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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骄总师传奇 / 第十八章实验火灾

第十八章实验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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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底的一天,新学期开学不久,北华大学飞天系大楼忽然响起一声巨响,霎时楼道浓烟滚滚,脚步奔跑声、呼叫呐喊声乱作一团,一位从浓烟里奔跑出来的学生惊魂未定,对拥在楼道安全地带往里张望的学生老师说道:“我们隔壁实验室发生了爆炸,附近几个实验室受到冲击,人都往外跑,我出来时看到爆炸那间实验室火光闪耀,浓烟充斥,有人在哭泣和呻吟,我想冲进去救人,可是烟熏火燎,火势烟势太大,我赤手空拳,没有防护,便没敢进去。”
  楼道里拥挤的老师学生听罢,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于上前救援,忽然一人调转身去,跑进附近一间实验室,提拎着两个灭火器出来,就往浓烟里冲去——是博四学生江伟同学,众师生一时惊呆,一学生反应过来,是李晨阳,他一把拉住江伟,说道:“现在火大烟大,火炙烤烧身,烟刺鼻呛人,都会致命,你这样毫无防护冲进去,非但救不了别人,还会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江伟心焦急躁,无法冷静:“那怎么办?爆炸这么猛烈,实验室有人受伤跑不出来,得赶紧去营救,这一时却又哪儿去找防护装备?”
  李晨阳微一思忖,想得一主意:全身淋水湿透以防火,用水湿透毛巾捂住口鼻以避烟;事情紧急,简陋主意一想出,他和江伟便立即行动起来,找来两块擦桌子的毛巾,跑去卫生间,谢天谢地,爆炸虽发生,自来水却没有停,两人将全身用自来水浇透,将毛巾用水打湿围住口鼻,然后一人拎起一个灭火器,直冲进浓烟去了,其他师生见状骇然,一时无人敢于学样逆行。
  浓烟里,江伟和李晨阳眼不见手脚,凭感觉循了烟云飘来的方向俯身摸墙而行,行得一段他们摸到墙壁上的门,起身看见屋里的熊熊火光,听见屋里传出来的救命呼喊声和疼痛呻吟声,他俩毫无犹豫,迅猛闯进屋内去,开启灭火器对着熊熊明火一顿猛喷,明火熄灭,他俩稍稍心安,放下灭火器,循了哭泣声和呻吟声的方向俯身摸索,江伟很快摸到一个人,顾不得那人的哭泣与呻吟,一把拖了那人的腋下往门外就走,他把他拖到门外,继而一鼓作气拖到廊道拐角处,那儿远离爆炸实验室,烟云轻薄,能够视物,他朝远处大喊道:“这边有个伤员,活的,赶紧把他拖走救治,这边安全。”
  有师生跑上前来,江伟将伤者交给他们,转身又冲进浓烟,回到爆炸实验室,找到他放下的灭火器,冲进实验室里间,那里还有几处明火,他操作灭火器对着几处明火又是一顿猛喷,明火应之熄灭,他又放下灭火器,俯身拖了一个他就着明火看见的伤员往外就走,又再顺利的将伤员拖到外面安全地带,然而等他再回来时,他惊讶的发现实验室里间已经熄灭的明火竟然有一处复燃了,李晨阳正对着那处明火喷洒干粉,见他进来,李晨阳大喊道:“兄弟,别过来,这操作台上有剩余固体火药,危险,赶紧趴下。”
  江伟吃一惊,应声俯身,他的手触摸到他放下的那个灭火器,情况紧急,不待须臾,他一把抓起那个灭火器,起身冲上前去,想与同学齐心协力,尽快将那处明火扑灭,然而晚了,不待他近前与同学并肩作战,那复燃的明火点燃了操作台上残存的火药,爆炸轰然发生,巨大的冲击波向他袭来,他犹如风中羽毛,把持不住身体,踉踉跄跄连连后退,最终重重撞在墙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向他的好朋友李晨阳,气浪中那个高大的身躯仍然在挥舞着灭火器,然而他意识越来越淡薄,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火灾扑灭,救援人员清理火场,伤者被送往医院急救,急诊间内,主诊医生对一位昏迷不醒的伤者下诊断结论:“伤者背部淤青、刮伤,皮下严重出血,需要消炎清创;呼吸道和肺部吸入大量烟气,粘膜损伤严重,发生痉挛现象,需要雾化处理;脑部无明显淤血积存,不过有中度脑震荡现象,他如果今晚醒来,则无大碍,可以慢慢恢复,如果他今晚醒不来,那他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好说了,很可能。。。。”
  他看着伤者的陪伴家属,话没有往下说,那伤者家属其实不是伤者家属,伤者家属还没有赶来,陪伴伤者的是伤者的老师,老师看到医生停顿不说,情感不妙,问道:“很可能怎样?”
