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冤魂

　　世间畏火者多，用火者少，爱火者百里挑一，玩火者万中无一，御火者，仅此一人。——摘自《炎之剑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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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乐丝将战利品交给余乐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并且叮嘱余乐好好休息，余乐也不客气，正好恢复一下先前战斗中受损的精神和体力。同时心中开始总结先前战斗获得的宝贵经验。
　　第三次使用那个神秘的强者召唤，余乐对这个‘金手指’有了更深的了解。
　　首先，在自己成为九阶大魔法师之前，每次使用都是一种透支灵魂的行为，对灵魂的创伤需要额外消耗一个月分量的灵魂药物才能治愈，对于仅剩一年时间的余乐来说这无异于是氪命。
　　其次这个技能也有着内置冷却时间，这个冷却时间似乎跟余乐的精神力有关，按余乐目前的水平大概半个月才能使用一次。
　　最后，这个技能每次召唤出来的人物几乎都是大陆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强者，而流光的颜色则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人物擅长的领域。而且已经出现过的人下次就不会出现了，也就是说总使用次数是有限的。
　　如此多的限制让余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的‘外挂’鸡肋之余，不禁羡慕起前世看过的小说中的主角们那千奇百怪的金手指。
　　“既然每个人物都只能召唤一次，那就叫你‘一次性召唤’吧！”余乐心中暗自给这个技能取了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个人实力方面，余乐感觉到停滞许久的一阶空间魔力开始有了突破的迹象，估计经过一段时间的冥想修炼就能达到二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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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冒险家果然是快速提升实力的好方法啊，迫不及待地想进行下一个委托了。”干劲满满的余乐整理下衣物，走出了休息的房间。才发现这里正是寻找奶牛的委托人圭利布·马特奥的家，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桃乐丝在这个村子里只认识他了。话说一个找奶牛的普通委托也能碰上高阶魔物，当冒险家可真够危险的。余乐心有余悸地想着。
　　桃乐丝正在屋外的院子里跟委托人交谈着什么，之前空无一物的牛棚里多了具泡得发白的奶牛尸体，应该是余乐昏迷期间桃乐丝从河底弄上来的。
　　最终，在桃乐丝的一番交涉下，两人获得了三个银币的委托报酬，毕竟奶牛虽然找回来了，但并不是完好无损的，跟委托人的期望有差距。不过余乐很奇怪，以桃乐丝黄金级冒险家的收入，何必纠结于几个银币。
　　“争取合理的报酬是所有冒险家的权利和义务，出自《冒险家手册》第一条。”桃乐丝似乎看出了余乐的疑惑，转而向余乐解释道“这是冒险家协会好多好多年之前就有的规定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写在第一条，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是为了真正需要报酬的冒险家不被亏待吧。”余乐结合前世的一些故事，理解了冒险家协会这么做的意义。“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当然是一口气把那个驱散鬼魂的委托也做完啦，我不信还能碰上高阶魔物。而且这次在地上，就算是高阶魔物我也不怕。”桃乐丝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姐姐，你真是几百岁的精灵吗？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砰！
　　余乐头上挨了桃乐丝一记铁拳，这是来自已经重新穿上盔甲的桃乐丝的，真正的铁拳。
　　“会不会说话啊，怎么能以人类的年龄来看待精灵呢？我最多就相当于你们人类中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还涉世未深呢。”
　　“......”余乐识相地保持沉默。
　　这个名为卡埃尔的村庄并不大，余乐二人沿着村子中间的‘大路’走了几分钟就找到了第二个委托人的家。依然是普通的稻草屋顶和木头外墙，不过这一户人家正门光鲜亮丽，相比其他户的木门多刷了一层油漆，而且门外的屋檐下挂着许多腌制好的肉类，看样子相比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要富裕一些。
　　房子正门大开，桃乐丝没有客气，率先走了进去，余乐紧随其后，发现里面光线并不昏暗，余乐这才注意到，这户人家有在一些房子的关键立着宽大的乔木作为柱子承重，因此室内的开窗面积要明显比之前那些靠墙体承重的房子大不少。像这类又粗又长的木材价格并不便宜，一般会卖到城镇的木材厂里进行加工，在这种普通村庄中并不常见。
　　“看来这户人家比想象中有钱。”余乐一边想到，一边站在桃乐丝身后听她跟迎上来的房子主人交涉。
　　“您好，我是桃乐丝，这是我的助手余乐，我们是路过的冒险家，看到了您之前在布告栏发布的委托，所以过来看看。”桃乐丝说完拨弄了一下盔甲，露出内部皮甲上面订着的黄金色铭牌。
　　房间的主人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普通的农夫装扮，他认真看了看桃乐丝的装备以及冒险家铭牌，一扫脸上的愁容，热切地迎上桃乐丝：“尊贵的冒险家大人，您终于来了，我和妻子被那个可恶的鬼魂折磨了大半个月了，请您一定要把它消灭掉啊。”
　　桃乐丝一时间有点招架不住突然变得热情的委托人，后退一步站在余乐旁边，对他说道：“那个，大叔，您先冷静，能详细地将闹鬼的过程说一遍吗？”
