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剩最后一阶，时不待我，三人向前一步，一同跨上最后一阶，穿过一层水膜，眼前场景一变，出现了等候在这里的各个宗派。
　　青羽一挥衣袖，三人最后一丝疲惫和身上的伤痛一扫而空，不等其他人开口，就说：“这三人我要了，我苍术宗此次只收这三名弟子，各位可慢慢择选，在下告辞。”
　　说着就要袖里乾坤卷走三人直接离开。
　　青羽一向礼数周到，此次不仅提前离开，还只要了三名弟子，虽说三名单灵根已是大丰收，但对于苍术宗来说，少不得再挑几个作为添头，众人纷纷觉得古怪，互相对视一眼，没成想，第一个开口的竟是绝不多话的渊虹。
　　“青羽真君，前十到达者，或成绩前十的弟子，可是有资格自主择选宗门的。”一柄铁剑微微出鞘，语带威胁。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头，真有事儿？
　　众人再不犹豫，纷纷出言挽留，青羽趁乱递给莹莹一块玉石，莹莹不动声色佩戴在腕上。
　　无尘子见着众人都说了个七七八八，操着仙风道骨的样子，仿若主事者一般，一锤定音：“青羽真君，几位弟子，都是需验过，再随自己择选的宗门带走，历来都是如此，仙盟到时也是会派人来见证，莫要让大家，难做……”
　　青羽装作不得不妥协的样子，由着已在旁候着的小童将三人带下去休息，众人随即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努力憋住自己的得意，仿若赢了这么一场，就压了苍术一头一般。
　　渊虹默默收起了剑，隐隐觉得古怪，但想到已经维护了那小丫头一次，就不做他想，继续在原处闭目养神，只是众人为了转移话题，都说起了剑仙宗动不动就要拔剑的坏毛病，渊虹听到了也不在意，由着一群好事者家长里短。
　　被小童带着来到一处亭台水榭，水榭里已经等着有几个孩子，难道自己这三人竟然不是第一？
　　“那台阶，实是心中执念，俞是深厚，则俞是难以看到尽头，普通人若是如你们三人一般，哪怕只有一半，也早便放弃了，难得的是，竟也能坚持到达山顶，所以被各大仙门一眼看中，而早在这里的，便是执念不深，无牵无挂，特别是修仙第一世家方家之子——方道凡，一颗七窍玲珑心，一步登顶！”
　　引路小童一脸憧憬，望着亭台中央一位十二三的少年，莹莹顺着小童的目光望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似是能与潮生哥哥相提并论的人物，才十二三的少年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像是随时可以拿去庆贺某位长辈的福童子，只是偶尔扫过的眼神却带着阵阵寒意，和水霖磐不同，水霖磐因为不知如何与人交往，故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那么这少年便是天生的冷态，带着看透世事后的高高在上。
　　若将潮生哥哥比做一团肆意张扬的烈火，那么方道凡便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千年寒冰，甚至单论颜色，方道凡更胜一筹，莹莹见过的人有限，方道凡应是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了，可还是最喜欢潮生哥哥啊，烈火中御剑而立，又向着自己伸出手，虽说不论报仇还是救自己，都只是顺手而已，但那时第一个，第一个对自己伸出手，记忆中，除了父母，第一个毫无芥蒂摸着自己头发，说自己乖的人啊。
　　况且莹莹有预感，方道凡将会是自己在仙道为潮生哥哥做事的最大障碍。
　　等到亭台水榭终于凑够了十人，一片树叶在众人面前缓缓飘落，一直注意方道凡的莹莹敏锐的注意到，方道凡一直盯着树叶，片刻，就起身朝着树叶走去，莹莹虽疑惑，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想也不可能有什么秘密，不方便探听的，随即起身拉着上官陌和水霖磐一起走过去，就见树叶伸展，变成一叶扁舟，可只容得下四人，莹莹感慨，修道者无处不竞争啊，便坦然跟着方道凡一起盘腿坐在一叶舟上，上官陌和水霖磐也一起跟上，方道凡冷冷瞥了一眼三人，只见莹莹微笑回望，怔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剩余人看着四人乘舟远去，也只能望洋兴叹，跟着进来的一个小童老老实实走着山道。
　　等到一叶扁舟缓缓下落，逐渐变小，最后重新化为一片普通的树叶，飞向一人的指尖，“啪——”化为飞灰，手的主人立于人前，颇具威严的长相，手拿一柄铁扇，一身褐色长袍，其上点缀朵朵云纹图案，和在仙盟见到的相似，莹莹猜测或许是什么图腾，还未等细想，那男道士，先感慨道：“往年这一叶扁舟要么空着回来，要么便只载着一人，未曾想，今日倒是破了先例，不止来了七窍玲珑心，还多了三位，我这礼物——可没准备另外三份啊。”
　　此话一出，立刻驱散了众人心头的紧张，莹莹暗道是个人物，刚准备说点什么，就看到青羽暗暗摇头，这是让自己藏到底的意思了，便立在方道凡身后不再言语，上官陌立刻上前，拱手道：“我们三个只是沾了七窍玲珑心的光罢了，多些见识也是好的。”
　　上官陌“七窍玲珑心”这几个字咬的极重，显然是故意顺着这人的话，确实，除过未暴露出来的道佛莲体，只有七窍玲珑心最是打眼，众人更为在意方道凡的选择。
　　“你这小孩儿倒也有趣，看着倒像是跟我一样使扇子的，”说完，却话锋一转，对着青羽说，“往年，这前十，可通通都被苍术宗收入囊中，今年可不知会是如何啊？”
　　青羽还未答话，上官陌已经抢先回答：“凌珏尊者说笑呢，小子上官陌是决计不会入苍术宗了，小子更中意剑仙宗，小子早已仰慕渊虹真君，若拜入其门下，不定过不了多久，便是最年轻的尊者门下。”
　　还不等莹莹震惊口口声声说着要去苍术宗的上官陌竟然转投剑仙宗，就见水霖磐向前一步，微微倾身作揖：“小儿水霖磐，也愿拜入剑仙宗渊虹真君门下。”
　　“你瞎凑什么热闹？”上官陌转头小声质问水霖磐。
　　“要不是你要去苍术宗，我早就选择剑仙宗了，正好。”水霖磐难得的对话流畅，获得上官陌白眼一枚。
　　莹莹羡慕的看着这对好友，也知道这凌珏尊者必定是有问题的，但她不能任性的跟着上官陌一般看形势重新选择宗门，除过潮生哥哥不知为何的打算，也还有体质、刚刚收到的玉石及......若是潮生哥哥有任何别的目的，希望尽可能不要伤到善意如此分明的渊虹真君，青羽尚且有私心，可渊虹真君，是真心想要为自己打算，看着渊虹因为上官陌和水霖磐转投，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狠狠心当作没看到，这剑修竟然还委屈上了，惹得方道凡也隐晦的观察自己的举动，莹莹察觉到了，狠狠剜了方道凡一记眼刀，方道凡眉头微挑，冷淡的转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