  “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成植物人状态。。。。”主诊医生犹豫片刻,还是将最坏的结果说出来,老师听罢,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旁边医护赶紧扶住他,他顾不得这些,急切再问道:“如何能让他今晚醒来?”
  主诊医生说道:“最佳的治疗方案是生理医学治疗手段和外部环境应急疗法并举,我们会给他提供最好的生理医学治疗手段,外部环境应急疗法需要他亲属进行,具体说来就是今晚要在他耳边不停的讲话,讲一些他脑海深处印象深刻的事情,从外部环境形成对他大脑潜在意识的刺激,促使他尽快醒来。”
  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老师说道:“我是伤者的老师,是他爷爷辈的人,算得上他的亲属,我今晚亲自与伤者讲话,我跟我这位最具飞天天赋、最勇敢无畏、最心地善良的学生也有很多话说!”
  晚间,学生昏睡时间已经足够,该是醒过来的时候了,老师来到病房,坐到病床前,拉着学生的手,开始了他的唤醒讲话:“江伟同学,老师原来只知道你天资聪明、天赋过人、是个天才少年,却哪儿知道你还勇敢无畏、胆略过人、敢于火中救人呢?爆炸发生时,别的学生包括老师都是往外跑,只有你和你那个傻师兄,哦,不对,那不是你师兄,你俩是同班同学,不过你年纪比他小很多,你就管他叫声哥哥吧,爆炸发生时,别人都是往外跑,只有你和你那个傻哥哥逆行往里跑,你俩要是不往里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至于这般躺在病床上!我知道你俩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怕死,而是宅心仁厚、悲天悯人,听见受伤的同学在火场里面呻吟求救,于心不忍,于是不顾自身安危跑进去营救,你知道吗?你救的是你教过的6572班的学生,这些学生本就对你这位比他们年轻的老师钦佩得五体投地,你这现在又救了他们,他们对你就不止钦佩,还有感激涕零,他们在想,学校给我们派来多么好的一位老师啊,他年轻有为,专业知识精湛,他勇敢无畏,救我们于水火,再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老师又回忆起半年前学生向他报到时的情景:“江伟同学,你知道吗?你来北华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就震惊了老师,那时你初来乍到,旅途劳顿,本该休息,然而你却非要来个即兴发挥的临时考,当时老师吃惊不已,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不怕考试的学生?吃惊之余,老师又担心,生怕你考个惨不忍睹,因为北华大学的考试从来不讲究分数好看,都是从难从严,然而老师错了,担心多余,你最后考了个全优,事后想想,理所当然,手有金钢钻,敢揽瓷器活,你是货真价实的火箭总师,有授命聘书,岂是无所业绩、无所凭证的浪得虚名?至今除你之外,老师还没有见过哪个本科生毕业时候能够将火箭送上天,即便你王老师和施老师当年本科毕业的时候也不能,说到底你王老师和施老师都是资质平庸之人,不能与你这种少年天才相比!”
  老师絮絮叨叨,又叙说起更久远的往事:“江伟同学,你知道吗?你高考那年就该到北华大学来,结果由于北华大学招生老师的疏忽大意和没有见识,北华大学漏招了你,那些招生老师都是些普通工作人员,他们哪儿能想到竟然还有学生能够跨过高中三年学习阶段直接由初中考上大学呢?你当年一定为没有考上北华大学而遗憾不已吧?北华大学名气还是比西飞大大很多,国内唯一超一流,是所有求学学生的神往之地!只是你不知道,你固然因为没来北华大学而遗憾,北华大学也因为漏招你而同样遗憾,当年老师了解清楚情况后,狠狠批评了学校的招生老师,你一定不会想到,一贯和蔼可亲的老师除了和颜悦色的说话,也会声色俱厉的板起面孔批评人吧。。。。”
  一个女生轻轻走进病房,来到泪眼婆娑的老师跟前,轻声说道:“施教授,让我来跟江老师说话吧,很晚了,你歇一会儿!”
  施教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女生,他不大认得她,但他听见女生称呼病床上的学生为老师,于是问道:“你是6572班的?”
  女生点头:“是,我是6572班的,我跟江老师很有话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他,就让我来唤醒他吧,江老师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他一定不会有事,今晚一定会醒来的!”
  施教授疑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忽然,他心里一动,他知道她是谁了,现在学生的娃娃亲未婚妻不在,她或者是最合适说话的人选了,年轻男女,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心中顷之作了决定,站起身来,说道:“好,你陪你们老师好好说说话,以前你们老师救了你,现在你救救他,还他的情!”
