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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月坠云中 / 第一章 抚华山

第一章 抚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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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往日与父亲母亲的种种快乐场面。
  陆英不禁想到真的会有来世吗?又会有神明能听到她心中的不甘吗?
  至此,她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水从面颊滑落。
  忽然,她停止了坠落,她感觉到身体似乎被一团气体托了起来,耳边的风也停止了呼啸。
  陆英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的人站在悬崖边,目色凝重的看着她,直到她从断崖里稳稳的落在地上,而崖上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你是谁?”陆英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满是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想报仇吗?”
  “想。”
  陆让尘拂袖在她的手上变出了一把银色的匕首,匕首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着光。
  “用这把匕首,刺颈下二寸,一刀封喉。”
  陆英来到黑衣人的身旁,这这些人虽然被定住了身体,但是意识都还在,眼神中透着惶恐,看着只到他们胸口的女孩举起匕首,刺进他们的脖颈处。
  一刀封喉,这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陆英向下挪了一寸,一刀刺入,血溅到了她的眼里,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血顺着他们的脖颈汩汩流下,一如倒在她面前的母亲。
  可这些人无法倒下,因为身体被定住的原因,就只能这样缓慢的感受生命的流逝。
  陆英顺着血迹望去,发现这些人耳后都有一个暗红色的凤凰花纹。
  “这些人是被魔物控制了心智。”正当陆英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陆让尘的声音,“三万年前封印在无妄海底的封印开始松动,这些魔物用残念化成了人的模样,在世间开始进行了大肆的屠杀,想通过怨气来彻底冲破封印。”
  陆英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她在故事里才会听到的“魔物”。
  陆让尘走到陆英的身边,伸手捏了一个诀,对着凤凰印记施了一个法,一瞬间这些人的面部开始变得狰狞,眼白被覆上了暗红色,魔物的样子渐渐显露了出来。
  “魔物,就是这世间所有罪恶的化身。”
  “那就请先生能收我为徒,让陆英,来替先生荡涤这世间的罪恶。”
  “除魔正道这条路可是艰险,你可想好了?”
  “陆英,无惧。”
  陆让尘带着陆英回了陆府,府内火光四起,火光在陆英的眸底倒映出来。
  “我陆英,不会忘了今日陆家所遭受的劫难,终有一日,我要灭尽世间的魔物,让它们全部为陆家陪葬。”
  陆英在破庙附近简单的埋葬了家人,然后坟前拜了三拜,便同陆让尘离开了。
  “从今日起你便叫月见。”
  “月见,谢师父。”
  拜师后的第二年寒冬,她因为练不好生火决,衣衫单薄的她被陆让尘封禁在抚华山上。
  她啃了两天野草树皮后,饿的实在难耐,就用术法捉了冻层下的鱼来吃,不会生火决,只好啃着生的鱼肉,只是鱼腥难忍,刚开始吃进去就会呕出来,陆英饿的几近昏厥。
  夜里,凛冽的寒风在山间呼啸而过,瞬间就打透了她单薄的衣衫,积雪压着光秃秃的老树弯了腰,陆英在一个山洞里躲避刺骨的寒风,她向满是冻疮的双手呵了几口热气,就听见山洞内传来一阵呜咽的声音。
  陆英小心翼翼的寻声走过去,一只背上生有双翼,全身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狐狸,蜷缩在山洞一角。
  小狐狸早已奄奄一息,哼哼唧唧的吊着一口气。
  这种背上生有双翼的狐狸名叫“獙獙”,陆英曾在陆让尘给的上古密书中看到过。
  神界关闭之时,魔界凶兽随魔族一同被封印,只是近十几年间,封印有所松动,有一部分凶兽的残识逃了出来。
  而眼前这只,怕是只有原本的凶兽万分之一的残识,连山中的风雪都能将它冻得半死,见它如此可怜,陆英将它护在怀里,顶着风雪给它从湖里捉了一条鱼。
  这生鱼,陆英吃的有些作呕,给它吃倒是美味。
  取名“小白”。
  近几日天阴沉的厉害,昏暗的山洞内只有外面的白雪映进来的一丝光亮,洞内堆着一些湿漉漉的柴火用来练习生火决,夜幕降临,风雪却还没有一丝消减的意思,陆英练的累了,一人一狐依偎在一起,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
