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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为防危险还没来就先自己人吓自己人的吓死，吴三省强行将话题扭转回来：“这东西一般都只呆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奇怪的是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张起灵转头看向了洞穴深处：“有可能和我们刚才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有关系，你们有没有听清楚是什么？”
顾陵摸了摸下巴，回想着刚才听到的空灵的声音：“我觉得不太像人声，倒像是……一种奇怪频率的敲击，被这环境放大了回声。”
张起灵瞥了一眼她，将目光放到了最胆小的大奎身上。
大奎收到目光洗礼，颤抖着说出自己的废话文学：“我听不明白……好像不仔细听像是人在说话，仔细听……又不是人在说话。”
顾陵：“……”
你信他不信我？
偏偏张起灵就跟着大奎这话点了点头：“感觉有点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附近看着我们。”
呵，男人。
顾陵选择转过头去看小老板。
小老板接收到顾陵的目光，连忙开口：“先别管是什么了，最重要的还是快点出去才对。”
“现在我们是逆流，要往回走，肯定比来的时候快，我想我们进着个洞才10分钟不到点，出去肯定不是问题。”
“对对，小三爷说的对！”大奎连忙附和着，“三爷您就说句话，大不了我们出了以后翻山过去，东西都我来扛，我力气大。”
“耽误这一两天的工夫也差不了多少，咱盗洞打的快一点不就补回来了吗？”
吴三省见状只能看向这里最有本事的人：“小哥，你怎么看？”
“坐着看。”顾陵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没礼貌的插了句嘴。
张起灵淡淡瞥人一眼：“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既然能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们出不去。”
“不出去，难道在这里等到老死？”潘子也是急了，只是张起灵理都不理他一下，无奈将目光看向自家三爷，“我看这样，往前咱们是万万不能，大奎得要吓死。我们往后退，这进来的路不复杂，指不定能出去，要真遇上什么奇门遁甲的，我们再想办法！”
“奇门遁甲倒是还好办，只是这种情况……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顾陵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叹了口气，随手拎起一盏矿灯对着船后照去。
船后一直安静待在筏子上的牛被这强光一照“哞”了一声，这才让众人想起它的存在。
潘子骂了声娘：“三爷，得把这牛赶到水里去，不然这篙没办法撑，船走不了啊。”
“你们先看看这个洞的高度再说，人站着都费劲，牛更是动不了。”
顾陵站在船舷上抬手摸了摸洞顶那些大小不一的窟窿，又看了看几个缩手缩脚才能勉强站着的大男人，脸色忽然一青。
众人看着她忽然就变了的脸色，也是跟着紧张起来。
这时洞的深处又传来了怪声，且越来越近，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
“嗯？”顾陵奇怪的歪了歪头，那些奇怪的声音在张起灵不明意味的暗示下会逐渐让人觉得是有无数的窃窃私语，但在传到顾陵的耳中，却是一种听起来很是熟悉的一种铃铛声。
熟悉到让顾陵的脑海中快速呈现出一幅幅生平从所未见却极为真实且声色并茂的场景——古色古香的皇城春季，熙熙攘攘遍地飞花，一排排的纸鸢绳上系着清脆精致的银铃随风晃动；秋日傍晚的崭新柏油马路上行人匆匆，枫叶红似火，少女轻捏着所找到的最特殊的那片红枫，一路蹦蹦跳跳，手腕上的晶莹铃铛镯随之轻响……
“没有不喜欢，这只是我要做的事情。”
顾陵的眼神越来越空洞，甚至抬起手想要触摸些什么。
此时身旁的空气里猛然间传来一阵波动，很熟悉，熟悉到顾陵在还没回神的时候就能下意识的抬起双臂回防，挡住了来人的攻击。
但这力道不大像是攻击，更像是……