  说罢,他去外面隔间,女生坐了他让开的凳子,看着病床上的老师,心中绞痛,泣不成声,她抓住老师输液的手,那手冰凉,无一丝热度,她心中更悲,眼泪更如雨下,悲戚之中,她悠悠叙说道:“老师,这病房空大,到处白色一片,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孤单害怕,就拉着我的手吧,我是女生,纤弱而没有力量,可是我的手温热、暖和,你握着,总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一点热度吧?”
  她脉脉情生:“老师,我不骗你,我真的是冰清之身,我的手还没有被别的男生拉过,我原来不想男生拉我的手,直到遇见你,我心动了、情窦开了,以后你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吧,你去哪儿,我都跟着,永远不分离,就像两只蝴蝶一样,我知道你曾经看不起我,那时我荒诞不经、行为乖张,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可你最后不是不嫌弃我、矫正了我、暖化了我吗?我听你的话,已经彻底改过自新、自重自爱了!我从没想到我有这么好的命,峰回路转,老天给我一个坑,却是让我遇到生命中最尊贵的那个人!”
  她细语轻轻:“老师,你知道吗?我不是汉族姑娘,我是土家族姑娘,我们老家大深山里,既洪野蛮荒,又世外空灵,我们那儿有美丽清澈的清江、有高大巍峨的离山、有载歌载舞的女儿会,我们那儿的男生女生都能歌善舞、热情奔放,他们若是互相看上了,女生要给男生送手帕,男生要给女生戴玫瑰,然后情歌对唱。”
  她泪眼蒙蒙:“老师,情歌我也会唱呢!我现在就唱一首我们那儿的情歌《清江女儿》给你听,我生于长于美丽的清江边,我就是那清江的女儿。”
  说罢,她轻启歌喉,清亮悠扬的歌声便如溪流潺潺般流淌起来:
  清清的清江水向前流淌,两岸的鲜花已然绽放
  清江女儿穿着美丽的衣裳,漫步河旁,美丽的衣裳在风中飘荡
  她在河旁凝望远方,她将远方的人儿,心中默默的想
  清清的清江水向前流淌,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
  月亮在水中,月亮在云上,月亮在云水中徜徉
  远方的人儿,你可曾遥望着月亮,你可将家乡的人儿,心中默默的想
  我就是那清江的女儿,我满怀忧伤,我将忧伤在心底深深埋藏
  远方的人儿,你身在异乡,可知我在心中将你想
  远方的人儿,你可记得清江的月亮,你可记得那秀美的脸庞
  我就是那清江的月亮,月亮就是我秀美的脸庞
  女生轻声吟唱,痴痴凝望,泪眼重又模糊,吟唱中她从衣裙口袋掏出一条精美的手帕,那上面绣着并蒂莲花和戏水鸳鸯,她轻轻将手帕掖于病人枕下,说道:“老师,暑假我在家为你绣了一条楚锦手帕,今天我将它送给你,等你醒来看见,你就去找我吧,我在校园等你,这满校园的玫瑰花,从春开到秋,不凋零,你去摘一朵最红艳的给我鬓角戴上,从今以后我与你毕生相伴,地老天荒!”
  忽然,女生感受到动静,她握着的手动弹了一下,她心中悸动,没有停止吟唱,紧张注视着老师的脸庞,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老师嘴唇翕张,透过薄薄的眼皮,她看到老师眼珠轻辄动转,她心细如发,紧张观望,热泪再度盈眶,病床上的人果不负她望,先是嘴唇翕张咳出声音,继而眼睫毛跳动张开双眼,然后循了歌声看向病床旁,他看到病床旁坐着的姑娘,姑娘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凝望着他,他看清了她凑近的脸庞,喊她的名字:“向锦绣。。。。”
  病人苏醒的消息传出病房,值班医生护士和学校工作人员都涌进来,主诊医生紧急确认病人意识状态是否正常,他问病人的名字、问可否认得周边熟人、问这是什么地方,病人意识清楚,全都答对,主诊医生如释重负,顿感轻松,说道:“小伙子,你没事了,鬼门关你已经闯过去了,你活了,你要感谢你女朋友,是她好听的情歌唤醒了你,你谈得好爱情,关键时刻挽救了你的生命。”
  说罢,他心情高兴,揶揄那个喜极而泣的女生:“小姑娘,劫难已过,怎么还哭?不用心疼,你男朋友这般壮实,些许皮肉伤算不得什么!经此一难,你男朋友不听你的话不行,他要不听你的话,你不给他唱歌,看他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办?”
