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杨婉华采了满满一筐蘑菇，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回家。晚上她和父母坐在炕上一边吃晚饭一边讲起了白天遇到的事。突然听到院外有汽车喇叭声，婉华爸爸朝窗外看了一眼，说：“村长来了。”急忙放下饭碗，迎了出去。
　　这时吴村长已经进了院子，见到婉华爸爸，满脸带笑地说：“老杨大哥，今天我是专程来感谢婉华大侄女的。”
　　“村长，有话进屋说。”婉华爸爸把吴村长让进屋里。
　　进了门，吴村长说：“正好婉华大侄女也在。”
　　婉华妈妈拉过一把椅子，擦了擦，让村长坐下，然后给村长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身边。
　　吴村长坐下后说：“我大哥今天回来上坟，心脏病犯了，幸亏让婉华大侄女遇上了，给抢救了过来。不仅我大哥一家，连我也感谢婉华大侄女。”
　　“村长，这么客气干啥？这事让我遇上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杨婉华说。“老书记怎么样了？”
　　“现在正在县医院住院观察。”吴村长说。“下午我去了县医院，医生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杨婉华说。
　　“临回来时，我哥我嫂子特意让我代表他们登门致谢。”村长对杨婉华说。“我嫂子和我侄儿当时都吓蒙了，临走的时候连句感谢的话也没说，他们非常过意不去，本来想给你买点礼物，可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让我带来二百块钱。我嫂子说了，你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说着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二百元钱递给杨婉华。
　　“不过是举手之劳，这钱我不能要。”杨婉华说。
　　“都是乡里乡亲的，给啥钱呢？”婉华爸爸说。
　　“反正钱我已经带来了，你们不要，我没法向我哥我嫂子交代。”说完他把钱放在了炕上。
　　“那啥，村长，要不这钱你拿回去打酒喝。”婉华爸爸拿起钱往村长衣兜里塞。
　　“我还差这二百块打酒喝？”吴村长又把钱掏出来放在炕上。“这是我哥我嫂子的一点心意，让你们收下你们就收下。”
　　婉华爸爸怕再不收村长不高兴，只好让杨婉华把钱收起来。然后对吴村长说，“村长，你还没吃饭吧？俺们家是家常便饭，村长要是不嫌弃，就和俺们一起吃。”
　　“要是有好酒好菜，咱哥俩就喝一盅，没有好酒好菜，我还是回家吃吧。”吴村长说。
　　“我让婉华她妈这就炒菜，让婉华去买瓶好酒。”杨婉华爸爸说。
　　“别麻烦嫂子了。”吴村长说。“今天就不喝了，哪天你们有好酒好菜我再来喝。我和婉华大侄女说点正经事。”
　　“村长还有什么事？”杨婉华问。
　　“绝对是好事。”吴村长说。
　　“什么好事，村长？”婉华爸爸问。
　　吴村长说：“我到县医院时，正碰上王院长在我哥的病房，他和我哥又唠起来我哥犯病的事。王院长说，幸亏遇上了内行的人，抢救及时，措施得当，我哥才捡了一条命。就我哥那个病，要是晚救几分钟，或者抢救措施不对头，都能要了他的命。王院长一个劲地夸婉华这几年在大学里学到了真本事。听他那意思想让婉华到县医院工作。当时我就说：‘她好像还没有找到工作，现在正在家里待着呢，你们就把她聘来吧。’王院长说：‘我真想把她聘来，可是医院现在没有编制。让她来，只能先做临时工，以后有编制了再给她转正。’我说：‘那样也行。’王院长说：‘要是她愿意来，就让她先来干着。’给婉华大侄女解决了工作问题，你们说这是不是好事？”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婉华爸爸说。“村长，真得好好谢谢你。婉华在学校处了个对象，是北丰的。前些日子到俺家来了。那小子答应婉华帮她在北丰找个用人单位，他回去十多天了，到现在婉华工作的事一点信儿也没有。我看也别等他了，现在有工作，就让婉华先干着吧。”
　　“大侄女，你的意思呢？”吴村长问杨婉华。
　　杨婉华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男朋友已经答应我在他家那边给我找工作。找到了，我马上就过去。如果我到县医院去工作，干几天他那边有了消息，我拔腿就走，那多不好。”
　　“没关系。”吴村长说。“县医院的王院长说了，你现在去只是干临时工。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如果想长期干下去，他们也欢迎。”
　　婉华爸爸说：“姓方的那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你找到工作，县医院想用你，你就先干着。你还怕钱咬手？”
　　吴村长说：“现在大学毕业生这么多，县医院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上的。有的人托关系、走后门想进县医院都进不去。”
　　婉华妈妈劝道：“你也不能总在家采蘑菇，有个活儿就先干着吧。”
　　在吴村长和父母的一再劝说下，杨婉华终于同意先去县医院干临时工。她对吴村长说：“那我就先去干着，不过，男朋友那边有信儿，我就得走。”
　　“他那边有信儿再说。”婉华爸爸说。
