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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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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D,綿綿的梅雨滋養了大地。迎來一輪又一輪的四季交替,物換星移。
  而依舊不變的是那方四合院內飽讀詩書卻無用武之地的人兒。人死人生的輪迴中,她再也無法真正與父母相認,即使如廈門時有相知相守的情誼卻無法填平她心中因為失去而留下的感傷。
  落寞的身影飄忽在院子里,成日與花草為伍。了塵師父繼續配合的扮演著牆倒眾人推的壞人角色,自從她知道逸清晨從中國重點佛學院校退學的消息后,她的慈愛就連扮演也不會了。好像冰窟窿一般的家,現在就連窟窿也被她的冷漠凍裂了。淒涼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冷漠。此時的澤華師兄卻出現在了塵師父身側,他似乎嫌棄逸清晨的周遭還不夠冷漠一般的背離她一次又再一次。終於,就算是巨抗凍的逸清晨也受不了了。她蜷縮著自己孱弱的身軀,在得知消息后前來幇她的同學青蓮,妙德,真如的幫助下,她去了德陽萬佛寺,母親往生的寺院參加了一次為期七天的法會。
  從圓通禪林畢業后的十幾年來,幾個老同學再次重逢在一起。法會迎請了高僧大德從廣州趕來寺院,清晨一行人則在客堂掛單后入住了一間僧寮房。三個人住在一處。到齋堂申請了行堂(為大眾師父添置飯菜的活)執事后,三人則自由的出入法會和齋堂以及僧寮房之間。
  任法會千眾人聚,三人自得逍遙於寺中。逸清晨因曾在此學習電腦,又因母親病重期間在這座寺院生活了有六七個月時間,因此對這裡的一花一草都瞭如指掌。當青蓮,真如,妙德她們得空溜去山上尋花問柳之際,她獨自一人在僧寮房內望著母親去世時用過的山頂房子卻是一步也無法挪動。
  索性站在果園的路上望著高高聳立在山間的它,良久。方回神又走回僧寮房內。空蕩蕩的屋子,她獨坐床頭,一會便聽見她們三人說笑著回來的聲音。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望著她們:山上好玩嗎?妙德説踩到了野人蔘。清晨好笑道:其實還有靈芝的。據說這裡曾經是道觀修仙之地,後來改成佛寺的。傳說有道人從這裡修仙得道,駕鶴歸去呢。真如瞪大雙眼:真的哦?難怪整座山給人別樣的感覺呢,原來佛道之靈气都集於一身了啊!青蓮用她獨有的頑童心性道:幾個小不點的人兒,談什麼成仙成佛,我肚子餓了,走了一通山路,不如咱們去廚房看看什麼時候開齋吧!趕快行堂完,我要吃飯飯。妙德啜她一句:都多大的人了,兒音都沒去掉,不知羞的。清晨聽完她們一番爭執,倒是一掃心中的陰霾,著圍裙隨她們去了齋堂,剛出房門就聽得犍槌聲曏,青蓮故意對著妙德笑道:吃飯飯去嘍!惹得一行人哭笑不得的跟在她身後,真如也忍不住笑她:吃飯跑的最快。
  來到齋堂,千人的法會,行堂人就她們四個。幾乎所有人都被法會的神秘牽走了魂魄,祇有她們是來幹活的。
  一一將飯菜分發給每個人的碗裡后,等著念完供佛偈,她們才在最後的桌上用了午齋。齋后有法會義工發心洗碗,她們衹是略做交代就可以離開了。一路上青蓮又暴奇語:想不到法會這麼輕鬆,早知道我在報名的時候就多通知幾個老同學來了,省得你們都欺負我!她說完趕緊用手挽著逸清晨對著她們二人道:還好有我們家晨晨對我好,哼!不理你們兩個坏傢夥。
  清晨見她半點未脫兒時讀書的稚氣,心中越顯柔軟起來。拉起她回僧寮房午休,留下妙德與真如,她們相視一笑:我們難道就不正常?大人不該像個大人?二人兩手一攤,也無奈的回到僧寮房內。真如不知何時迷戀上了網絡小說,利用午休時間狂覽。因為她們睡的通鋪,她的動作都被其他三人看在眼裡,只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逸清晨好奇她在幹嘛,湊過來一道看才知道是網絡小說的。她問道:這麼好看?真如小聲嘀咕:你搜一本看看就知道了。清晨當真掏出手機來在QQ閱讀裡打開了一本文筆較佳的著作,還真是越看越入迷。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文采用在了小說裡?她驚歎。自己生命裡的兩次背叛在這裡,窩在這座大寺的僧寮房內,目光流覽在網絡小說的字裡行間聊慰那一點點憂傷。
  整個午休在青蓮和妙德的熟睡呼聲中,真如與清晨卻一直在看她們的小說。直到法會鐘鳴,四人才收拾半天放浪的形骸回到殿堂,聽那萬古長青的經卷經由梵唄的婉轉流露出來的驚人智慧。
  此時才發现法會中出席的是一些青年才俊的比丘。他們也是一驚,想説這個古寺也是傳統比丘寺院,怎的出現了四個青年比丘尼?齋堂裡,她們行堂就讓人有些懷疑了,此刻更加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真的是比丘尼。而身為比丘尼的她們因為種種因緣與這所寺院結緣,到如今更是當成自己家一般隨意了。根本顧及不到他們那詫異到難以附加的表情,自顧自的找了西邊位置禮拜后盤腿坐下,誦讀完佛經,晚間不用行堂,四個人填滿肚子就去了極樂殿玩耍。不巧卻遇見了他們的大和尚,法師邀請她們上樓喝茶,見他的徒弟個個驚恐的樣子,清晨她們不覺有些好笑。