  众人皆笑,病人醒来,阴霾顿扫,一番医疗处理和嘱咐后,医护人员和学校工作人员退去,独留向锦绣在病房陪同病人说话,向锦绣感情细腻,说道:“老师,医生嘱咐我陪你说话,可是医生又说你刚醒来需要保持体力,那咱俩这样,我多说、你少说多听,行吗?”
  老师说道:“好!”
  向锦绣说道:“老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那天你去给我们班上课,我觉得你不一般,多看你几眼,芳菲竟然非要把我这个女学生介绍给你这个男老师当女朋友,还诌什么‘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你说有趣不有趣?”
  老师说道:“有趣!”
  向锦绣说道:“是啊,第一次见面,女同学做媒,女学生给男老师当女朋友,怎么想都有趣,我事后一个人偷偷乐了好几天!”
  说完,她说起自己:“老师,认识你之前,我不爱说话,读大学以前,同学们说我内向,读大学后,同学们不说我内向,换了个新词,说我忧郁,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既内向又忧郁,我心里暗自奇怪,我们那儿的姑娘一个个都热情外向,怎么独独我忧郁内向呢?后来我碰到你,才发现大家说的、我自己想的都不对,我哪儿忧郁内向呢?我跟我们那儿其他的姑娘一样热情外向,一样的爱说爱唱!”
  言及爱说爱唱,她问病床上的老师:“老师,你刚才听到我的歌声,觉得我唱得好吗?”
  老师勉力一笑:“唱得好!”
  “唱得一般罢了,”女生说道,“刚才那首歌曲唱得太忧郁了,当时你没醒,我心里着急、抑郁,就唱那首了,还唱得特悲愁,其实我们那儿的民歌轻松欢快的多,忧郁悲愁的少。”
  她想弥补刚才的遗憾:“老师,你醒过来了,大难不死,咱们该当高兴,我给你重新唱一首我们那儿轻松欢快的民歌吧,这回我用我们民族语言给你唱,尽管你听不懂,可那曲子欢庆喜乐,你一听就听得出来!”
  老师感激她:“谢谢你!”
  女生脸庞红扑,面含羞涩,又开口唱起来,这回歌声欢快激越,与刚才的婉转哀伤很是不同,那土家族语言歌曲唱道:
  清江春光美,晨曦鸟初飞
  绿水青山畔,阿哥与阿妹,来相会
  阿妹放声唱,情歌唱给阿哥
  唱歌的阿妹容颜俏,俏美如水
  阿妹爱阿哥,阿妹心儿醉
  此生不相负,心儿紧相随
  清江春光美,暮色鸟倦回
  远处炊烟起,阿哥与阿妹,不思归
  阿哥把手牵,牵手相伴阿妹
  牵手的阿哥腰身壮,壮阔山巍
  阿哥爱阿妹,阿妹心儿醉
  此生不相负,人儿成双对
  咏唱声中,女生脸飞红霞、双眼春水,对男生柔情蜜意:“伢路古①!”
  男生听不懂:“嗯?”
  女生说道:“伢路古是我们土家族最亲近的朋友之间打招呼用的,以后我在校园碰到你,要跟你打招呼伢路古,你在校园碰到我,也要跟我打招呼伢路古,现在你跟我学着说,伢路古。”
  男生:“伢路古!”
  女生愉悦起来:“对,就是这样,伢路古,一百年,不许变。。。。”
  忽然,病房外面脚步声蹬蹬作响,由远及近,一个年轻的中年女子旋风一般冲进来,女生停止与病床上男生的说话,转头惊讶的望着她,病床上的男生惊叫起来:“妈妈!”
