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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十.冤大侠

十.冤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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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歇仙楼”。
  老人眼见李白愣在那儿,急了。尤其是这李白呆呆戳在那儿,还浑然不觉地四处张望。老头儿一顿脚、掠上官道。
  就在这时,李白突然动了。
  他似乎明白过来,下一步该做些个啥。只见他翻身拍打驴脑袋。
  那驴儿跳了一跳。
  只一掠,早横过了宽畅的官道。
  又一拐,往东去也。
  “的、的、的”,蹄声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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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到底是谁?
  其实李白没猜错。眼前这象一位和气慈善的老乡绅的老人,便是名满大唐的豪侠、江湖上人称。麻衣张盖。麻衣者,布衣之谓也。
  唐代传奇即早期小说盛行。
  《剧谈录》,唐人康骈撰。在那里,康骈说过一小段张盖早年的故事。其文曰:
  会昌中,左军壮士管万敌富有膂力,扛鼎挟輈,众所推服。一日,与侪辈会于东市酒肆。忽有麻衣张盖者直入其座,引觥而饮,旁若无人。万敌振腕瞋目,略无所惮。同席恃勇之辈共为推挽,竟不微动,而观者渐众。乃言曰:“某与管供奉较力以定强弱。先请供奉拳某三拳后,乞搭供奉一搭。”遂袒膊抱柱而立。万敌怒其轻己,欲令殒于手下,尽力拳之,如扣木石,观者咸见楼柱与屋宇俱震,其人略不微动。即而笑曰:“到某搭万敌矣。”于是奋臂而起,掌大如箕,高及丈余,屹屹而下。前后有力之辈方甚恐栗,知非常人。众拥万敌谢而去之,俄失所在。万敌寝瘵月余,力遂消减。
  说不上有多神异。
  却也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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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瞎掰!
  有人会说。是啊,说到这儿,我有点慌。
  为何?因为我怕熟悉唐史的读者,要笑我摆乌龙了。
  的确,康骈明明说,故事发生在“会昌中”。“会昌”乃晚唐武宗时,是开元一百多年后了。没错。康骈的张盖是晚唐武宗时事。不过这《剧谈录》并非史书。安知他老先生没把之前发生的故事,延后到他所处的年代,以增强读者的真实感。
  要知道,历史上从魏晋六朝开始的,侠向民间流动的趋势。到唐代愈演愈烈。
  隋唐时如“麻衣张盖”这类民间侠,已有相当的发展。
  中晚唐盛行的传奇即后之小说,借用先前年代时材料,敷演出一篇传奇,也就不足为怪了。就象我这唐后一千多年的人,同样可以凭仅有的几条历史资料,虚构一段唐开元年间的传奇故事。
  当然你也可骂我强辩。
  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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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回张盖。
  如今,我们的这位大侠老了,置了一份产业,把家安在扬州。
  我国上古的侠,据说大多“不治产业”。据说而已。真的一点也“不治产业”,恐怕难活。
  到了唐代,侠是越来越多。尤其是在扬州这样素有“一益二扬”之誉的大都市。
  张盖活跃在扬州这样的大都市数十年。
  我想,以他的盛名,会在名下置有一、两处或大或小的产业的。虽然秉承古大侠的遗风,他这类人会时不时“专趋人之急,甚已之私”,到头来弄得自个儿倒穷窘不堪。但老来,可不能胡来。所以,得有点产业。如此,老来的日子才可能过得不那么困窘。
  甚至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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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盖所来何为?
  也许有读者要问。是呀,这堂堂麻衣张大侠,到底为何不在老家过大年、享清福,却千里迢迢跑到三秦小镇长乐坡来了。是会亲,抑或访友?甚至就是寻仇?
  武侠中人,当然也会亲,更热衷于遍访、结交各地高手。
  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选在年末春初。
  那他是在寻仇?
  是的,寻仇!
