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路

　　这晚，兰蝴在卧室里对标识进行动画处理，并让女儿贺晴在一旁观摩学习。她已用PS软件将自己的名字首位字母设计成了标识，并用AE软件导入标识的PSD分层文件进行动画制作。动画测试效果欠佳，与想象中的效果相差甚远，二维平面效果好的标识，三维立体动画效果未必好，如同人脸照片漂亮，但真人看起来也许让人失望。她改来改去仍不理想，使用AE软件不能像PS那般流畅自如，想象中的渲染效果始终达不到。
　　拨弄着长辫子的贺晴从小就好奇兰蝴做设计，喜欢在在妈妈面前上这样的设计兴趣班，她看出兰蝴的不满意，说：“妈妈，用3Dmax做动画，是不是更好呢？”
　　兰蝴说：“它主要用来做室内外效果图，也就是建筑类的，需要建模渲染。AE擅长视频特效，与PS文件相兼容。我对动画视频设计只会点皮毛，还不精通，这就是隔行如隔山。”
　　广告公司以平面设计为主，动画视频制作通常另有专业的公司，不过标识的动画展示与VI设计中的标识设计紧密相关，兰蝴必须不断地学习，只要甲方有标识三维动画需求就能接下活儿来，要让自己的作品强过别人的设计。
　　关门的声音传来，贺威回来了。贺晴有些畏惧父亲，赶紧回到自己的小屋假装学习课文去了。在贺威看来，女儿今后不能再从事平面设计，这是吃青春饭，也是吃受气饭。女儿不读金融专业，也得读个法律、审计、管理专业什么的，女生读这类专业才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有潜力的男生，学得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贺威来到卧室，将三扎粉色百元大钞有力地拍到电脑前：“老婆，本想给你转账，还是现金保险些。”
　　转账有甲到乙的记录，敏感时期得谨慎些。兰蝴心想怎么只有三扎，只分我三万么？就关心道：“你的安置身价有多少？”
　　贺威比出三个指头：“唉，属偏少的那一批。”
　　兰蝴有点不乐意：“才分我十分之一呀！”
　　贺威说：“房子，车子都是你这个前妻的，还不知足！”
　　兰蝴毫不客气地将钞票放入挎包内：“问题是，房子你继续住着，没交租金；前妻继续当着保姆，没拿工资啊！这点只够晴晴一年的生活费。”
　　贺威说：“给多了，你又拿去炒股。”
　　防炒股，是贺威不给兰蝴上交工资的万能理由。
　　兰蝴只恨炒股之时大意了。
　　当年瞒着贺威用家庭积蓄三万元开户炒股试试手，数月后经冷洋的指点涨到了五万多的市值，相当于赚了个翻倍。那可是大盘暴跌时期，股友群里已是一片哀嚎，她却可以笑傲股市了。
　　幸庆之余，她把这个骄傲成果告诉贺威，以为能得到一番夸奖。谁知贺威命令她赶紧出局，不许再炒，因为好多朋友炒股、炒基金都惨亏，有人甚至动用了杠杆交易亏掉了一套房正在闹离婚。
　　这一说反而让兰蝴对冷洋崇拜不已，认为他太厉害了，能带着她做到万绿丛中一点红。她就假装答应从股市套现出来，实际上又将两万年终奖投入进去，凭着感觉买了只跌下去的低价股，想抄个底再大赚一笔。这个举动遭到了冷洋的批评，认为她急了一步，而且选错了股票。
　　果然，大盘横盘大半年，那只票却跌了又跌。无论她听不听冷洋的买卖建议，总是买入什么跌什么，卖掉什么涨什么，持股它就不涨，股票总是阴险地与她对着干，前期的两万多盈利还没捂热就全化为了泡影。
　　过后家里将二手旧房换了新商品房，需要兰蝴将积蓄拿出来做装修时，她已将十余万积蓄全套在了股市里。兰蝴被迫从股市里割肉出来，亏了三万多。贺威骂了句“依你这智商，去和那些专业的操盘手玩，不玩死你才怪”。兰蝴嘴硬说“大多数人亏了六七成以上，我少亏也当盈”。不久，那只刚在底部割掉的股票连续几个涨停板冲了上去，兰蝴直怨贺威坏了她起死回生的机会。这件事也让她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发财的命，早不装修晚不装修，偏偏在股票黎明前的黑暗时，非装修不可了！
　　从那以后，贺威不再每月给兰蝴一笔钱用于家庭开支和积蓄，家里需要大的开支时，他就亲自出面。女儿需要生活费，兰蝴也可以向他要，但她偏要争硬气，不到手头拮据之时不会轻易向他伸手要一分钱，她来养家都成。她本想找个时机再入股市，要把损失捞回来，眼看手中的积蓄少得可怜，她不得不断了炒股的念想。
　　兰蝴原本承认缺乏商业眼光和头脑，也没发横财的运气，如今因安置款的到来感觉运气找上门了，现在不圆早年的梦想还待何时。她说：“贺威，咱们房子有，车子有，安置款下来了就存起吃利息了吗？”
　　“别以为人家在排队抢房子，你也就去抢。”
　　“我对炒房没兴趣。”
　　“弟弟发了财把老家的房子都盖好了，我这当哥的就用这笔钱把家门前那条路修好，爸妈出入也方便。”
　　兰蝴疑惑了：“老家门前的路不是一同修好了吗？”
　　贺威说：“不是院子门前那几米路，是那条一公里多长的小路，十余户人家都得过的那条。”
　　兰蝴暗中来气：“你想在村里装阔吧？不该管的事，你管太宽了。”
　　贺威理所当然地说：“那路这么多年谁都不管，谁都不修，又窄又烂，我们回个老家也不方便。靠不了村上来修路，只有靠自己。”
　　“那就每家出点钱来修，不能你全承担呀！路又不是你家私有的。”
　　“乡邻搬的搬，死的死，没几个人常年在那里住，愿意出钱早就修好了。爸妈喜欢住老家，弟弟的户口也在老家，那路相当于是给我们自家修的。等我们老了，可以回去过田园生活呢！”
　　“你喜欢和朋友胡吃海喝，去过田园生活，过一周就抓狂。”
　　“父母活一天就少一天了，得让他们过点舒坦日子，不至于开三轮车赶场还一路抖着泥浆陷在坑里。”
　　兰蝴不想纠结这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贺威，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贺威不懂：“给你三万不算考虑吗？”
　　兰蝴对他不懂自己好生悲哀：“我不能老呆在舒适圈里温水煮青蛙，一旦上了四十岁，任何老板都会嫌弃我的思维和体力跟不上小伙子。而且智能设计正在替代人工设计，我迟早会失业。我想开家广告公司，自己干，也请人来干。”
　　贺威对她这个想法早就知道，说：“智能时代，广告公司更没前途。”
　　兰蝴不这么看：“智能化就是一人能干十人的事，当老板就不怕被裁员。贺威，把安置款借我一用，即使不赚大钱，至少可以养活自己到老。”
　　贺威的语气飙了上去：“公司没那么好开，你想得简单！依你这智商，凭你这性格，当不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