  来人正是江妈妈,她白天在单位上班,中午时分忽然接到北华大学打来的电话,那电话期期艾艾,不说具体事情,只让她快来学校一趟,她预感不好,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紧赶追问,那头无可奈何,告诉她真相:江伟同学在学校突发爆炸事件中救人受伤,昏迷不醒,现正在医院抢救,请她立即前来;江妈妈听罢,当即站立不稳,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赶往BJ,半夜一点半的时候,她赶到了儿子病房,当她看到儿子满身绷带躺在病床,眼泪立刻哗哗流下来,她抱着儿子痛哭,检查儿子的身体状况,旁边女生安慰她:“阿姨,老师已经醒来,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老师没事了,这是医生亲口说的,他现在的伤情,安心静养,以后能完全恢复健康。。。。”
  江妈妈顾不得旁边女生的劝慰,只顾检查儿子的身体状况,好半天检查完,了解清楚儿子的状况:体外挫伤、撞伤、刮裂伤,体内呼吸伤、淤血伤、震荡伤,伤情不可谓不重,不过儿子头脑清醒,不缺胳膊不缺腿,女生又说医生言健康尽可恢复;她心疼不已,又稍稍心安,连连向身旁女生道谢:“谢谢你,同学,谢谢你照顾我儿子。”
  女生微微一笑:“阿姨,我是学生,不是同学,学生照顾老师,应该的,不用谢。”
  江妈妈哪儿去辨别什么学生与同学的区别?她对女生只有感激不尽!是夜,她与女生陪伴儿子说话度过,早上五点钟儿子睡着,江妈妈让女生回去休息,九点钟的时候江伟醒来,精神状态又恢复很多,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冲进病房,是江爸爸,江妈妈离开单位之时,江爸爸正外出办事,等他回到单位有人告知他事情之后,他心慌腿软,也立时赶往机场,然而他运气很不好,去往BJ的航班机票已经售罄,他只买到第二天一大早的票,在机场饱受一晚煎熬后,他第二天才赶到BJ,当他跌跌撞撞冲进医院病房时,看到妻子喂食儿子,妻儿互相说笑,才终于稍稍心安。
  下午五点钟,向锦绣同学过来了,江妈妈再次对她表示感激:“谢谢你,绣绣同学,谢谢你来看江伟,谢谢你照顾江伟。”
  向锦绣抿嘴微笑,没再纠正江妈妈应该把她称呼为学生而不是同学,她谦逊不居功:“不用谢,阿姨,江老师对我有大恩,我来看他和照顾他都是应该的!”
  江妈妈不知道考试加分的事情,这是绝密,涉及考试公平,江伟谁也没有告诉,家里人也不曾闲说,她只当向锦绣客气:“江伟教你们课程,那是他当助教应尽的本分,哪儿说得上是恩呢?昨晚你尽心尽力照顾他,给他唱歌,医生护士都说是你好听的歌声唤醒了他,那才是大恩,对我全家的救命大恩,我和他爸爸对你实在感激不尽!”
  向锦绣心中念恩,说道:“阿姨,不骗你,江老师真的对我有大恩,救命之恩,江老师没有跟你说,我便也不能跟你说,你就当是我和江老师之间的一个秘密,好吗?”
  她小儿女神态,谦恭温和,江妈妈心喜,连连答应道:“好、好,你们之间的秘密,你们自己去保守,我和江伟爸爸不过问。”
  说完,她称赞对方的歌声:“姑娘,你外国语歌曲唱得真好听,娓娓传神,昨晚我听到,虽然听不懂,却顿时心安,你真不愧为北华大学的高材生。”
  向锦绣脸一红,想起昨晚热情奔放的情歌和伢路古,好在这儿没有人能听懂她的民族语言,她能掩饰自如:“阿姨过誉了,我其实唱得一般,只是我爱唱而已,昨晚我唱的不是外国语歌曲,我唱的是我们民族语言,我是土家族女孩。”
  江妈妈只是称赞:“真好,你这姑娘,模样好看,性情又好,又会唱歌,又会说你们民族话,多才多艺,了不得!”
  向锦绣一笑:“阿姨,我很普通的,江老师这般的才是非凡的天才人物。”说完,她问江妈妈:“阿姨,我见江老师在北华大学总是一个人,不与女生打交道,他是在家里有女朋友吗?”
  江妈妈对恩人不隐瞒:“是,他在家中有未婚妻,他小时候我们给他定下一门娃娃亲,是他爸爸朋友的闺女,现在在西安西京飞天大学读大四,这次我和他爸爸来得匆忙,没有告诉她这边发生的事情,不告诉也好,免得她掉眼泪,她小时候爱哭,现在长大才好些。。。。”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白衣姑娘倏尔出现在门口,她神情惊慌失措,满脸汗水涔涔,向锦绣不知道她是谁,江妈妈和病床上的江伟惊叫起来:“颖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杨颖,新学期开学不久,她在西飞大安静的学习,她准备报考BJ京华师范大学的研究生,跨校考研难度大,大四也还有很多新学课程,她不能不全力以赴,两线作战,然而意外出了,这天中午她下课回到宿舍,有同学告诉她:“你爸爸上午打电话找你有急事,好像你家谁受伤了,他让你中午回来赶紧给他打个电话,他说他在单位,让你电话打单位去。”杨颖唬得心慌,忙拨电话过去,呼叫铃声响得一声便被接起,杨爸爸就等在电话旁边,他心急火燎的对杨颖说道:“颖儿,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情,你要挺住,北华大学昨天突发爆炸,小伟受伤昏迷,生死未卜,昨天你江婶接到电话腿都软了,和你江叔前后脚赶往BJ,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
