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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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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大概一刻钟,雨渐渐小了一些,泥巴已经溅透小猴的全身,就连脸上都是污泥,一点也看不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赵乐领头在最前面,疲惫的样子刻满了全身,脚步也愈溅缓慢,就连抬一两步都要喘几下,但他却丝毫不敢停下脚步,这是别人以命换命才得到局面,他又怎敢停。
  昏暗树林的前方透露着一束光亮。
  “加把劲,小猴,马上…就要到了。”赵乐喘着大口粗气说到。
  小猴忍不住朝后面看了眼,还坚持跟上来的只有20个不到,比上次回头还少了十个。赵乐说不能等,等就一个都跑不掉。
  光亮就在眼前,赵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跪倒在光亮中,小猴跟上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空旷的山脚平地。雨渐渐平缓了一些,就像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不远处是将清潭隔绝世外的高山。
  后面的人也都纷纷跟了上来,没有人脸上不透露着疲惫,赵乐爬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又顿了顿,才终于敢回头看一下人数。
  “123…8910…18。好,不错,太好了”这些数是赵乐忍着泪数的,但还好,比十个多。数完赵乐便不敢再休息,强撑着站起来,用手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就在山脚下,那个洞,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先进去就安全了。”
  众人皆面面相觑,疲惫的脸上透露着喜色,历经这突然的浩劫,终于在地狱里找到了出口,一些忍不住的人甚至掩面哭泣。
  小猴望着赵乐说道:“师傅,我们成功了…”
  赵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含着泪笑道:“嗯,成功了。”
  众人皆向着山脚下跑去,在这片空地上完全没有了树林里的压抑,人们赤着脚踩着地上的积水,自由的气息吸入鼻子令人心旷神怡。
  赵乐牵起小猴的手望着前面奔跑着的人笑着说:“走吧。”
  小猴会意的迈开脚步,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大喝:“小崽子,站住!”
  赵乐顿时心头一惊,也顾不上回头看,拉起小猴就跑,小猴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一道寒光从耳边划过,一把剑不偏不倚的扎在两人的正前方,剑上还有不少血迹。
  赵乐慌忙之中赶忙将小猴护在身下,“小崽子,跑的是挺快啊,也得亏你跑的快。”
  小猴抬眼间发现眼前这把剑格外熟悉,这他娘不就是捅自己那一把?回头望去,果然是这老头。
  雪横空脸上挂着一丝庆幸,边走过来边说:“没死就好,我带你走。”
  赵乐带着防备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关你屁事,我是来找那小崽子的”
  “你找小猴干什么!”
  小猴赶忙探出头说道:“我们已经要走了,不用你救,再不走那些追兵就追上来了!”
  “追兵?”雪横空冷笑了两下指着前面那把带着血的剑说道:“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两人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越走越近,雪横空望着远方逃命的众人,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用刀鞘上的破布条随意擦了两下便收入刀鞘,小猴明显看到拿刀鞘上还有许多陈旧的血斑。
  “那里真能逃出去?”雪横空指着那些村民问道。
  赵乐依旧将小猴护着,眼睛一直在端详眼前这个人,雪横空那鹰一般的眼睛,时时刻刻在说明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加上刚才的大放厥言,十几个黑甲士兵要真都被他收拾了,那多荒唐!
  雪横空见迟迟没有人回应自己,嘀咕了一句“聋子!”便大手一把将小猴拽出来,一声不坑的朝山脚下走去,赵乐赶忙慌忙的迎上去,死死拽住雪横空的手臂,可枯枝一样的手臂竟像精铁一般难以撼动分毫,小猴像是习惯了一般无奈的说道:“算了吧师傅,这老头力气大的很。”雪横空也不怀好气的说道:“就是,拽什么拽!不正在往那里走吗?”