顾陵回过神来，身体正摇摇晃晃的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千百种思绪从脑子里排出，只剩下嘴边的一句：“卧槽！”
随着噗通几声重物落水，张起灵也迅速提了盏矿灯主动跳了下去。
“我想骂人。”顾陵踩着水浮出水面，吐出一嘴有着奇怪味道的溪水。
但经过这一茬再去听那铃铛声，就没有了先前那种感觉。
其他人还在水里，吴邪是除顾陵外第一个憋不住气探出水面的。
但很巧的是，这一出来就正好的对上了一张从顶上倒挂下来的血脸，还好死不死的目光对上了那对死不瞑目的大眼珠子。
顾陵暗自感叹了一句妙啊，真的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这时潘子的头也从另一边的水里冒了出来，看样子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嗷的一下被一个乌鸦坐飞机，啊不是，尸蟞坐脸。
那尸蟞快比一个人头还大，仰起口器前一对辅助进食的大敖就那么卡进了潘子的头皮里，看着就痛的那种。
在水里无论你怎么行动都很难使上正确劲儿，顾陵还没能游过去帮忙，潘子就在瞬间亮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直接把尸蟞的一只敖给挖了出来。
尸蟞吱吱惨叫着被潘子一拳推了出去，然而不知怎的正对着吴邪的那张俊脸。
吴邪也是蒙圈了，傻呆呆的在水面上露着个脑袋，躲也躲不及，吓到直接闭上了眼睛。
然而十几秒过去都没有什么扒脸的感觉，这才颤颤巍巍的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啊……”
“啧。”顾陵脸上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脑袋别过去手拿的远远的，恨不得直接给这东西连带这只手都送去西伯利亚。
张起灵浮出水面时就看见这么个奇怪场面——满脸是血的潘子表情又是后怕又是愧疚的看着不远处的吴邪，而吴邪分毫无伤的傻呆呆看着面前的顾陵，顾陵则面目狰狞的一手抓着吴邪的衣领，另一只手离远远的捏着只断了一敖的尸蟞。
极度无语的将这只活生生被捏死的尸蟞接过，张大狠人在顾陵诧异的眼神中看了一眼这尸蟞碎裂开的坚硬外壳，随手一扔的扔到了船上。
大奎正半条腿扒着船沿，看见被扔进去的尸蟞，又默默把腿放回了水里。
潘子这时才后知后觉脑袋上破了两个洞的疼痛，但还是松了口气的带着谢意看向顾陵：“实在是谢了，要是真伤到了小三爷，我潘子哪怕是再挨上这尸蟞两口都不够的。”
顾陵将手脚发软的小老板先推上了船，随后才一个翻身的翻上去，闻言转头看向潘子，见到人头上的伤口后皱了皱眉，连忙探出身子递出没有碰过尸蟞的那只手：“快上来，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张起灵也是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船，将已经死透了的尸蟞往边上踢了踢，又激起一阵奇怪的铃铛声。
吴三省也爬上了船，指着尸蟞疑惑道：“这声音……是这虫子发出的？”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将尸蟞翻了过来。
于是众人都看见了一只牢牢植入在尸蟞尾部的拳头大小的六角铜制风铃。
虽然铜绿的一塌糊涂，却还能清晰的看到铜铃那六面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潘子没让顾陵拉，自己上了船就开始熟练的给自己喷消毒水绑绷带，见这铃铛还能响，气愤的一脚踩了上去。
哪知道这铜铃脆的跟什么似的，直接给踩裂了，一股极其难闻的绿水从中飚了出来，让顾陵直接“噫”了一声，后仰着恨不得离八百里远。
见状吴三省忽然愤怒起来，下意识抬拳就想给人脑袋来一下，只是顾及到人头上刚被尸蟞挖出的洞，改打为骂：“你小子脚就不能给我放老实点！这东西少说也是个神器，你就这样一脚给我糟蹋了！”
“三爷，我哪知道这东西怎么这么不结实啊。”潘子倒还觉得自己委屈。
吴三省气的直摇头，拿过军刀拨开青铜的碎片，露出了里面的一只青色大蜈蚣——头部已经被踩扁，那绿水就是从这手指粗的蜈蚣体内被踩出来的。