  長老和尚名喚,大家尊稱他喚長老。老人家卻是應對自如的待她們一如平等,倒是那幾位青年怕是被這圓頂長衫罩嬋娟的樣子給驚豔了去,一時無法回神。而逸清晨她們卻是一個未及戀愛,心卻早被情事傷著,一個懵懂青春不知情為何物,祇有妙德與真如看出個中端倪,謹慎應對著。
  逸清晨在和她們同住僧寮房期間頻做噩夢,三人齊請長老為她加持賜福,倒讓逸清晨有些意外的溫暖了。
  喚長老給予清晨加持后,説她兒時受的驚嚇導致的夢境,祇有她自己成長到足以面對那次驚嚇了,她才不會被此夢境擾。那時,他的弟子們也都圍坐在一起,幫著逸清晨唸經賜福。一次偶遇的別樣法會像是一圈雨後的彩虹,圍繞在逸清晨周圍,令她油然而生的竟然是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四人退出房間那一刹那,她問她們三人:你們沒有要祈禱的?怎生今天獨獨圍著我轉?妙德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説道:我們知道你在寺院裡受那澤華的氣了,我們其實早就知道了。青蓮和真如也走過來,問她:怎麼樣?我們夠義氣不?就在喚長老的院子裡,幾個人就打鬧成了一團,等她們覺醒過來,才發现自己身在比丘的院子,趕緊噤聲偷溜一般跑出來回到僧寮房。
  真如和逸清晨趕忙著她們的網絡小說繼續看,妙德和真如也好奇的跑來一睹芳容。結果是,四個人都一同沉浸在網絡文學的海洋裡,衹是試問那咀嚼過經典的頭腦要如何才能在網絡小說的思維裡獲得收益。那便是她們的智慧才能決定的了。
  這日,梵唄的聲音在寺院的上空響起,四個人的嗓子懶洋洋窩在被窩裡看著網絡文學后的空隙裡修養生息后似乎同時復活了,空靈婉轉的聲音一經發出,驚豔四座。原本以為不出聲的比丘尼團隊忽然有了別樣婉轉動聽的聲音從她們的喉間輪直呼雲霄,義工找來引擎交給了青蓮,自那天,四個比丘尼的西邊有了領隊。梵唄也從合唱改為了對唱,由此大家都感覺到了輕鬆。
  又是一個晚間散步,他們一群青年人追了過來與清晨她們同行。各自介紹了法名。説是被她們唱的梵音折服了。青蓮孩子氣的回到:這有什麼好折服的,都跟平常一樣唱法,惹得一眾同學紛紛低頭玩手機。還是妙德向來端莊守禮,大方回到:師兄們才是以梵唄鳴天下的吧?不然我們遠在四川,您們遙在廣州,我們的佛教協會會長兼本寺方丈又怎會迎請您們到來呢。不聽也是知道您們的才智學問的,如今聽得,也是我們身為比丘尼的該感懷,又怎奈得師兄們反倒禮遇有加了哩。聽得她字裡行間溫婉有禮,不卑不亢的中國女子精神都融於言中了。倒也不會讓你覺得神聖不可侵犯亦不會心生退怯。
  一行人的散步歸來,真如她們原來知道逸清晨的悲傷是為何,衹是都小心翼翼保護著不忍觸碰而已。衹是努力的回味著同學時期的純粹天真,用以減少她對眼前的卑怯。
  第五天,青蓮突發奇想,四個人一起合唱一首歌《我們一起來懺悔》供養四眾。清晨卻聽見喚長老説不用唱的。但清晨還是和她們歌了這一曲。不知愉悅了眾心,還是澄清了自心呢?
  第七日,清晨四人同本寺法師將喚長老一行送至雙流機場后各自歸寺。
  寺裡,他還在。衹是不再踏足她的四合院,不再爭朝夕的照料她的喜怒哀樂了。他與了塵師父為伍,而了塵師父傷害了她的母親…
  這天,了塵師父聽說她回來了,帶著澤華來,説澤華想和她成為同門師兄妹,欲拜了塵師父為師。清晨低頭,埋首在院子里的花草叢裡,一邊打掃雜草,一邊輕聲回道:比丘拜比丘尼為師,史無前例。您們看著辦吧!不用問我意見也是可以的吧。
  說完,她默默收拾工具,回到房間,鎖好門。不知不覺竟已淚流滿面。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心碎也不需要有太大的聲音,一個小小的問號就可以。您當初就是這麼傷害母親的麽?如今同樣的方法拿來對我麽?我會像她傻傻被你傷害,然後默默離開這個世界嗎?那一刻,清晨甚至有了想殺了她的想法。試想,一個修行數十載的人,突然生出殺人的念頭,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
  深夜的夢裡,回朔過往,母親將一條盤踞在家樓梯處的小蛇殺死,切成三段,讓逸清晨和她一起將它埋在了家門前的竹林裡。母親眼中滿是恨意,要小蛇不能再身影恢復的殺害方法就是切成三段,而逸清晨卻對著小蛇生了慈悲心…
  夢醒來,早課的鐘聲已然響起。清晨從師爺爺的禪床上坐起,仿佛昨日那想要殺人的念頭被一場夢中夢驚醒一般,讓她明顯有些不知所措。試問:世間最完美的復仇是什麼呢?也許是讓仇恨的念頭從根本消彌。
  她靜靜著上袈裟,行至殿堂,再見她們一同出現的身影以及他想要挽留的眼神,她衹是靜靜的走進殿堂,誦完了一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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