  此刻的众人已经来到山脚下,按赵乐说的,沿着小溪一直走就能看到洞口,果不其然,刚走了一会,就看见小溪流进了一处黝黑的洞穴。
  洞口之大就连更远处的小猴一行人都能看到清清楚楚,赵乐早已累的无力再拽了,只得一只手牵着雪横空的胳膊,弯着腰往前走,看见前方的洞口也想罢了,这老头也没啥恶意,干脆就牵着雪横空的衣角,让他带着自己走,小猴也舒服。倒是雪横空,这他娘的什么奇怪的场面,从爷到孙三代人散步?
  正想着,带头跑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三步作两步,兴冲冲的刚要跑进洞口,却突然闷声直勾勾的倒下,不是滑倒了,而是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一箭。
  众人见此场景顿时吓得乱作一团。赵乐跟小猴的脸上都挂上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回事?”
  就连雪横空都顿在原地,方才那一箭从后面射过来的,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擦身而过,也是那人中箭之后自己才听见箭啸,这一箭——绝非常人能及。
  雪横空回头看去,幽暗的树林中响起了悠哉的马蹄声,随即是一阵拍手叫好:“阎总兵真是好箭法啊,隔绝千里而取人性命。”
  从黑暗中走来的正是鹚和阎沙七带领的黑甲大部队。
  雪横空不禁皱起了眉,怎么躲还是躲不过这个瘟神,现在想走就得见血了。
  “雪横空……平日里求你一面都难求,怎么今天在这个穷乡僻壤里碰见了,有何贵干呢?”
  “轮不到你这个外来人问我。”说罢便将腰中剑出鞘二寸。
  鹚见他这个架势,也不再多问笑道:“该不会是想和我们作对吧,涂州……王府….魏将军!你惹得起?”
  雪横空双指在剑柄上不断磨蹭,最终选择将剑收入鞘中,开口道:“我只要怀中这个小崽子,其他人…..虽你便。”
  小猴赶忙道:“什么意思,你跟他们一伙的?”雪横空大喝道:“闭嘴!”赵乐跟小猴立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震住。
  “不行。”鹚笑道:“都得死,你也得跟我们回去。”
  雪横空听到鹚说话这般轻飘,顿时怒的额上青筋暴起,强压着怒气说道:“我若不肯呢?”
  阎沙七见状率先发话:“涂州要踏平哪里还需你肯不肯?你算……”
  话还没说完,只见阎沙七的马突然重心向前悬空,没来得及反应,便伴随着马的一声嘶吼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马倒在地上痛苦的发出嘶吼,阎沙七望着马齐刷刷断开的两只前脚愣住了,发生了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只见雪横空早已将剑拔出,执剑在原地,双眼无情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喜欢不露圭角,看到有人箭快,我就要我的剑更快!看到有人趾高气扬,我就要我的气焰更旺!你个无名小辈,也敢骑马上教育老子?”
  阎沙七看着雪横空蔑视的拿剑指着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么远剑是怎么斩到的?
  鹚瞥向旁边狼狈不堪的阎沙七,压着声音历声道:“什么样子,去换匹马!”随后将目光转向雪横空,眼神中已经明显带着杀气。
  “既然你硬要护着这个小崽子,那我倒要亲自验验他是各路神仙。”
  小猴刚收起惊掉的下巴正欲说话却被雪横空怼回去:“你们两个,现在往洞里跑,别回头!”说完便放下了小猴。
  赵乐和小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个老头是想保护我们?小猴想起了之前为了保护村民逃跑而牺牲的众人,不禁问道:“我们跑了,你会不会死。”
  雪横空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但凡跑慢了死的就是你们!”
