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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
梁劲松端坐在班房里看书。
他二十五六岁岁左右,左边脸颊留有一道疤痕,这一道疤痕是他一年前缉捕一个江湖大盗时被对方的剑划伤留下的,无声地告诉别人知道他有不凡的经历。
也因为这一战,他得到戳升,成为江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捕头。
一个人大大咧咧走进来,竟然是高长庚。
梁劲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书,一副毫不搭理的样子。
高长庚故意咳了一声。
梁劲松眼睛不离书本:“我没瞎,看见你偷偷摸摸进来了。”
高长庚挺直腰杆:“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用得着偷偷摸摸吗?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梁劲松头也不抬一下:“你不是府衙的人,何来的光明正大。”
高长庚笑着说道:“我不是府衙的人,但我有个小时候同尿一壶的兄弟在这干活,因此我能光明正大进来。”
梁劲松黑着脸:“谁是你的兄弟?”
高长庚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劲松一挥手:“我不是你的兄弟,滚,有那么远滚那么远。”
高长庚瞪着他:“小小的一个捕快,竟然跟我摆谱起来了?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官威。”
梁劲松站起来:“看见了没,就这官威。”
高长庚一脸不屑:“就这点官威?我怕你不成呀?”
梁劲松说道:“不和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计较,一回来就跑到三杯醉酒馆见佳人喝美酒,走走走,我没这样见色忘友的兄弟。”
高长庚笑起来:“你都知道了?”
梁劲松说道:“整个江城都传遍了,什么打王八拳什么和绝世美人宁采儿吟唱侠客行都知道了,要不要我说说细节给你听。”
高长庚说道:“那三个家伙怎么都说了。”
梁劲松竖起大拇指:“全江城现在都在羡慕你。”
高长庚笑嘻嘻:“你羡慕不?”
梁劲松说道:“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有一个人肯定恨死你。”
高长庚把屁股挨坐在桌子角,满不在乎:“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劲松突然对着门外作揖:“何小姐。”
高长庚吓得脸色大变,从桌子角滑下来,回头一望,门外空无一人,气得他吹须瞪眼。
梁劲松捧腹大笑。
高长庚苦笑着着:“原来别人不尴尬,尴尬的是自己。”
梁劲松说道:“心虚了吧?”
高长庚说道:“我心虚什么,她太难缠了,一见到她我就头疼得厉害。”
梁劲松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高长庚说道:“找你喝酒去,我从红姐那里搞了半坛琼浆玉液酒出来,放在城隍庙苏老夫子那里。”
梁劲松说道:“这还差不多。”
高长庚说道:“有好酒,我什么时候落下过你,没预留你一份?”
梁劲松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好兄弟,好庚哥。”
高长庚把眼一瞪:“不说我是有异性没人性了?”
梁劲松嘻嘻一笑:“还记上仇了?别惹怒我,我这个小捕快还是有点权力的,完全可以把你铐进监牢里住上一晚。”
高长庚急忙打躬作揖:“小民知错,小民知错。”
梁劲松说道:“别惺惺作态了,走吧。”
两人走出去。
一个身材苗条鹅蛋脸的美丽女子站在江城府衙大门外。
她看着大门的动静。
这个女子是江城镖局总镖头秦烈的女儿秦蕾。
江城府衙和江城镖局的关系十分密切,很多府衙的东西都是交给江城镖局押运的,其实她可以进去的,但是她不想破坏规矩,以免传起流言蜚语,说她仗着镖局和镖局的特殊关系在衙门中出入自如,所以她站在大门外。
她似乎是在等人,她在等谁呢?
这时梁劲松和高长庚从里面说说笑笑着走出来。
高长庚眼尖,一见站在远处的秦蕾,掩嘴而笑。
梁劲松一脸错愕:“你笑什么?”
高长庚压低声音:“我高度怀疑你的眼睛有毛病,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竟然看不见,东南角,秦蕾。”
梁劲松脸红起来:“怎么说话的呢?来了就来了呗,难道她能吃掉我不成?”
高长庚笑着:“她能不能吃掉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能累死你。”
他分明是在调侃梁劲松,却还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还拍一拍梁劲松的肩膀。
梁劲松推一推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高长庚笑着:“我是人,是人说的就是人话,兄弟,这顿酒可喝不成了,别太累了,保重身体呀。”
“你这张狗嘴!”梁劲松气不打一处,挥拳就打。
“我闪。”高长庚跳开,看着走过来的秦蕾,迎上去。
梁劲松吓得追上去:“庚哥,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不该拳头相向,我认错,我认错,别拿她开玩笑。”
高长庚说道:“这还差不多,如果有时间的话,到城东城隍庙走一趟,明天我又要外出一趟。”
梁劲松愕然:“刚刚回来又要走?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城隍庙再说。”高长庚向着秦蕾挥一挥手,一偏头,一滑步,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梁劲松看他这份滑稽样,又好气又好笑,突然醒起来,大声说道:“留一点给我,别喝光了。”
高长庚头也不回挥一挥手:“先办好你的事吧。”
秦蕾惊愕看着:“怎么一回事?”
梁劲松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蕾含情脉脉说道:“刚刚回来,我不能来吗?”
梁劲松说道:“不是,我是说你回来怎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呢?”
秦蕾说道:“刚走镖回来,特别想见你,去你家里不见你,就猜到你还在府衙,所以我来这里等你,高长庚他……”
梁劲松说道:“他也是今天才回来的,干了一件轰动江城的大事,还没吃饭吧?”
秦蕾点头。
梁劲松说道:“我请你,吃好一点,到长盛楼,走吧。”
秦蕾说道:“为我接风洗尘?”
梁劲松说道:“对。”
两人并排着沿着长街而行。
秦蕾忍不住问:“高长庚他……”
梁劲松笑着:“他可了不起。”
秦蕾说道:“他本来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梁劲松把高长庚在三杯醉酒馆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秦蕾笑起来:“打王八拳?亏他能编的出来。”
梁劲松笑着:“他胡谄乱编的本领大得很。”
秦蕾笑起来:“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看他的打王八拳呢?”
梁劲松说道:“我想想办法,让他在我们面前表演一下,看到你平安押镖回来,我放心了。”
秦蕾说道:“关心起我来了?”
梁劲松说道:“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朋友当然关心朋友,就如我关心高长庚一样。”
秦蕾说道:“他是他,我是我,诶,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梁劲松想了一下:“有大半年时间了吧?”
秦蕾幽怨说道:“还好,你还能记得起我们有多久没见面的时间,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是否会到镖局找我?”
梁劲松说道:“这大半年我办案,你走镖,总是错过在江城的时间。”
秦蕾有点儿激动了:“你是不想见到我吧?故此躲我吧?”
梁劲松说道:“哪有这种事,你想多了。”
秦蕾说道:“有些天你我都在江城,你为何不来找我?”
梁劲松说道:“是,你我都在江城,但你有你的忙碌,我有我的事情,我有好几次到镖局,但半途又被大人叫了回去,我能怎么办。”
秦蕾说道:“你自打升职后就和我保持着距离,隔三岔五就去三杯醉酒馆,是不是看上了三杯醉酒馆的哪一个女人?”
梁劲松一愣:“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秦蕾哽咽起来:“你老实说,若然真是,我接受,不再纠缠你。”
梁劲松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一言不发。
秦蕾叹一口气,说道:“为了能得到你的欢心,对我能多看一眼,我已经很不要脸了,拒婚过几次了,但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给我一个痛快的答复,好吗?”
梁劲松的喉结在滚动着,他刚想说什么,这时转弯处走来两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