  何仇之有?这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张盖为人所托,帮一个老朋友排解家族纠纷。事儿办得很顺当。事后族长为表谢意,设盛宴款待了他。酒席上张盖喝多了。这夜便歇在那老朋友家。不料第二天还没起身,得知出事了。
  当夜那老朋友寡居不到一年的儿媳,突然死在自个儿的炕头。
  有迹象表明,她是被人在房里奸污后吞金自尽的。
  出身于那村子的狱吏、精于判案。此人花了好几个通宵,细查歹徒犯事留下的蛛丝马迹。最后却称,无能堪破此案。甚至于就此挂冠、远赴他乡。
  那老朋友感觉其中大有文章。他后来专程去找到此人,问个究竟。
  不料那人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再后来,有人言语间漏出口风,说狱吏怀疑张盖为凶犯。那老朋友羞忿不过,也知道斗不过张盖,一根绳子上了吊。
  当时,没几个人敢当了众人的面说他的不是。
  可暗地里,风言风语不断。官府也被惊动了。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了了之。
  为此,张盖气出了一场大病、差点儿一命呜乎。
  三年后,他才弄清此案缘由。真凶与他那老朋友早夭的小儿子的盟兄有关。
  那人名叫殷仁。此君年纪不大,长得一表人材;读书不多,聪慧过人,却无心问学。是个出了名的长安轻薄游侠儿。叫人惊奇的是,他几乎无师自通,学得一身极高的武功。因为寡言少语、性情阴冷孤僻;加之心胸狭隘,所以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尤其是不讨女人喜欢。
  事后,这人不知去向。
  他这一出走,算是把大侠张盖给害惨了。为此,张盖绞断了自个儿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埋进了老朋友的墓穴。他发誓,无论哪一天,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拿了殷仁的人头给老朋友和他自个儿的头发祭墓。
  可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就是没找到这小子。
  毕竟没有逮着这恶人,案子便没有水落石出。
  这黑锅就得由他背起。
  因而这桩案子搁在他心里有多沉、多重,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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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可你别说,世上也真有巧事。去年腊月里的一天,张盖去瞧一个染病在床的老朋友。在老友的病榻旁,遇见一位从太原府南下回扬州省亲的老乡。
  此人是专做漠北重镇太原府军需生意的老商贾。
  老乡见老乡,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儿。那天与张盖闲聊时,这人担心来年生意难做。说起缘由,事关掌管军需事务,又跟他有十来年极友善的友人。此人是太原府少伊严挺之的心腹、幕府参军印西桥。他打算告假半年、回京西乡下省亲。
  张盖本打算来年春出访京都。
  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他不免多问了几句有关那印氏的情状。他准备有机会请京城里的朋友去会一会此人,争取来年能让朋友的老生意给接续着做下去。那老乡于是把印西桥的模样秉性,从年轻时的落魄到如今的得意,画了个大概。
  不料,这老张盖一听,却是脸色大变。
  原来,那印西桥,像极了他苦寻多年的仇家殷仁。
  那殷仁,到底是否如今的印西桥?这还真得小心考证一番,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这点活儿,在张盖只不过小菜一碟,谁叫他是天下一流大侠呢。粉丝、朋友和门徒,天南海北的满是。没多久,从太原府传回确实的消息。此印西桥,便是当年的殷仁。
  不同的是,原先的小混混殷仁,如今混成了如假包换的朝廷命官、漠北英雄印西桥。
  于是张盖携关门弟子袁方道,提前北上京都。
  他有好些年没到京都。京都此行,一者可顺便看望老朋友,了却一世情感债。二来他是准备拿自个的性命来搏一搏的。因为他深知,今日之印西桥,远非当年的小混混殷仁。
  多年的沙场浸润,武功会很高。
  也会更狡诈多变,而且年富力强。一旦失手,就当是个告别。
  随后,他俩向东直驱风陵渡。
  准备就在那儿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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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料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原来的消息说是此人单骑回乡。
