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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愧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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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和小姨都不曾读书,姥爷只是在姐妹俩很小的时候请过村里的教书先生来教识字,所以妈妈和小姨还算可以认字写字,当然会的并不多,除了名字就是生活中常用的词句。小姨经常拉着妈妈去村里唯一的鱼塘边捉鱼虾,然后和妈妈在塘边的松树林里烤鱼吃,这是属于两姐妹的快乐时光,也是小姨笑得最多的时候,然而姐妹俩的命运却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得坎坷崎岖。
  妈妈在19岁的年纪就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同村男孩结了婚,这是姥爷姥姥一手促成的婚姻,用姥爷的话来说,就是家里得有个男的作农活,大丫头成年了就必须马上结婚,这样才有女婿上门做事。在当时的年代,穷困山区里包办的婚姻比比皆是,所以对于爱情,妈妈是完全麻木的,是不懂的,很快,妈妈怀孕了,并在她20岁如花的年纪,生下了我和妹妹,那时候小姨18岁。
  父亲这个词,在我和妹妹的印象里,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甚至是我俩都很讨厌的词语,因为我们的父亲并没有像姥爷希望的那样留在家里照顾田地和我们,在我和妹妹刚刚出生的那一年,他就跑到镇上打工去了,后来,听说跟一个女的又从镇上跑进了城里,从此渺无音讯,生死不问,也许他也不懂什么是婚姻,也许他想要的生活并没有我们。姥爷越发的不喜欢妈妈,把女婿的出走怪罪在妈妈身上,姥姥虽然偶尔会心疼可怜的妈妈,但是一想到家里多了两张嘴要吃饭,姥姥便没有空闲心疼妈妈了,家里还有好多农活要做,特别是姥爷的身体逐渐变得越来越差。
  在我3岁那一年,我和妹妹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巨变,也是这一年,那个爱笑的小姨,彻底失去了笑容,失去了表情,失去了生命中的所有光亮。
  那天,姥爷和姥姥给俩姐妹下了任务,天黑之前必须要备好十箩筐的猪草,这事平时都是姥爷去做的,只是那天姥爷腰疼得无法再做体力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妈妈和小姨的身上。那天,小姨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在前一天,小姨就和妈妈在池塘边投放了鱼笼,想着这天去收获几条鱼,好在松树林里烤了吃,突如其来的猪草任务却让姐妹俩无法去收鱼,小姨自然是满脸不高兴,妈妈背着箩筐拉着小姨出门的时候,小姨还抱怨着要去看看鱼笼,当然,这些抱怨可不敢让姥姥姥爷听见,否则脾气本就不好的姥爷会狠狠的用竹条教训小姨的。
  按照小姨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去割猪草,所以妈妈只能一个人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十箩筐的猪草一个人一天根本就不可能做完,所以到了晚上,姥爷去猪圈检查的时候,只有5箩筐的猪草,于是,晚上吃饭前的审讯就开始了。妈妈性格懦弱胆小,心里却是非常的疼爱小姨这个妹妹,自然没有开口揭发小姨,古灵精怪的小姨怕挨打,就对姥爷撒谎说猪草是自己一个人去割的,妈妈并没有辩解,于是那一晚,脾气暴躁的姥爷狠狠的用竹条抽打了妈妈,并罚妈妈不准吃晚饭,小姨看着害怕,却也不敢替妈妈求情,受了委屈的妈妈回到屋里,抱着妹妹拉着我,自己偷偷的抹眼泪,最开始还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越发哭得厉害,可能是想到了爸爸的离家出走,姥爷的狠心打骂,小姨的撒谎冤枉,人生诸多的艰辛和不公,一下子全涌进心里,妈妈将我和妹妹哄睡了以后,自己跑到了池塘边,噗通一声跳进了鱼塘……
  妈妈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被村民发现的,抬进家里院子的时候,小姨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懵得说不出一句话,走不出一步,就在远处呆呆的看着妈妈的遗体,没有流泪,没有任何表情,后来姥姥说,就是在那个时候,小姨再也没有了表情,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我现在知道,那是小姨在恨自己,从这一天起,小姨的愧疚和悔恨,将伴随她的一生,尽管全世界都原谅了她,她却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也是在那一天,我和妹妹在也没有了妈妈,但是那时候的我们,还完全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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