  犹如晴天霹雳,杨颖眼前发黑,站立不稳,杨爸爸在电话里嘱咐道:“你赶紧去往BJ,现在小伟大难,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江叔江婶也活不了,这凶吉祸福都是你的命,从你三岁起便逃不掉,见到你江叔江婶后要改口叫爸妈,他们现在人生最危难时刻,亟需支持和慰藉。。。。”她心焦急躁,没有听完便撂下电话离了学校,她搭乘上最快的飞机,晚上六点钟赶到了医院,当她看到娃娃亲全身裹满绷带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时候,立时抱着他大哭起来:“小伟,我爸爸说你在爆炸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可吓死了。。。。你疼不疼。。。。”
  江妈妈安慰她:“颖儿,别哭,小伟好好的,医生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现在身上也已经不疼了,这现在他又多一个头衔,成救火英雄了。。。。”
  杨颖说道:“救人也要保护自己,大家生命一般宝贵,咱们要先活着。。。。”
  晚上十点,病房内,杨颖坐病床前,与江伟闲说学校的趣事,江妈妈坐着,江爸爸站着,守着他俩说话,房内有年轻人的活力、温馨,江爸爸、江妈妈心情相比来时好很多,忽然门外脚步声起,一个蓝衣姑娘冲进来,她与杨颖来时一般,神情惊慌失措,满脸汗水涔涔,江爸爸、江妈妈不认得她,惊讶的看着她,杨颖和江伟惊叫起来:“陈姐姐(陈莉),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陈莉,杨颖离开学校时碰到周蕙,周蕙送杨颖乘车走后转身回到宿舍便给陈莉打电话,陈莉五六月份来学校看杨颖时也找了她,三个女孩一起聚,那次周蕙知道了陈莉的联系电话,陈莉接到周蕙的电话惊慌不已,当即离了单位赶往机场,她离机场远,虽然她只比杨颖晚二十分钟出发,但却比杨颖晚到机场一个半小时,她只买到五六个小时之后的飞机票,当她跑进病房看到伤痕累累的男友时,泪如雨下,抱了哭道:“怎么伤得这么重?疼不疼?”
  江伟不想她抱,挣扎,却力气微弱,挣扎不脱,他说道:“实验室固体火药爆炸,不小心受的伤,伤是有点微重,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陈莉问道:“是操作出现失误吗?没穿防护服吗?”
  江伟说道:“不是我操作失误,是硕士班学生操作失误,我是救人受的伤。”
  陈莉说道:“我说呢,你安全操作千百遍,怎会失误?只是北华大学这么好的学校,怎么教出这么笨拙的学生?”
  再一天下午,老家的李玲玲突然出现在病房,自从高考失利后,李玲玲有些抑郁,与江家似乎渐行渐远了,这次她能大老远专程来看江伟,江爸爸和江妈妈颇有些意外,也很是感动,病房内杨颖她认识,先自见过,江妈妈给她介绍病房里两个陌生女孩:“这位是小伟在西飞大的本科同学莉莉同学,她专程从西安过来看小伟,这位是小伟在北华大学的研究生同学绣绣同学,她每天都过来看小伟。。。。”
  李玲玲彬彬有礼的听着介绍,与两位陌生姑娘见过,见过之后,江爸爸和江妈妈让她留在病房,与一众同龄人说话,他俩出去为她打饭吃,她来的心急,没有吃饭,然而李玲玲没有留在病房,她跟江爸爸、江妈妈一起出去,行至无人处,她忽然对江爸爸说道:“江叔,你一个人去打饭吧,我单独跟江婶说几句话!”
  江爸爸、江妈妈奇怪,不知道玲玲远道而来,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单独对江妈妈说,不过她既然有此要求,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俩遂她,江爸爸于是走了,独留江妈妈,江妈妈正待问话,李玲玲忽然红了眼圈,抱了江妈妈,哭道:“江婶,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爸爸妈妈把我变成一个庸俗不堪的市侩了!”
  江妈妈吃一惊,不知道玲玲这话从何说起,玲玲如此伤心,抱着她痛哭,更是让她诧异万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抱了她,轻轻拍着她,说道:“玲玲,你受什么委屈了?你跟江婶说,江婶与你排忧解难!”
