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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客人走光了，袁媛准备把长凳椅子搬回原来的屋子里。
这时疲倦的唐小童已经在唐母怀里睡着了。
唐母说道：“闺女，明天再搬吧，咱娘俩说说话，老头子，自己回屋歇去，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不宜听。”
“行，别谈崩了。”唐父拄着棍子，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爹，我扶你。”袁媛扶着唐父。
“多好的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唐父说道。
“孝敬公婆，是儿媳应该做的，玉明不在，替他尽孝，更是儿媳的责任。”袁媛说道。
她搀扶着唐父进了正屋，然后出来，坐在唐母的旁边：“娘，辛苦了，我来抱孩子吧。”
唐母小心翼翼把唐小童交给她，轻声说道：“孩子又长高了，这样睡太辛苦了，把孩子送回去睡吧。”
“诶。”她抱着孩子进了自己的左厢房，片刻回了出来。
唐母说道：“孩子没醒吧？”
袁媛笑一笑：“没有，睡得都不知有多沉。”
唐母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家伙玩疯了，闺女，你是玉刚的大嫂，他的婚事你怎么看？娘想听听你的意见。”
袁媛强挤出一丝笑容：“好事，小叔该成家立室了，正如娘所言，家室不成，大业不立，如今他晋升到第三把交椅，正是赶上成家立业的好时候，真是双喜临门。”
她心里却是极度的不舒服。
唐母抬头凝望着夜空：“玉明走了多少年？五年有多了吧？”
袁媛心里一痛：“是的。”
唐母眼里闪动着泪光：“玉明走的时候，托付他弟弟要好好照顾你母子俩，你认为玉刚有没有辜负他哥哥所托？”
袁媛心头一颤：“娘，为何这样问？”
唐母说道：“你回答娘就是。”
袁媛说道：“没有，他对童儿如同亲生儿子一样，虽然很少回家，但每次回来，带最好的东西回来给童儿，督促童儿练功，学习。”
唐母说道：“娘说有。”
袁媛吃了一惊。
唐母拿起她的双手：“玉刚没有照顾好你，如果照顾得好，这一双手会如此粗糙吗？如果照顾得好，你会暗暗哭泣垂泪吗？”
袁媛咬唇不语。
唐母说道：“娘也是女人，知道你的苦啊！”
袁媛哭了起来：“娘——！”
唐母说道：“娘知道你为何不改嫁，你爱这个人，但又怕连累了这个人，他有无上的前途，所以不敢说出来，默默承受着，是不是？”
袁媛吃惊不止。
唐母说道：“娘是老了，但还没老眼昏花，看得出你的心思，知道你心里想的，你情愿一辈子孤枕独眠，也不情愿坏了他的名声，对不对？”
袁媛擦着眼泪：“娘，能见到他，我就满足了，不奢望能成为他枕边的女人。”
唐母感慨说道：“真没出息，唉，好的女人，通常都是最苦的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即使爱上了一个男人，也不敢告诉他。”
袁媛捂着嘴巴哭了。
唐母动情说道：“你爱上自己的小叔子，这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不敢说出来，你怕遭到拒绝，打破叔嫂之间的平衡，你怕玉刚因为你而毁掉前途。”
她这句话直戳袁媛的心窝子，眼泪簌簌掉下来：“娘，我是不是很无耻？”
唐母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傻孩子，委屈你了，你失去了丈夫，小叔又没有娶妻，既没有不轨行为，也没有苟且之事，这种出自真心的爱怎么算是无耻，天下间兄娶婶，嫂嫁叔的事多了去，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怕什么？”
袁媛说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唐母说道：“三年前就知道了，你有一次打摆子，烧糊涂了，呼唤着玉刚的名字，所以娘就知道了，娘一直不说，就是等机会让你自己说，结果你什么都不说。”
袁媛抽泣着：“娘，你叫我怎么开口？”
唐母说道：“娘其实也有私心，肥水不流别人田，这么好的儿媳妇，娘不想失去，不做大儿媳，就做二儿媳，那些来说媒的提亲的，娘见一个就恨一个，怕你答应，但更恨的是你没胆说。”
她一戳袁媛的额头。
袁媛说道：“娘，我生是你唐家的人，死是你唐家的鬼，我是不会进别家的门，做别家的媳妇。”
她伏在唐母的大腿上。
唐母说道：“娘今晚那样说，就是故意刺激你的，暗示你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既然你不说，娘替你说，娘要你嫁给玉刚，你嫁不嫁？”
袁媛害羞说道：“全凭娘作主。”
唐母说道：“玉刚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那是他的事，回到家里，就得要听老娘的，除非他不认我是他的老娘。”
袁媛急忙说道：“玉刚不是这样狠心无情的人。”
唐母一厾她的额头：“就知道你向着他，他年少的时候，你嫁进我们家，就护着这臭小子，而这臭小子，就喜欢粘着你，是你的跟屁虫。”
袁媛扑哧一笑。
唐母说道：“玉明是去了，但做了一件大好事，就是认识了你，把你娶回来，造福我们一家。”
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儿子，她禁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虽然玉明不及玉刚聪明，但心地善良，敦厚老实，他的早逝，是娘心头永远的痛。”
袁媛说道：“娘，不要再伤心难过，保重身体。”
唐母擦着泪：“娘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不要担心，好了，夜深了，回去睡吧，做个好梦。”
袁媛害羞不已：“娘，您取笑人家。”
唐母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回到正屋，关上房门。
袁媛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吹熄灯，脱下外衣，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床顶。
她无法入睡，辗转难眠。
唐母的说话犹在耳边，她更心情激荡了。
儿子在旁边却睡得十分香甜。
他无声一笑，干脆悄悄起床，穿上外套，轻轻推开窗户，抬头凝望着夜空，暗暗说道：“玉明，对不起，我背叛了你，我还年轻，还需要男人的爱抚，还需要男人的照顾，娘要把我嫁给你疼爱的弟弟。”
她望向对面的厢房，那是唐玉刚居竹的地方，她更是意兴阑珊了，她知道今夜将是无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