  更有熟人告诉张盖,印西桥是个大孝子,却已有十来年没回老家。去年入冬后,此人收到一封家书。云印氏已过古稀之年的老母,数日前偶感风寒,竟一病不起。这早已风烛残年的老人家,殛盼临终前与唯一的儿子再会一面。这印西桥自得了消息后,便茶饭不思、一宿数惊,一心只求快点儿回乡。
  结果却不真切。
  因为他此次返乡,还负有押解一批太原府淄重的责任。因此,他带了十一、二名随他久历沙场的极剽悍的亲兵,以便沿途护卫。
  可从太原府到风陵渡,他一行日夜兼程只花了几天时光。
  只是近日有人从家乡带来他娘的口信,说眼下病势稍缓,要他不必焦躁。他这才稍稍慢下脚步。
  得了这消息,张盖犹豫了。
  自古以来,咱中国人都以孝为国本。在民间,哪怕是穷乡僻壤,不讲孝道之人,都会为人不齿。所以,孝义当先的侠客,备受推重。他如今听人这一说,不禁对当年这案子是否还有隐衷,起了疑心。
  为求稳妥,他把此案写成一文,托一老朋友带给印西桥,要他解释。
  他的本意是若印氏的解释说得通,此事也可缓行。不料那厮除了加强戒备,对此毫不理会。这一来,不仅耽搁了时间,也使事情更棘手了。
  按江湖上的规矩,此事该由俩当事者自行了结。如今瞧这架势,怕是不成的。
  若是找机会硬干,也难。
  这印西桥当年便是硬马快剑。三十多年历练后,如今的他,已算是江湖上曲指可数的武林高手。尽管此人已五十出头年纪,听说却悍劲如旧、谲诈机警异常。
  况且还有那一大帮功夫不浅的亲随日夜严密护卫。
  单靠他师徒俩,得手的把握不大。一旦失手,丢了性命倒还在其次,一世的威名玷污,他接受不了。
  思前想后,未一可行的办法是再添帮手。
  于是转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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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来的大侠,都不缺朋友。
  张盖更是。老人有个老友,此时就在京都。此人叫杨开。瘦高个、六十出头年纪;早年是南粤武林一哥、现已歇影江湖。
  他备下酒席,着弟子袁方道去邀老友商议。
  结果来的不是一个,倒是俩。
  杨开带来的这位,是他表弟、也是张盖的熟客。这人便是江淮侠界名宿、正值壮年的司马无疾。如今在江湖上,此人的声势之大,颇有盖过麻衣张的苗头。听罢老人一番说辞,这哥俩二话没说便答应亲自出马帮忙。
  并且建议,在印西桥回乡的必经之地长乐坡,与印某了结前怨。
  张盖大喜。
  他的关门徒弟袁方道,年岁不大,已成武道高手。师徒俩,再加上杨开和司马无疾,真可算得上是集南北一代枭雄。任他印西桥再怎地骁勇善战,这一干武林高手,都要在此做了印西桥。
  不过,接下来具体商议如何操作此事。却又多少令他不快。
  本来,他要随他而来的同伴集结在“歇仙楼”前,只负责堵住印西桥等人的去路。由他出面,单挑印西桥。
  此议却遭到扬开和司马无疾的同声反对。
  这俩人坚持,应由他俩在前道偷袭、张盖在后面包抄,一举斩印西桥于桥头。印西桥狡诈善变。如此这般,可免印氏有任何逃过一劫的机会。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大家都不愿说破的缘由。这就是,近年来张盖一直抱病在身,武功已大不如前。年前害了一场感冒,还没好利索。这俩人怕老人家万一失手,不仅坏了一世英名,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拗不过两位老友的再三劝说,张盖只好同意按他俩的方案下手。
  这老张盖人称天下第一豪侠,一生义字当头;江湖斗技,无不堂堂正正地与对手摆开架势、一决高下。
  唯独此番,却只能玩一出偷袭的把戏。
  因而想来不但无趣,还格外酸楚悲哀。
  有英雄气短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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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盖想年前了事。
  这也正合大伙的意。结果商定,腊月廿一,东下长乐坡。为防印西桥耍出啥小伎俩,他又派袁方道去了前出长乐坡三十里的灞桥驿。
  袁方道住进设有客房的一家酒店、掌握印某一行的动向,尾随其到长乐坡。按理,印西桥等人是应在年前西回长安城的。不料,腊月廿四到了灞桥驿后,这一行人却止步不前。还楞是在虽不算偏僻、却离大唐京城只三十余里的的他乡熬过了新年。
  今日晌午前,弟子袁方道传回的消息却又令他大喜过望:
  印西桥动身了!