  玲玲抽抽泣泣,说起事情的经过,原来江妈妈江爸爸离开单位第二天早上李爸爸就知道了江家发生的大事情,他几乎与杨爸爸同时知道,但是他不敢像杨爸爸那样自作主张让闺女前去BJ,他们家不是他当家作主,名义上不是,实际上更不是,他晚间下班回到家跟老婆商量,说老江家儿子在BJ受了重伤,他觉得应该让闺女知道这件事情,过去看一下、照顾一下,然而李妈妈拒绝了这个提议,她听到的消息是江家儿子伤得很重,可能残疾,可能痴呆,可能醒不来,这样的人物还怎么能做自家的女婿呢?再说那个厉害的江家婶子面对自家多年的示好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这回报应,正好让她哭得稀里哗啦去!李妈妈冷酷无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话语很不对李爸爸的胃口,他心里很不痛快,然而他怕老婆,懦弱惯了,当时并没有反驳,只是一夜冷脸,第二天一早,经过一整晚的情绪酝酿,他大男子脾气终于发作,他直斥他老婆市侩投机、翻脸不认人的冷酷思想,陷他与闺女于不仁不义之地,一贯彪悍蛮横的女人见一贯温顺懦弱的男人竟敢如此对她,当即火起,怒骂抓挠并上,这回李爸爸没有屈服,一把推开撒泼的婆娘,硬是当她面拨通闺女的电话,尽管电话里争吵纷杂,李玲玲还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她拒绝母亲不准去的命令,只是冷冷的对父亲说一句“你怕得好老婆”便撂了电话,迅即启程赶往BJ。
  事情说完——李玲玲其实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事情的全貌比她知道得恶劣得多,她只知道她爸爸懦弱,她妈妈不让她来——她哭道:“江婶,小伟好的时候,我妈逼着我爸,千方百计要把我塞给小伟当老婆,他俩对你和江叔百般讨好,这一有个风吹草动,小伟还没怎么着,我妈就见风使舵不让我来,我爸也是个怕老婆没用的人,他俩合伙将我变成一个见利而进、见害而退、大难临头只顾自己的市侩小人,以后不要说你们家,任谁家会让我这样的人进门?”
  江妈妈目瞪口呆,李妈妈市侩俗气、重利轻义,她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农村随过来的家庭妇女,只知撒泼使横,对丈夫颐指气使,能是什么好女人?她之所以一直对他们家的讨好无动于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不想与李妈妈这样的市侩小人有什么交往,然而值此非常时期,这支平常时期毫无伤害力的冷箭从背后射出,却不能不让她怒火中烧,她想道,我家这是还没怎么呢,就慌不迭的往后撤火,我家要是真的怎么样了,那还不得上来踩几脚?她愤怒不已,几不能自抑,然而晚辈当前,人家是亲母女,她终究抑制住心中的愤怒,那女人不是个好人,她生的闺女却是个十足的好人,蛇莓草上开出百合花,这姑娘性格纯净正直,完全不像她妈,看着眼前哭泣不已的姑娘,江妈妈心软下来,搂了她说道:“玲玲,你妈这样考虑,作为当妈的,说得过去,你做闺女的,不能说她。。。。你是你,你妈是你妈,你性格随你爸,重情重义,你不是趋利避害的人。。。。”
  她的安慰没起什么作用,玲玲哭得更厉害:“江婶,今天我一来,看到小伟好好的,我心中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小伟终于挺过这一关了,他好好的,完好无损,难过的是,我成审时度势的俗人了,小伟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来,我现在来了,有何意义?我更入不了你和江叔的眼了!我一直自以为我清高、不入俗流,到头来我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
  她自责过甚,伤心泪流,江妈妈心疼不已,慌不迭的安慰道:“我的儿,你是个好姑娘,纯真、善良、正直,却哪儿是什么俗人?你从来没有不入江叔江婶的眼,你可不能再哭了,伤身体。。。。”
  第二天,少波来了,他读的大专,已经毕业,在柴油发动机厂上班,江爸爸帮忙进的厂,他替李玲玲向江爸爸和江妈妈求情:“江叔、江婶,玲玲来晚了,真不是她在观望,原因不在她。。。。全厂区老乡都知道李叔李婶吵架了,李叔还第一次动手。。。。打了李婶,玲玲性格随李叔,正直、善良、重情义,绝不是趋利避害、翻脸不认人的人,她高考后就有些抑郁了,现在她跳进黄河说不清,你们要因此将她剔除出竞争队伍,她肯定更加抑郁了,也冤得慌!”
  江妈妈说道:“玲玲正直、善良、重情义,像爹不像妈,这些你不说我和你江叔也知道,只是你这样为玲玲考虑,你以后怎么办呢?”
  少波一筹莫展:“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玲玲条件百般好,也心高气傲,她和李叔李婶一直看不上我和我家,我只得再努力了。。。。”
  求情事完,少波回到病房,亦步亦趋跟在玲玲身后,再不离须臾,然而李玲玲不耐,趁少波不注意,跟江爸爸、江妈妈及其余众人招呼一声就走了,待少波发现过来追出去时,她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西飞大的周蕙也来BJ看望江伟了,江伟是弟弟,她是姐姐,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不能不挂念着受伤的弟弟,她不早来,怕江伟伤情不好,江爸爸、江妈妈心情不好,她看着伤情大好、已经下床走路的江伟说道:“弟弟,不错,恢复得很好,吉人自有天相,逢凶能够化吉,善举恩及自己,泽被亲人,你以后与两位妹妹会一辈子平安喜乐的!”