  翌日,再去湖边捉了鱼来吃。
  阳光撕开了乌云的一角,倾泻到了这片山间,风雪也识趣的停了下来,终于,陆英引燃了那堆湿漉漉的木柴,木柴上的小火苗开心的蹿动着,小狐狸围着陆英开心的转了几圈,仿佛都在帮陆英庆祝这一场胜利。
  陆英立即用传音术唤师父前来查看成果。
  陆让尘并没有在意那团跳动的小火苗,甚至对她半个月才练成生火决有些不满意,挥手将躲在身后的小狐狸提了出来。
  小狐狸浮在半空中,四肢吃不上力,在半空中胡乱的刨着,脖子似乎被某种力量紧箍着,头仰向天,呜咽声从嗓子里艰难的挣扎出来,传进陆英的耳朵里。
  “玩物丧志。”陆让尘用术法将小狐狸的脖子遏制的越来越紧,呜咽声也渐渐的弱去。
  “师父!您快放了小白!”陆英急的有些哭腔。
  “你不安心练习生火决,竟同这只凶兽玩在一处,今日你若杀了它,为师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陆让尘将小狐狸递到陆英面前,又抬手给了她一把匕首。
  陆英摇头不肯,手中握着的匕首,也丢在了地上。
  “你是忘了你的家人是因何枉死的了吗?”
  说罢,陆让尘挥手将小狐狸摔出去,撞到了身后的树干又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不要!师父!……小白!”陆英挡在小狐狸身前。
  陆让尘并没有丝毫想要停手的意思,抬手,又将匕首举了起来。
  “月儿,你现在是要忤逆师父吗?”陆让尘冷冷的说道。
  “师父,我来!交给我吧,让我自己动手……”
  陆英从师父那里讨来了匕首,小狐狸抬眸望了望它,貌似猜到了接下来它要面对的事情,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陆英身边舔了舔她握着匕首的手,随即将自己的四肢朝天,把自己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
  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在她刺下匕首的那一刻落了下来。
  小狐狸缓缓闭上双眼,也不再挣扎呜咽,顷刻间,就没了动静。
  风雪不再呼啸,阳光流淌在大地,今天本来是抚华山最暖和的日子,陆英却感觉到一股从脚底直冲全身的寒意,脑子里一片麻木。
  陆让尘告诉陆英:“你要报仇,你想要成为武功术法最强之人,你想要修无情道,就要忌弱小无能,忌优柔寡断,尤其是,忌感情用事,你的心还是不够狠,从今天起,你便在抚华山下,无情道不成,便不得出。”
  下山以后,陆英便独自一人住在抚华山脚的一个木屋里,开始修习无情道。
  此后,偶有破坏门规,背叛师门的弟子,陆让尘都会给予一次免责和活命的机会——同陆英进行“比试”。
  比试之前,这些弟子可以携带任何武器,只陆英不得佩戴兵刃。
  这些人为了免除自己的责罚,对年仅十二岁的少女,穷追猛打,无不使用阴狠毒辣的招数。
  每次陆英被打的还剩一口气的时候,陆让尘便会叫停比试。
  因这条门规的制定,众弟子便毫无忌惮的犯错,对门规也开始视若无物。
  毕竟,同这样一个瘦弱且手无寸铁的女孩进行比试,并算不得什么难事。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陆英就会被打的遍体鳞伤,于这弟子而言是免责,可于陆英而言,却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用陆让尘的话来说,若成大业,需得牺牲小我。
  长此以往,陆英的身上总是新伤累着旧伤。
  某日夜里,一个名叫庆卫的师弟下山时,看中了一家农户的女儿,生了邪念,施暴时失手杀了农户夫妇,吓跑回了山门——若放以前,此人按门规是要剔仙骨,断五识,最后放在抚华山顶喂秃鹫。
  只是,现在有了这样一条比试的规矩,他便心存侥幸的跑回了山门,等待着师父的传唤。
  翌日,农户女儿告上重华殿,陆让尘也确实遵循规定给了他一次同陆英比试的机会。
  庆卫见陆英新伤叠着旧伤,心想这场比试定然是胜券在握的。
  “今日,你可以佩戴此凤凰羽,同他比试。”在比试之前陆让尘给了陆英一枚戒指。
  戒指是烛铁所制,凤凰羽样式,左侧有一处花纹凸起,将它戴在右手食指之上,用拇指在戒指左侧凸起处旋下,顶端便竖起一只弯钩状的利刃。
  陆英戴上了戒指,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进行比试。
  庆卫虽然并没有将陆英放在眼里,但还是同往常来的弟子一样,为了免责无所不用其极。
  陆英被打的节节败退,只是这一次,陆让尘并没有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叫停。
  庆卫见师父没有作出任何表示,比试就还没有作罢,便拔出了佩剑,准备给陆英最后一击。
  陆英见状,从地上拼尽全力的跃起,跳上他的背,将戒指上的利刃旋了出来,从他颈下二寸刺入,再向后用力地将他的颈部划开,溅出鲜血将她白色的衣袖染红。
  戒指里还藏有见血封喉的的毒药,只一下,庆卫便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