　　吴村长说：“婉华大侄女，我明天还去县医院去看望我哥，我走的时候来叫你，你就坐我的车去县医院。”
　　“谢谢村长。”杨婉华说。
　　“这事说准了，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吴村长说。“我得回家了。”
　　“村长再坐一会儿吧。”婉华爸爸说。
　　“不坐了，回去太晚，你弟妹该骂我了。”吴村长说。
　　“你是一村长之长，谁敢骂你？”婉华妈妈笑着说。
　　“虽然我是村长，可在家里我不是家长，老杨大哥，我走了。”说着村长出了门。
　　杨婉华一家把村长送出院子。村长出了院门，进了汽车，先拿出手机给吴耀庭打电话：“大哥，让老杨家姑娘到县医院上班的事说妥了。那个姑娘有点不知好歹，一开始还不想去县医院上班，非要等她对象给她找工作，我和老杨头好说歹说，她总算同意了。明天我带她去县医院。”
　　见村长开车走了，杨和父母才回来继续吃饭。饭已经凉了，也没有再热。
　　吃过饭，杨婉华想给方宇轩打个电话，告诉他她暂时去县医院上班，可是手机欠费打不了。她想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吴村长的话让杨婉华父母非常高兴。见杨婉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谈起了女儿到县医院上班的事。
　　婉华爸爸说：“婉华要是能到县医院当个大夫，以后全屯子的人都得高看她一眼，咱们也能借上光。咱们供她到大学毕业，以后她挣工资了，多少也能补贴家里一点儿。”
　　婉华妈妈说：“就怕干不长，过几天她那个对象要是在那边给她找到工作，她肯定会投奔他。”
　　婉华爸爸说：“以后你劝劝她，和那个姓方的小子黄了得了。他父母都是工人，条件也不比咱家强多少。婉华在县医院当了大夫，在县城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肯定能找到。那样的话，咱们还可以多要些彩礼。她到北丰去了，彩礼也不能要，工资也不会往家里寄。”
　　“就怕婉华不听咱们的。”婉华妈妈说。
　　“她听她哥的，等她哥回来，我让他劝劝婉华。”杨婉华爸爸说。
　　第二天早晨，杨婉华找出毕业证、学位证书、成绩单和身份证，放进挎包里，坐上吴村长的汽车去了县医院。
　　到了县医院，吴村长直接把她送到王院长的办公室。吴村长先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通过他们的寒暄，杨婉华听出来了，吴村长和王院长是亲戚。王院长上下打量杨婉华一眼。心想，这姑娘身材、长相都一般，不知吴家的四公子能不能看得上她。嘴里却说：“老书记来住院以后，书记老伴给我们讲了你抢救老书记的经过。大家都说幸亏你抢救及时，而且采取的措施非常得当。听说你现在还没有工作，我觉得不应该埋没你这样的人才，所以想让你到我们这里来工作。”
　　“谢谢王院长。”杨婉华说。“不过……”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恐怕我以后会辜负您的一片好心，我男朋友在北丰市工作，他现在正在那边给我联系用人单位，联系妥了，我就要到他那里去。”
　　“没关系。”王院长说。“他要是给你找到了工作，你想去那边，你随时都可以辞职。我们医院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编制，你到我们医院来，现在也只能签一个临时用工合同。要等到有了编制以后，才能和你签正式聘用合同。”
　　杨婉华说：“那就谢谢王院长不计较这些了。”然后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毕业证书和成绩单交给王院长。
　　王院长看了毕业证书和成绩单后，说：“你的成绩不错。如果将来不走，我们肯定会正式录用你。”
　　办理了临时聘用手续之后，杨婉华又到病房去看望昨天她抢救过的吴耀庭。吴老头和吴老太对杨婉华表示了感谢。吴老太问杨婉华：“你在县城有亲戚朋友吗？”
　　“没有。”杨婉华不明白吴老太为什么会这问个问题。
　　“没有亲戚朋友，你在县医院工作，住在哪儿？”吴老太关心地问。
　　“只能租房或是住单身公寓了。”杨婉华说。
　　“你要是想找住处的话，我可以帮你。”吴老太说。“我家有个亲戚在县医院附近有一套房子空着，要出租，面积不大，房租不会太贵。我和他说一声，让他把房租再便宜一点。”
　　“那可太谢谢您老了。”杨婉华说。
　　“不用客气。”吴老太说。“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带你去看看房子。”
　　十多分钟后，一个中年妇女来到医院，与吴耀庭和吴老太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杨婉华去看房子。出租的房子在一栋很旧的楼里，面积大约有四十多平方米。面积虽小，可是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齐全。杨婉华对这套房子很满意，就租了下来。
　　第二天，杨婉华到县医院正式上班，被分配到住院处内科。因为她没有执业资格证书，就让她干点杂活，有女医生值夜班，让她来给做伴。内科医护办公室有电脑，趁休息时，杨婉华打开了QQ，正巧方宇轩在线，她就把自己到县医院做临时工的事告诉了方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