  赵乐听得此话不再犹豫,拉起小猴就跑。而远处的村民看着追兵以到也不再犹豫,乱哄哄的朝洞口跑。
  鹚见现在的情况没得商量便从马上凌身而起,一瞬间从衣服里涌出大量黑色丝线,身上的貂皮也瞬间破碎,每一根丝线都嚣张的张牙舞爪,连一滴雨都渗不进来。看着仓皇逃命的村民,鹚冷声道:“一帮贱命,真费事。”说罢便如一根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丝线划开空气产生夸张的刺耳音啸声。
  雪横空将剑横于身前,迎面冲去,速度同样也是夸张到离谱。几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碰到了一起,一道剑气破开了无数丝线,振碎了方圆五尺的雨滴,鹚被这一击硬生生振退十步。
  阎沙七看到这一剑终于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砍的了,只不过眼下这一剑威力要强的多,刚刚要是这一剑怕断的不只是马腿,想到这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鹚回过头看到后面这帮人无动于衷恼怒道:“愣着干嘛,朝跑的人放箭,跑了一个你们补上!”
  众黑甲士兵连连搭开弓箭瞄准了逃跑的村民们,随着阎沙七一声令下,无数的弓箭齐刷刷射出,到了最高处,遮天蔽日,是人祸更像是天灾。
  雪横空望着天上密如黑云的箭矢,心中大感不妙,自己还好说,可是这么多箭射十几个村民,一人挨三箭都算轻的,他回头一看找准了赵乐跟小猴的位置,那就保一个!两个箭步找准方向,准备将射向小猴的箭都拦下。
  可是这么点心思鹚怎么可能看不透,雪横空的本事谁没听过?他今天就是要看看这本事到底有多大!两手一张黑线再次爆出,随即又冲上前去。雪横空现在没心思做过多的缠斗,见鹚以掌攻来,便自下而上一剑想直接斩下鹚的手。
  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忽然身上的丝线都集中到手上,在剑快要触及时死死缠住了剑身,雪横空预感不对,刚想抽出剑便被鹚狠狠的把剑按在地上,强有韧性的丝线瞬间蔓延上雪横空的手臂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
  鹚咧着满是尖牙的嘴笑到:“一个都别想逃,哈哈哈哈……”
  雪横空此刻的脸上除了暴怒还有慌张,他抬头看看天上,漫天的箭雨一根根笔直落下,不留一丝生机,逃命的村民的还没注意到就射倒了一大片,地上的雨水也慢慢被染成红色,部分没有死透将哀嚎声传向不远处的洞穴,明明就已经那么近了,那么近了……
  却还是要带睁着眼睛不甘的死去。
  赵乐的胳膊也在保护小猴的时候中了一箭,扑通一下倒在地上,雪横空听见身后小猴的哭喊声再也无法忍受,咬紧牙关爆出全身的力量松开剑将手臂抽了出去,鹚大吃一惊,但是来不及作反应,便被雪横空横起一脚蹬飞出去。
  一根、两根、三根,射向小猴的箭被一一用手接下,雪横空此时没有思考,若是平时如此为别人拼命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对于“阳”来说这就是他活到现在的意义,现在也是唯一的机会。
  “接着放!”鹚大声喊到,刚刚那一脚没有任何防备硬生生吃到,鹚的嘴角也流下了一抹血丝,对于鹚来说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黑甲士兵不敢有丝毫松懈,又一轮弓箭射出,攻势不减上回,强如雪横空也不禁流下冷汗,空手接这么多箭当然没有把握。
  “站起来,快跑!”雪横空的一声喝令让赵乐清醒了过来,看着哭泣的小猴他拔出了手臂上的箭,只说了一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你走出这里!”便把小猴抱起,死死护在胸前,任凭小猴怎么哭喊也不放手,迈着颠簸的步伐向洞口走去。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太多了!雪横空接箭的手不断被箭矢擦伤,就算这样也不能接下所有的箭,他也不敢回头去看,现在只有尽可能的多挡下一点,只有“阳”走到安全的地方才有赢的可能。
  小猴在赵乐的怀中不断哭喊着,闹着,眼泪和鼻涕糊弄了一脸,赵乐只是一声不吭的向前走,身体时不时晃动几下,但稍作停顿后又接着走了起来。
  “师傅……快把我放下来,求你了…我不要这样…”
  赵乐嘴角已是血红,艰难的小声道:“小猴乖,别闹,就像……我抱着你走过那片麦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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