于是又用刀尖把蜈蚣所在的球体翻了过来，发现这球上有一个管子，直插到与那巨大尸蹩连接的部分：“恐怕这蜈蚣肚子饿的时候，就通过这根管子钻到尸蹩肚子里去吃东西。这样的共生系统，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顾陵看着那共生系统，眼神略有些深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伏羲文明吗？共生享命。”
吴三省倒是有些吃惊的看着顾陵，但看顾陵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只能作罢，又转头看着飘在水上的那半截船工尸体，叹了口气：“这叫做自作自受，他们肯定是想把我们放单在这尸洞里，等我们死了再来捞我们的东西。”
“不晓得今天是遇上了什么变故，竟然自己死在这大尸蟞手里，真是活该！“
缓过来的小老板倒是豁达，来了一句：“这叫作无巧不成书，看样子我们运气还不错。”
潘子摇摇头：“那东西的爪子力气恐怕不可能短时间内把一个人撕成两半，要是它有这力气，我的脑浆都已经给它挖出来了，我说这东西肯定不只一只，这一只肯定是在分尸后把那尸体叼过来想自己独食。”
大奎本来已经很放松了的瘫在船上，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咽了口唾沫将自己团了又团。
“只是尸蟞的话倒是问题不大。”顾陵脱下外套拧干着身上的水，“这东西虽然又脏又多，但怕的东西也多。”
吴三省终于正视起顾陵：“顾小姐有何高见？”
顾陵将脱下的外套一卷，裹着那只死掉的尸蟞一起扔到船头的位置：“走吧，只要待在这船的周围，不会有尸蟞敢过来的。”
吴邪有些怀疑的看着那件卷成一团的普普通通的棉麻外套，满脸都是不信。
顾陵都给气笑了：“小老板这么不信我还敢待在我旁边？”
吴邪嘴硬道：“这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家需要保护吗？”
吴三省的眼角抽了抽，心道得了吧，但这人好歹是自家侄子，自己不宠着能怎么办，于是正了正神色，将话题重新摆正：“那么走吧，我们也不退出去了，我吴三省今天倒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起灵倒是看见了顾陵在扔外套时贴在里面的一张符纸，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手里还捏着顾陵给的让擦拭溪水的湿纸巾。
大奎和潘子从行李中取出折叠铲来当船篙，撑着石壁向前驶去，期间吴邪和吴三省一问一答，亲子互动快活的一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直到张起灵突然一摆手，示意都别说话，又指了前面。
在矿灯光都打不到的洞穴深处，众人明显的看见了那一团绿色磷光。
吴三省叹了口气：“积尸地到了！”
船慢慢停下，吴三省看了看表，一脸凝重：“这尸洞就是走的进出不来的洞，咱们掏了这么久的沙子还是第一次闯进这种地方来，我觉得有可能这洞，是真的有古怪！”
饶是潘子也不得低声插了一句：“靠，那还用说。”
顾陵也跟着插了句：“再这样下去，这章也进不去，废话就别说了，大家也不是没点本事就敢出来的人，三爷您做好准备就成。”
吴三省被噎的甚至想翻个白眼，气到瞪了潘子一眼。
潘子：……
吴邪见状也来了一句：“三叔你就别重复了，战前动员怎么说的像是在讲鬼故事？看看这个反效果。”
大奎已经浑身发起抖来，握着折叠铲的手格外用力到青筋凸起。
“这家伙这次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来之前吹的跟个大力金刚一样。”
吴三省从行李里扒拉出几架老宝贝来，一拉枪栓的将其递给了张起灵：“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能在完全禁枪的国家里拿到这个，不愧是道上混的吴家三爷。
吴邪也在吴三省的默许下和潘子一起端起枪，而吴三省本人则和大奎一手拿着军刀，一手用折叠铲撑船，慢慢向那发着绿光的积尸地划过去。
在矿灯的照射下，洞穴是越来越大。随着绿光的越来越近，除了其他人的娘诶妈呀的，顾陵甚至听到了不苟言笑的张大小狗低声骂了句洋文，只是语速太快没听清是哪国话。
当到了绿光这一段，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天然岩洞，两边的浅滩上全是覆盖着一层像是灰膜一样的绿幽幽腐尸，还时不时有些尸蟞从中钻来钻去。
