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客

　　此时位于中原大陆涂州境内的一处宫殿外，一个身着一袭黑衣霓裳手拿一叠黑扇的男人正不慌不忙地朝宫内走去，举手投足间颇有一副大家公子的气质。宫殿的富丽堂皇让人不不禁疑惑何人在乱世纷争的年代过着堪比皇帝的生活，黑衣男人却对此习以为常，悠哉的步子好像是要进自己家一样，只是刚到门口便被拦住了。
　　四个守卫将长戟两面交叉，严声问道：“什么人？涂州王府也敢擅闯？”
　　黑衣男人迷着眼，慢慢合上扇子，眉宇间透着一丝不爽，悠悠地说：“我知道你们这待遇不错，但你们为此卖命就不值了”
　　其中一守卫将眉头一皱，怒骂“你他娘的活腻了吧”举起长戟便欺身刺来。
　　黑衣男人慢慢睁开眼睛，叹息道：“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一股深寒的杀气便从眼中流露出来。
　　这一刻已经快将长戟刺进男人胸膛的守卫也看到了男人的眼睛，虽然只要再将长戟向前刺不到一尺的距离他就能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但此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好像一只老鼠碰上了一只毒蛇，没错，必死的恐惧。
　　只在一瞬间，黑衣男人便将折扇打开，一个掠步，折扇竟闪过一刹刀光。等反应过来，黑衣男人已淡然地走到了身后，守卫刚想转头，头却掉了下来，血像喷泉一样从脖子喷了出来，没了脑袋的身体走了两步便倒了下来。这宛如炼狱一样的场景瞬间吓傻了其他三个守卫，双腿瞬间一软。
　　男人眯着眼对瘫倒在地上的守卫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守卫们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狂点头“懂.....懂了”
　　“呵呵，那就好”说完黑衣男人便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宫殿内的繁华更是超乎常人的想象，整整七十二盏琉璃灯沿着红毯依次摆放，将大殿内照的金碧辉煌，宫内柱子上全是金箔贴的龙凤，张牙舞爪好不威风，宫殿的正中有12位衣着华丽的舞女翩翩起舞。宫殿的尽头一个男人正侧身躺在龙形王座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样貌。
　　纵观中原大势，虽有大大小小各方势力，可除了当今的傀儡皇帝，能影响大势的不过两人，一个是身居般魁岛，却在中原大陆四处布下大量势力的聂渊，另一个便是此时王座上号称把中原踩在铁蹄下的“血面将军”魏荆。
　　“真有雅致啊”黑衣男人悠闲地扇着扇子走进来。
　　魏荆见黑衣男人进来，对舞女摆摆手，示意退下，众舞女便不敢多言弓腰退下。魏荆瞥见门外的尸体好像毫不在乎，冷冷地说“这么快就找到了？”
　　黑衣男人走到王座前收起扇子，笑道：“还没有，不过收到鹚(ci)的来信，已经跟那镇中的长老协商好了，这会估计已经进去了，想必不出几日便可收到捷报，待找到不渡树，定能一举破了聂渊的返生咒，拿下整个中原。”
　　魏荆不屑地抹眉说道：“说的这么天花乱坠，也不问问我信几分，我只问你——你口中的不出几日到底是几日？”言语中无时不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威严。
　　“这您就放心好了，鹚的办事能力我了解，不出三日。只是.....先前说好的，若真打败聂渊，他手下那个小徒弟得归我。”
　　“这种无聊的东西你拿去便是。”魏荆摆了摆手便起身，巨大的身高就连身高八尺的黑衣男人也只到他胸前，而后一边披上长袍一边慢步走到窗前单手扶着窗台，望着天上被乌云遮住半边的月亮神情放松的说到：“若真有平步中原的一天，我定要去裴山看看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夜已深了，乌黑的夜空死死的压着大地，清潭镇的居民陆陆续续的熄了灯，空气中只剩偶尔的鸟鸣和蝉叫。不丁点大的山间小道上，白卫已经领着使者来到了一处位于山腰上的双层阁楼前，门口早已有一位老人恭候多时了，此人便正是先前教书的老先生。
　　为首的白卫立马上前双手抱拳说到：“先生，人已经带到了。”
