄菊,菊花没有生气,远处的枫叶仿佛在叹息秋天的到来。
  秋高气爽,天地间充满严冬的肃杀,淡淡的哀伤,像是在吊唁夏天。小白绕着院坝走几圈,它发现熟悉的气味消散许多。记忆都会淡化,气味又怎么长存?时间可以淡忘包括记忆在内的所有,时间亦最是残酷。
  野草随风歌唱,小白心里满是对老婆婆的思念。前往老婆婆的墓地,它发现沿途的野花舒展着懒腰。小白走到老婆婆的坟地,只见坟头长满杂草,那些杂草被深秋染黄,又被寒冬摧残,凄凄惨惨戚戚。小白走上前去,它用身体蹭了蹭那个埋葬老婆婆的坟。时间像清水缓缓流淌,小白在感受,在回忆,在挂念着什么。许久以后,它恋恋不舍般离开,它要回去了。
  老婆婆作古后留下的忧伤,始终不能取代她在小白心中的地位。小白走了,它小踏步,走着走着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很快就要到家,它敏锐地听到不同寻常,令它恐惧,很快就可以断定出那是狼的声音。
  小白警觉,风那样跑回去。从小洞钻进去,只见院子里有三四只鸡颇有闲情逸致地啄食,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让它放心。那个地方,小白再不会回去。那个曾经温馨的院子,如今残破,没有往日的温暖。
  那个院坝永远待着原地,任凭风吹日晒雨淋,直至变成废墟,又或被人拆掉,不管怎样都要被淡忘,这是时间的力量,她很残酷。小白有新的家、新的主人,有新的寄托,而那个代表曾经的院坝存在它的记忆深处。
  4
  寒冬,雪花纷飞,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很快把云贵高原覆盖。夜晚,山野空寂,凛冽的呼啸声像鬼在哭狼在嚎似的。这片山林中潜伏着危险,危险的讯息是狼嚎,来自狼群的危险正在靠近此处。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白忽然听见院外某处草丛传来嗖嗖的声音,声音微弱,鬼鬼祟祟的。小白警觉起来,它知道前面的危险来了。它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这片山林有狼出没。潜伏在草丛里的异类,自然是狼。狼跑到这里来啦!小白知道,它跟山里的狼迟早会遭遇。敌人跟它有着相似的模样,却凶神恶煞,有满嘴锋利的牙齿。小白狂吠着扑过去,它知道什么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霎时间,灰色的狼来不及躲闪,被小白咬住后腿。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流了它满嘴是腥臭。小白突袭成功。那头狼被它咬住的狼使尽浑身解数,挣脱小白的撕咬。鲜血淋漓的狼肉挂在小白嘴里,它迅速甩掉那块因死死咬住不放而撕裂掉的肉。鲜血就像雨水坠落土地,溅起血花,血迹看着像朵朵绽放的玫瑰。
  凶残的狼没有退缩,它死死盯着小白,小白的眼睛没有怯意,严阵以待似想吓退对方。灰色的狼猝不及防地被小白咬伤,它的眼睛里跳动着仇恨的火焰,只是连它自己看得出,小白没有畏惧。小白意欲猛扑,以求先发制狼的效果,却见对方仰天呼啸。说时迟那时快,灰色被咬伤的狼几个箭步就钻进草丛,猛地消失不见。夜晚的雪花还在飘扬,雪越来越凶猛,小白冲过去,跟着钻进草丛,毫无收获,只见枯草上饿狼的鲜血缓缓滑落。嘴角残留饿狼鲜血,小白以为它赢得胜利。是的,它赢了,只是,它没有明白,它已中了圈套。
  后院,有鸡鸭的惨叫声,被屠宰般悲壮凄婉。小白猛然醒悟,掉头往院子里撒腿狂奔。它在祈祷,不要有意外,千万不要有意外!
  它的脑海里闪现鸡鸭遇袭血肉模糊的场景。后院,小白看见三头狼,有头狼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凶恶的声音。它后腿全力蹬地,身体直如火箭般射了出去,压根就没想后果。它勇敢,就是死,它都会冲过去。
  小白冲过去,它把企图吓唬它的狼撞倒。可它的后腿却被另外的狼咬住,狼的牙齿像锋利的刀切入它的身体,不断撕扯着它。
  与此同时,它身上的疼痛像电流迅速扩散到它的全身。这次换做狼死死咬住它的后腿,它忍受着剧烈疼痛反咬住狼的勃颈企图同归于尽。小白用命搏斗,它清晰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腥味的鲜血缓缓流进它的嘴。
  三头狼,有头落荒而逃,有两头各自叼着死鸡撤离战场。小白累瘫,它用舌头试着舔尽血液,它清晰地看见正在凝固的露出白肉的伤口。有三五只鸡鸭魂不守舍,仿佛还在惊吓中还没有恢复神智,附近有只死了的鸭子。雪花飘落血迹很快被掩埋。小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窝棚。经过大战,现在,它已经没有力气,很快蜷缩在窝棚睡觉,静静等待黎明,等待悠悠醒来。
  清晨,雪花还在飘落,这场雪持续六天六夜。伐木工昨晚醉酒,他睡得早,睡得沉,睡得死了都愿意。今早,他醒来到后院上茅厕,结果看见地上有一只死鸭子,满院子乌黑的血迹。猎人怒火中烧,来到窝棚,看见满嘴血迹的小白,捍卫家园的鲜血变成罪证。伐木工没有动脑子,下意识把小白狗想成监守自盗的白眼狼!小白听到脚步声靠近,它知道那是伐木工来了。
  脚步声,它是多么熟悉,只因他有种独特的气味。小白撑着前肢,努力坐起。随着伐木工步伐的迈进,它站起来摇晃翘起的尾巴,表示热烈欢迎。伐木工因为怒火,猛地酒醒,又见它嘴角的血迹……潜意识断定,这都是小白干的!小白看着伐木工,它压根想不到,它的主人过来就是一脚,把它踢飞很远。
  伐木工那双泛红的眼睛充满怨气,他踢走小白,转头冲进柴房提出砍柴刀,要砍杀小白。那瞬间,小白的心凉了,凉得绝望。巨大而莫名的恐惧像朵黑色的莲花,在小白的内心绽放,渐渐吞噬它的世界,它想活想逃离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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