  陆英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这具尸体,戒指上的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了下来。
  “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丝尘土。
  陆让尘满意的看着陆英,只见她额间生出一抹红钿。
  无情道,初成。
  此后几年的比试中,遍体鳞伤之人,便再也不是是陆英了。
  因此这条门规,渐渐的就作废了,重华殿从原来的一盘散沙又重归了往日井井有条的秩序。
  又一个圆月之夜,十五岁的陆英独自一人坐在重华殿的房脊之上,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街道。
  此时的陆英初长成。她的肌肤如冰雕雪铸,长睫微垂,眸底映衬出月色,唇不点而红,高束的马尾随着微风轻盈地摆动,仿佛置身于这种喧闹之外,虽然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但是却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睛。
  “月儿师妹,月儿师妹!”房下传来若隐若现的喊声,只见一个模样俊朗,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铺满月色的鹅卵石小路上冲着房顶上的少女喊道。
  陆英回过神来,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一袭红衣在月色的映衬下把少女显得格外清冷迷人。
  来人名叫陆茁,是重华殿的大师兄,也是重华殿掌门陆让尘的亲儿子。
  “兄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吗?”
  陆茁想起来自己怀中的金钗,这是他为明日陆英的及笄之礼特地下山花重金请工匠打造的一只金钗,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将金钗取了出来,递到陆英的手上。
  “月儿,这只金钗是我提早半个月请人打造的,今儿早下山的时候寻了空子,把它取了回来,听说南荣国女子及笄之礼之时都会用发钗簪发。”
  陆英端详着这支金钗,款式简约中透着华丽,钗头上是两片缠在一处的凤凰羽毛,羽毛中间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鲛珠。
  陆英摸了摸自己的腰包,把自己绣着月见草的钱袋拿了出来,塞到了陆茁的手上说道:“谢师兄好意,这金钗我就收下了,但这金钗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是我这个月的月钱,若是不够的话,就跟我说,回头我再给你补上。”
  陆茁顿了顿,手上的银子沉甸甸的,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妹妹”,可是陆英却一直都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对他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从小一同长大竟还不如别的师兄妹热络。
  陆茁闷闷不乐的说道:“算了,这钱我收下了,明日我爹出关,你还需早起问安,我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吧……”
  陆英同他道了别,回到凌霄院里,她坐在屋内,将金钗放在了梳妆台上,将跳动的烛火掐灭,便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陆英早早的就到洗濯殿——陆让尘闭关的宫殿外候着。
  这十八年来,陆英一直都期待着自己十八生日到来那日,因为陆让尘曾对她说,十八岁一到,她就可以下山去完成属于她的使命——寻找天珩上神散落在九州的神器,加固无妄之海封印。
  加固无妄之海,灭魔道,是她这十八年最想做的事。
  待殿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着一身皎月色锦衣,眉目温润,气质高洁,两鬓和髭须斑白,看起来有些年近花甲的老者站在门口,此人正是陆让尘。
  闭关之前,他还是一头青丝,只一年时间,华发竟生的如此之快。
  陆英见状,连忙行了一个问安礼:“弟子月见,恭迎师父出关。”
  陆让尘抬手示意陆英起身。
  “月儿,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为师要送你一份礼物,你且随为师来吧。”陆让尘虽然是一个老者的形象,但是说话却依旧中气十足。
  陆英起身跟在师父身后,等到了洗濯殿后殿,有一间平时除了专门帮忙打扫的叶疏师姐以外,其他人都不得进入的塔型阁楼,名曰“寸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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