吴三省见多识广的率先反应过来：“这些尸体大部分是从上游飘下来然后在这里搁浅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有个白衣小姐姐不好好躺着，站着想吓人算不算奇怪？”
顾陵语出惊人，惊的一船人都在看她。
“这地方……应该不应该有粽子的吧……”大奎被吓到六神无主，身体肉眼可见的打起摆子来。
“哦也不是粽子，人家小姐姐就想坐个顺风车什么的。”
顾陵想了想，又指了指山壁上同样绿幽幽的水晶棺材：“这位小姐姐就不是很想走的样子。”
众人：“……”
大奎已经快哭出来了，那小可怜样看的顾陵都不忍心再说话了，生怕人等下就能直接吓的两眼一翻撅过去。
吴三省警惕的看着四周：“你们都注意点，如果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再说。”
这个时候河道的方向一转，绕过一堆尸骨后一个长发及腰的白色羽衣背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奎哇的一声，果不其然心里承受能力极差的吓到当场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了船里。
顾陵的表情一时间复杂到就差没把嫌弃这两个字贴在人脑门上了。
吴三省对此暂时还一无所知，抬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冒出来的汗，还在喊着人：“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顾陵快要笑出声来了，没忍住低下头去肩膀抖了两下。
吴邪紧张的抱着枪坐在她旁边，还以为是害怕了，在自己也害怕的情况下默默的挪了下位置，将人挡了个结结实实。
“……唉。”然而顾陵并不需要，起身摁住吴三省骂骂咧咧来拿黑驴蹄子的手，对其摇摇头，“说了不是粽子，黑驴蹄子没有用的。”
张起灵也起身摁住了吴三省肩膀：“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这家伙恐怕不是僵尸，让我来。”
顾陵心说咋回事，我不是很明显要上吗？大哥你咋还抢上了？这行难不成还讲究伙计的业绩？
然后被张起灵一个淡淡的眼神瞥的瞬间怂了。
行吧，你是大哥，你先上。
没人阻拦后，张起灵俯身从包里拿出被布松松散散包着的黑金古刀，打开后直接往自己的手背上一划，看的顾陵眼角一抽，下意识就要摸上兜里的消毒水。
血液慢慢汇聚，人也走到了船头，刚把第一滴血滴到水中，原本碍于顾陵符纸威力围在船边不远的尸蟞群便如同逃命一般发了疯似的想远离这里。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四周所有的尸蟞就都跑没影儿了。
“牛哇。”顾陵真心实意的感叹着。
张起灵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上汇聚的血液越来越多，在一个瞬间忽然抬头，手指指向了那具白衣女尸。
仿佛在这一瞬间里感受到了什么，那女尸就这么硬生生直挺挺的双膝下跪了下去。
“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张起灵这话一出，吴三省和潘子两个人几乎是拼了命的划，终于看见了前面有一个逐渐变小变亮的洞口。
顾陵趁机起身准备往前拽回张起灵，估摸就刚才这流血量，够大哥养一段时间的了。
但忽的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变，手腕翻转间往后打出了一道符。
吴邪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一个女声在说谢谢，于是下意识的想转身回头看，却对上了顾陵的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她说：“让你他娘的回头看。”
与此同时，迈步走回来的张起灵抬手对着人脑后就是一下重击。
吴邪还没想开口说些什么，眼前瞬间一黑，身体顿时就瘫软下来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