  袁方道说,今儿一大早,印西桥大概是慑于这一路冰天雪地之苦,决定暂且把太原府淄重移入驿站、予以封存;留下所有亲兵驻守在驿站。
  随后,他遣散众多脚夫、另雇了当地一山民和他的两头驴,驮了行李杂物先上了路。
  就在他以为印西桥又要变卦时,只见他偷偷转出驿站;换蓝袍、跨枣红他马,单人只骑西出灞桥驿。
  袁方道估计他不会着急赶路,于是绕道急驰奔回长乐坡。
  张盖心想,就是再磨蹭,他日落时分即可到达长乐坡。这回是老天为他多年来的的精诚所感动,要犒赏他;而那印西桥命里犯难、在劫难逃了。不过他不相信,印西桥就敢单人只骑闯关。
  于是他嘱咐大伙儿,届时只要截住他的帮手就罢,他要的就是跟印西桥单挑。
  而印西桥就在眼前,但却是一行仨。
  可见此人何其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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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算不如天算。
  天不假人,谁也没法。谁会料到,临了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硬生生把老人摆下的这一盘好棋给搅了!
  先是酒楼后的柴草着火,局势变得混乱。
  继而,桥东“泰和”货栈附近的突然撕杀起来,愈发使局面失去了控制。
  尤其是后者,使老人心头一紧。饶是他久历江湖,惯于铁血生涯,似这般集团野战、滥杀无辜的惨烈境况,也不多见。由是可知,截杀者非同寻常。所求亦耐寻味。这么一思量,倒把一肚皮的懊丧放了下来。他决意留在此地静观待变。
  于是,他朝那些纷纷瞅向他不知所措的手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自个儿却翻身走出店门。
  就了右手的一堆喂马的草料旁、背手而立。
  其实,倒也并非没有机会。
  刚才,这样的良机就陡然出现。
  当印西桥败走桥逸,又再度闯上桥头时,何尝不是张盖予以截杀的良机。更何况,此前准备在桥东截住印西桥等人的袁方道等三人,眼下已重新偷偷汇聚到桥脚下。他们各执兵器、数度起身示意张盖动手。
  而张盖也一时兴起,准备把印西桥堵在桥下拐弯处。可最终还是把那提刀按了下来。
  继而,那个受到重创的剽悍年轻人驰过桥头。转瞬间,印西桥回来了。摆脱了桥头上前截杀的印西桥,这回没再犹豫。他迅疾与那年轻人汇合,由酒家斜对面的小道仓惶朝南山奔去。
  其实,张盖此刻心里也是矛盾重重。
  尽管当年印西桥行事过于阴毒,可如今这般趁人之危加以报复,却非真侠者如张盖所为。也不是他的初衷。所以他还是断然拒绝。
  此外,张盖久历江湖,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场撕杀,有点奇怪。
  如果这伙人的目的是要截杀印西桥,那么当初在他负伤败下阵来、驱马疾走的瞬间,就可成事。后面满是追兵,前有劲骑兵堵截。对他来说,依然是棋盘上的一死劫。那伙人要重新截住并取他的性命,并非没有机会。尤其是这伙人还有那功力极深的道人压阵。为何道人一声锐哨,将手下喝住?而更让张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道人为何丢下印西桥、指挥手下一帮劲骑打马去追小个儿?
  以致他站在那儿,迟迟没动身子。
  等他回过神,将目光拐向酒家斜对面奔终南山的小道。
  早已是人骑俱无、尘埃落定,只留下一派白莽莽阴沉沉的山川。
  张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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