　　“嗯，邵华，还请劳烦你看好阁楼别让外人靠近，接下来就交给我跟镇长吧。”说完老先生便看向使者，单手引路“请！”
　　白面青眼的使者点头示意，又令其他都使者留在门外，弓腰回礼“请！”
　　屋内昏黄的煤油灯时不时的抖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草药的味道，地上桌上也摆满了零零散散的草药。
　　使者正疑惑之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音愈发激烈。老先生立马上前拉开床帘，端起桌上的汤药喂入了床上人的口中。
　　好家伙，如果说老先生看着像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那么床上这位便就是在土里埋的只剩半个头了，脸上只有一层枯黄的皮包裹着头骨，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已经失去了光泽，这便是清潭镇的第二任镇长。至于清潭镇百年的历史为何只有两任镇长，眼前这副只剩骷髅的躯壳就是答案。待咳嗽稍作消停后，浑浊的眼睛瞥见了远处的使者。
　　使者见状神情停顿片刻，卸下佩剑，只一声不吭地坐到床前。镇长那犹如死灰一样的瞳孔瞬间闪过一丝光亮，神情明显有一些激动，只是刚想开口便又狂咳不止，指不定哪一声就给咳走了。老先生吓得起身就要去拿药，却被使者单手拦下，只见他竖起二指，如蜻蜓点水一般刺向镇长天突穴，动作之快仿佛手从未抬起。不到片刻功夫镇长脸色便舒缓许多，长舒了一口气。
　　此等高超的点穴法就连博学多才的老先生也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请来的使者竟如此深藏不露。
　　使者倒是一脸轻松，端起一旁的汤药“药能治病，也能致病，你若不常年靠喝这药来维持说不定还能好些。”说完便反手倒掉了半碗汤药。老先生本想阻拦，但方才使者的神通让他也不敢多说。
　　“多谢鹚大人”老镇长喘着气，想双手撑着坐起来些，也算是对位早已书信联系多时刚刚又救了自己的恩人的一点敬意。
　　清潭镇百年不进一个外人，这点老镇长的心里是最明白不过的，只是先辈说的自给自足到了这一代却变成了一个烂摊子。虽说被山环绕的清潭镇不小，可再大的碗也只能装下一碗的水，一百年，有什么是用不完的，加上人口涨的也快，不出十年，清潭镇必然无法再养活一千人。
　　这一点镇长跟老先生是有目共睹的，当年不让清潭镇接触外界无非就是保护人们的安全，可如今人们自己却危在旦夕，权衡之下，两人便一书纸信联系了涂州府，想用镇中“宝物”换取人们在涂州生活的权力。
　　“鹚大人，将军的意思是怎样？”
　　鹚望着老镇长忧心忡忡的脸笑道：“放心好了，我家大人已经跟魏将军说好了，只要十日之内带回不渡树，定将你镇中一千民众安顿好。”
　　“太好了，太好了”老镇长一听这话心里的大石瞬间掉了下来，喃喃说道：“哎呀，真是太好了，我也活不了多些时候了，就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在哪都要把清潭的香火传下去咯。”说完不禁老泪纵横。
　　老先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鼻子一酸，镇长是他的亲生哥哥，从小两人就在清潭长大，吃着这里的米，喝着这里的水，对这里的情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即使清潭哪一天真的要不复存在，那也一定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保护好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人们，只要心不死，哪里都是故乡。
　　老先生把镇长安顿好，拉上床帘，转身说到“鹚大人，若无要事，还请明日就跟我去取不渡树”
　　“不急，从这里到涂州只需两日，这么美的镇子以后怕是见不到了，我想留下来观赏几日”
　　老先生缕了缕胡须，脸上也透着一股伤感“也好，我明日安排人带大人赏玩，只是目前镇上人还不知祥情，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流落于此的路人”鹚笑着点头示意。
