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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通并没有因为赵禛的到来而停止,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似若游龙,宛如虎扑;既有飞鹤之轻巧灵动,亦有奔牛之凶猛有力。
看着侯通朝着自己越来越近,赵禛并没有后退。
随着侯通大喝一声,其动作也随之停止,而剑尖已然距离赵禛脖颈之处只剩下一指宽。
站在远处的马援立马拔剑,正欲冲上去,却被王承渲拦住了。
“王公公,拦我做什么!!陛下有危险!”
“那是侯通?!他怎么可能对陛下不利!坏了陛下大事,你我可就是罪人!”
听到这里,马援远远怒视侯通,死活不肯转移视线。
马援不是不清楚侯通对紫薇帝国的功勋,可是赵禛登基以来,仆固厉告病不朝;仆固厉入朝掌控长安,他侯通也是没有一丝反应。
这哪是忠臣之为?!
赵禛微微一笑,看着略微出汗的侯通,恭维道,
“成国公好剑法,侯公虽年近花甲,武力不减呐!”
侯通盯了盯赵禛,仰天大笑良久道,随后一字一句道,
“齐王缪赞!”
赵禛一愣,齐王乃是他登基前的爵位。
不称陛下,而以永昌朝之爵位称之,侯通,显然没有承认赵禛之帝位。
赵禛不恼,这侯通欲激怒自己的心思太明显了。赵禛看着几步外的桌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成国公,我们坐下聊吧。”
侯通没想到赵禛竟然是这种态度。
之前的赵禛是出了名的性子软,没什么反应他侯通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这几日赵禛的事他可是听说了,怒斩宰相,当朝杀重臣数人,对峙仆固厉……
表现如此霸道强势之人,居然忍得住?!
侯通皱了皱眉,看来,他低估了赵禛。
二人入座,看着桌案旁的一棵小树,赵禛不禁感慨道,
“如此之幼苗,假以时日,亦能成为无畏风雨之巨树!”
此话蕴含深意,侯通思索片刻,回应道,
“可若是品种不对,天生非巨树之材,给予多少时间,也不见得会有所成就。”
赵禛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侯公,我走到今日,也非自己之意愿。”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退?”
赵禛听见此话,朗声一笑,回答道,
“侯公,朕如何退?!
朕已然没有退路,紫薇亦已没有退路!朕若退了,皇兄就能登基了吗?!
你太看得起仆固厉了,你也太高估紫薇帝国目前的局势了!”
侯通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赵禛倒上一杯水,
“老夫一介武夫,粗鄙之人,不会品茶,殿下将就吧。”
“侯公当真不给朕一点机会?”
“我侯通,非见风使舵之人,亦有自己的原则!
先帝虽对我猜忌,但我能走到今日,亦是先帝扶持!
忠于先帝,乃是我一生之志。
先帝之诏令,乃是太子登基。
而长幼有序,古今之制!
我没有能力改变大局,已然心灰意冷,不愿再参与这朝中之事了。殿下请回吧。”
“呵呵,侯公不要忘了,朕亦是先帝之子!
你说你忠于先帝,那你就看着仆固厉进朝!
看着仆固厉将剑比在朕的脖颈之上?!!
看着仆固厉一步步毁掉先帝的基业?!!”
说着,赵禛拍案而起,在他看来,侯通说的忠于先帝就是屁话!
真的忠于先帝,就算他侯通不满自己,有怎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
突然,一个可能划过赵禛的脑中,赵禛不可置信地看着侯通。
侯通正在给自己倒水,并未看见赵禛的眼神。
赵禛立马恢复愤怒的脸色。
“殿下,回吧,我已然心灰意冷了。”
侯通淡淡地说道。
……
离开侯府,马援愤愤道,
“这个侯通还真是油盐不进!!就他那模样,哪是忠于紫薇的表现!”
“不,他依旧忠于紫薇,只是不忠于朕这一朝罢了。”
赵禛面色凝重地说道,旋即扭头又对马援吩咐道,
“马援,侯通极有可能在谋划推翻朕,你派人去关注一下朕的皇兄在干什么,以及查一查侯通!”
“什么?!侯通敢谋反!!”
马援立马脸色大变,旋即马援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啊,侯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仆固厉无法无天,这不是他的风格……
之前刘秉弄权之时,侯通就向先帝疯狂进言过。那时的他,可丝毫不惧刘秉的权势,现在又怎么可能反过来任由仆固厉作威作福。
他不是心灰意冷,他是另有所谋!”
赵禛点了点头,看着先帝亲自提笔写下的“侯府”二字的牌匾,拍了拍马援说道,
“先查着,十二卫如今就剩下几千人,侯通想靠他们不可能,八成有什么外援。
在没查清楚之前,不能与侯通起正面冲突,毕竟还有仆固厉在一旁。”
“谨遵陛下之令!”
赵禛旋即说道,
“走,回宫!”
……
接下来几日,在张怀洛和苏烈的授意下,尚书省的奏折被送到了启政殿。
赵禛在紫宸殿日以继日地看着,虽然他现在能做的不多,但是,他要看看,紫薇,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越看,赵禛的眉头皱的越紧;越看,赵禛越发觉得胆战心惊。
北方,藩镇割据,互相攻伐,民不聊生;南方,世家门阀控制着一切,百姓生不如死。
今年一年,关中大旱,南方水淹数郡,河北贼寇横生,江浙东瀛入寇……
仿佛随着赵禛登基,紫薇帝国变得更加艰难……
赵禛看着桌案发呆,就在这时,沈林睿蹑手蹑脚地走进启政殿。
赵禛回过神,艰难一笑,问道,
“睿儿来了?”
沈林睿微微一拜,温柔地说道,
“臣妾听说,陛下已经在启政殿呆了数日了,臣妾恐陛下将龙体累坏,特地熬制了一点对陛下龙椅有益的粥……”
赵禛心里一暖,点了点头,示意端上来。
沈林睿见赵禛同意了,不由得一喜,连忙走到殿外从宫女手里端过粥,快步来到赵禛面前。
赵禛接过了粥,喝了起来。
沈林睿见赵禛脸上的愁色一直未有散去,轻轻问道,
“陛下,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何止……何止烦心啊!”
赵禛边喝边回答道,目光一直聚焦到面前桌案上的奏折上,突然,一份奏折吸引了赵禛的注意力。
这是赵禛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了——礼部侍郎房理上奏折请朝廷为长安百姓过冬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