　　“好的好的，我叫杰克·帕拉西奥斯，和我的妻子都是本地人，在村子里五十多年，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鬼魂。但是大概在二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妻子都听到了门外有女人的哭声，但是当我们打开门之后却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委托人说到这里，渐渐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从那一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重复做着同样的梦，梦到一个长相十分恐怖的鬼魂在家里徘徊，有时候更是直接扑到我的脸上，让我从梦中惊醒之后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我的妻子也有相同的经历。”
　　“好的，听描述大概率是冤魂附体，能详细描述下那个梦中的鬼魂吗？”桃乐丝一边听一边点头，接着询问起鬼魂的细节。
　　“她...不，它从外形看上去，像是一个女人，但却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穿着一件又破烂又肮脏的灰色长裙，部分皮肤已经彻底腐烂，隐隐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它有时候哭泣，有时候嚎叫，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好的，我明白了，听描述确实像是冤魂。不过冤魂通常不会无理由地附身他人，你们家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冒险家大人，我和妻子从出生开始就居住在卡埃尔村，平时打交道的村民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大家偶尔会有争吵，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睦相处的，绝对不会有化成鬼魂也要报复的仇怨，冒险家大人，这肯定不是我的错啊。”名叫杰克·帕拉西奥斯的委托人越说越激动。
　　“冷静，冷静。”桃乐丝连忙安抚情绪变得激动的委托人，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别的可能，你们家里除了你和你的妻子，还有其他人吗？”
　　“有的有的，我们家除了我跟妻子之外，还有一个在镇上做木工的儿子和在领主大人家里当仆人的女儿。他们平时都很忙，所以很少回家。”杰克提及子女时，脸上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卡埃尔村属于提卡斯·卡恩子爵的领地，杰克所说的领主和镇上应该就是提卡斯·卡恩子爵和其所在的卡恩镇。神圣罗马帝国大部分贵族为了宣扬家族荣耀，都会以姓氏为其领地命名，卡恩镇也不例外。
　　桃乐丝又问了委托人杰克一些细节之后，便向其告别：“委托人先生，您的委托我大致了解了，我和助手先去做一些准备，今天晚上请您像往常一样睡觉，等鬼魂出现之后我会将其净化。”或许是因为桃乐丝黄金级冒险家的身份，杰克放心了不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目送桃乐丝二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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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乐，你觉得那个鬼魂的身份是什么？”离开了委托人家里的桃乐丝望向余乐问道。
　　余乐回忆着书本中的知识，答复道：“冤魂不会无缘无故附身陌生人，如果真像委托人说的并没有结什么仇怨的话，那冤魂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的女儿死后渴望回家的执念所化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虽然很残酷，但确实是目前最可能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多做一些准备了。”
　　“什么准备？”
　　“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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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桃乐丝带着余乐重新回到了杰克家中，发现夫妻二人已经熟睡，以余乐微弱的感应能力只能隐约看到二人身上有丝丝黑色物质缠绕，无法判断其本质，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靠谱的成年女性精灵。
　　“果然是冤魂，最普通的那种，就算是你，只要携带圣水也能将其净化！”桃乐丝目光在杰克夫妻二人身上游离片刻，做出判断。
　　“什么叫就算是我......这个精灵难道有什么只对熟人显露的毒舌属性吗？”精灵毫不掩饰地指出余乐的弱小，偏偏他无法反驳，只能心中暗自腹诽。
　　有了判断之后，桃乐丝从口袋中取出一根乌黑的木签，然后迅速将其点燃。“安魂香，让委托人持续保持睡眠状态，不然的话等会净化冤魂的时候委托人可能会惊醒，并产生一定的精神损伤。”
　　“哦哦哦，学到了，委托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余乐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即将成为正式冒险家之前有一位专家指点冒险经验是非常可贵的。
　　就在余乐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被人敲了一下，使得他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就看到桃乐丝正在收回的右手。
　　“这个什么香...效果不错，嘿嘿。”余乐打了个哈哈。
　　“正常情况下安魂香只对普通人有效，精神力稍微强大一点就可以无视它的效果，不过只有一阶的你跟普通人差别也不大。”桃乐丝毫不留情地嘲笑余乐。
　　只见她不等余乐回应，接着又从口袋中掏出一罐炼金药剂，透过透明的玻璃壁可以看到里面的深紫色粉末。