　　鸡鸣过后，阳光缓缓攀上了凝枞山，向天空撒上一把红晕。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阳光照入清潭的湖中，将整个镇子化为日出的仙境，湖面上飘渺的薄雾仿佛仙人落入凡间，好一番美不胜收。
　　街上早早的就有人开始叫卖，街市上的早点摊也有了不少人，还有些闲来无事大清早就拉人下棋，喝早茶的。这样的幸福日子想必是有人在背后默默付出才能换到的吧。
　　一大早小猴便出了门，要按平常这个懒虫非得睡到太阳晒到脚后跟不可，今天不一样，太阳刚刚出来赵乐就给了小猴20文钱让去买烧鸡，镇上最好吃的烧鸡！整整买一只！
　　以前两人馋了只能可怜巴巴的买几块就着饭吃。只因今天是小猴的生日，虽然小猴不是赵乐的孩子，但小猴十二岁的的年纪，有一半的生日都是赵乐帮他过的。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烧鸡就足以让小猴起个大早，走路还蹦蹦跳跳的。
　　街东边的一家烧鸡铺上，老板正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扇着扇子，壁炉里的烧鸡烤的滋滋作响，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味道那必然也是一绝，就等那些无肉不欢的食客们过来买。老板正眯着眼，突然听见响动，以为是有人来了，连忙起身准备招呼客人，只是......只看一眼便又将脸垮了下来，眼前这个老头一身破破烂烂的蓑衣，邋遢的胡子，右边脸上还有几道疤痕，而且脸好像几天都没洗过，反正就是一副没钱的样子......这会正拉着个脸笑呢。
　　老板一副不耐烦地的打量地眼前这个老头“老师傅，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老者笑憨憨的说：“哎呀，我是那山上的猎户，常年不下山，你没见过我正常。”说完便伸出脏手要去拿壁炉中的烧鸡，老板一个眼疾手快，先行夺过了鸡“哎哎哎，我不管你是谁啊，吃东西先给钱！”
　　老者不屑地撇撇嘴，白了眼“咋的，我看着像那种吃不起鸡的穷酸样？”
　　“像！很像！”老板手里抱着烧鸡眼神真诚地说。
　　“你她娘的.........”老者刚想吹一下自己的英雄事迹，却被老板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吹吹胡子瞪瞪眼睛，看看自己的打扮，其实.......也怪不得别人。
　　“拿来吧你！”老者趁老板一个不注意夺过烧鸡，既然没钱干脆来硬的，这可把老板吓了一大跳，买了十几年烧鸡哪见过这号人物！更让人傻眼的是老者拿到烧鸡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跑，而是抱着就啃了两大口，说是饿死鬼投的胎都有人信。
　　这还能忍？老板憋了一大口气，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来人啊！有人吃白食啊啊啊！！！”
　　附近两个正在吃早饭的白卫听见老板这凄惨的“破喉咙”立马丢下手里的包子跑过来，老者依旧发了疯的啃着烧鸡，嘴上，脸上，胡子上满是油渍，就连骨头都不带吐的，这哪里像个人，分明就是饿疯了的野狗。
　　连到了跟前的两个白卫都看傻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老板在那干着急“快抓人啊，快抓人啊，他抢我的鸡，抢我的鸡，我的鸡呀！！”白卫也只能苦笑，总不能对一个老疯子动粗吧。
　　“老人家，您先把手里的鸡放放，咱们跟店长好好说说，不行咱赊个帐？”白卫弯着腰尴尬的说道，老者此时眼里只有油腻腻的烧鸡，哪里还听的进别人说话，只顾一个劲的吃鸡。
　　两白卫也别无他法，刚想伸手去碰老者却突然瞥见蓑衣下的露着寒气的剑。在清泉镇常人绝不可能拥有兵器，更何况是一把能将阵阵寒意嵌进心里的剑。两白卫一个惊觉，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摸剑准备出鞘。
　　老者也瞬间回头，两眼露出凶光。与其说是警惕，倒更像是动物的本能。白卫虽随时可以拔剑，却被老者盯的不敢动弹，两人虽然不知老者深浅却在心中暗暗发悸——若是动手，占便宜的绝不可能是自己！
　　“你.....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