　　“月之尘，可以让灵体类魔物短暂现形，并能够使其免疫物理攻击的特性失效。是对付灵体类生物的最常见道具。”这回是余乐抢先开口，毕竟作为初级但非常有用的炼金产物，月之尘真的很常见。
　　“不错啊，都学会抢答了！”桃乐丝一边表扬余乐，一边将月之尘洒向房间四周，最后洒在了被附身的杰克夫妻二人身上。
　　只见一阵黑色烟雾自夫妻二人身上冒了出来，在房间上空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白色身影。正如同杰克说的那样，这身影穿着一身破烂肮脏的白色长裙，从身形大致能判断出是女性，肉身早已腐烂，长长的头发如同杂草一般。此时它正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这叫声不似人声，反而像是某种野兽。
　　余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魂。尽管早就从书中学习了相关的知识，知道它其实很弱小，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不过见冤魂现形后没有别的动作，他稍微定了定神，按照之前跟桃乐丝商量的，拔出腰间的长剑，不再犹豫，运转气劲，隐隐冒着火光的剑身迅速砍向半空中的冤魂。
　　炎斩！
　　可能是冤魂真的很弱小，又或许是月之尘对其限制作用明显，总之半空中的冤魂不闪不避地被余乐砍了个正着。冤魂发出一声‘滋滋’的奇怪声响，接着身影就开始慢慢变淡。
　　“这就完了？”余乐震惊，前后两次委托这难度差距也太大了。
　　“本来就是初阶魔物，还用了克制它的道具，打起来当然轻松。”桃乐丝不以为然道，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只见她抢在冤魂消失之前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然后念了一段余乐完全听不懂的咒语，接着余乐就看到桃乐丝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紫色符文，而半空中的半透明冤魂身上也浮现出相同的符文。
　　神秘的符文在空中闪烁，直到冤魂的身形完全消失不见，符文才跟着消失，原地留下了一堆带着淡绿色荧光的粉末。
　　“这是？”
　　“灵之尘，最常见的魔物材料之一，许多炼金配方都用的上，灵体类魔物死亡时都会产出。”桃乐丝一边整理着刚刚与冤魂通灵时获得的记忆碎片，一边向余乐解释着材料的功能。
　　片刻之后，桃乐丝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我们猜的不错，冤魂确实是委托人的女儿，我从她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些秘密，原来她死前一段时间都在偷偷和某个贵族少爷恋爱。”桃乐丝说着，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余乐一眼。
　　“你的意思是，那位贵族少爷为了名誉杀了她灭口？”真是狗血的故事，余乐心中暗想。
　　“还不确定，她的记忆中缺少了最关键的死亡记忆，我决定明天去北边卡恩镇调查一下。”桃乐丝说完，顿了顿，看着余乐继续说道：“委托人的委托是净化鬼魂，严格来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这一趟去卡恩镇不知道要多久，与南方的茅特柔斯正好相反，考虑到你的紧张的行程，接下来你就不要跟着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别，余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但考虑到自己只剩一年的生命，确实不适合在这种消耗时间不确定的任务上耗着。犹豫片刻，只能回复一句“好的。”
　　......
　　第二天早晨，桃乐丝和余乐早早来到了杰克家里，夫妻二人都睡得很沉，他们敲门好一会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正是委托人杰克·帕拉西奥斯，他一看到桃乐丝就露出激动的神色。冲着桃乐丝说道：“恩人啊，您肯定已经净化了那个鬼魂，昨天晚上是我这大半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桃乐丝熟练的应对着热情的杰克，并拿到了两个银币的报酬，不过直到最后，二人也没有向杰克透漏冤魂的真实身份，这是前一天晚上就商量好的，桃乐丝想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回卡埃尔村告知夫妻二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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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卡埃尔村村口，桃乐丝与余乐进行着告别，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但对于这位冒险生涯的第一位队友，或者说是老师，余乐心中有着强烈的不舍。
　　“委托总共赚了五个银币，分给你两个，之前的海妖心脏给你了，灵之尘我就收下了。”桃乐丝微笑着将两个银币放在余乐手中。
　　“其实海妖心脏的价值远在这些东西之上，我实在不能收钱了。”余乐连忙推辞。
　　“这是你的第一份委托收入，意义非凡，而且冒险总是要花钱的嘛，材料又不能当饭吃。”
　　“那......好吧。”余乐说完便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余乐小朋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姐姐我就先走啦，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高阶魔法师了。”桃乐丝见余乐沉默，随即豁达的说道。
　　“好的，那就借你吉言，有缘再见！”余乐也洒然一笑。桃乐丝作为资深冒险家，这种分别肯定经历的多了，两世为人的他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夕阳西下，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深秋时节微弱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