  浙江的老同学张志飞带着老婆陈梦洁也来看望江伟了,本科毕业几年,他一直保持与江伟的紧密联系,无论有事没事,一年之中他总得与江伟见个一两面,更勿论打电话闲聊天,他俩不像其他同学,毕业后彼此杳无音讯,互不相知,张志飞是很偶然得知江伟受伤的,他在互联网络上看到北华大学发生爆炸的消息,打电话给老同学问问情况,关心有无波及,然而宿舍电话第一天无人接,第二天还无人接,他于是拨出江伟教研室电话,他很少拨打那个电话,那个电话不好闲聊,现在连着两天联系不上,也就不管了,教研室有人接电话,他由此知道老同学身受重伤的事,慌得立即就要赶往BJ看望,奈何其时夜色已深,当晚再无前往BJ的飞机,只得等待第二天一大早的航班,他对大难不死的老同学说道:“兄弟,救人要紧,可自己的安危也很重要,你不是一个人,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叔叔阿姨可怎么办呢?”
  最让江伟没有想到的是,王教授竟然专程从西飞大赶来看望他,王教授是长辈,本不用来的,然而他还是千里迢迢赶来了,他称赞道:“江伟同学,你不仅天资过人、聪慧过人,而且还胆略过人、勇武过人、悲天悯地仁慈之心过人,梁老先生说过‘用其为大事,必先使其爱国,爱国而先爱人’,你德艺双馨,以后一定是能用为大事的国之干将,因为你现在很好的践行了爱人这个前提。。。。”
  除了江伟的朋友、同学、师长,6572班的学生也来看望他,他是6572班的老师,学生们尊敬和钦佩他,受他营救的几个学生对他尤其感激,自身伤情好一点便纷纷来看他,女生林芳菲首当其冲,带着她从美国飞回来的哥哥林正浩来了,爆炸事件中她腿脚受伤,是江伟将她拖离的火场,她对江伟感激不尽:“老师,你这次在火灾中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我家感激你,这次要不是你,我就死了,好好的一个红颜姑娘变成一捧灰!”
  她哥哥林正浩温而文雅,向江爸爸和江妈妈称赞江伟道:“江老师勇敢无畏、舍己救人,是位大英雄,这次江老师救了舍妹的性命,我们全家感激不尽,我父母本是要从美国那边赶回来当面感谢,无奈我母亲心急引发心脏旧疾,住进医院,我父亲要在医院照看,因此无法成行,只得派我前来,我此行前来,一是代表我父母向江老师及叔叔阿姨当面表示感谢和敬意,二是一睹江老师的风采,希望以后能在工作中得到江老师的引导与指点。。。。”
  在这许多人的关怀之中,江伟受伤的躯体快速恢复着健康,他也急切盼望着自己能够快速恢复好,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去看望一个人,自他醒来这个人便挂念在他心中,那便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好朋友李晨阳同学,爆炸发生后的第三天,尽管还不能在病床上坐起,尽管还满头绷带只露着鼻子、嘴巴和眼睛,尽管身上很多地方还很疼痛,但他能流利顺畅的说大段话了,他央求他妈妈:“妈妈,你去附近病房帮我看个人,这个人是我同学,叫李晨阳,我俩一起去救的火,他是个很勇敢的人,我俩现在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二次爆炸发生时他比我靠近爆心,肯定比我伤得重,不过我这都醒来两天了,想来他也醒来了,你过去帮我看看,跟他说等我过两天能走动了就去看他,然后回来把他的情况跟我说说,免得我担心。”
  江妈妈答应了,不过她没亲自去,她把这个活儿交给江爸爸,江爸爸出去好一会儿回转来,江伟早已等得急不可耐,待他一进门便问道:“爸爸,你怎么费时这么久?李晨阳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二次爆炸时他离爆心很近,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不可逆的残疾?”
  江爸爸稳住心神,回答儿子问话:“李晨阳病房离咱们这儿有点远,不在同一层楼,我问了好几个医生护士才找到,所以时间耗费得有点久,他是情况不太好,比你伤得重,不过儿子你放心,医生说了,养以时日,他像你一样会完全恢复的,不会留下什么不可逆的残疾!”
  江伟由是放心:“那就好,身体健康很重要,受点伤不怕,能恢复就好,可不能留下残疾,李晨阳是一个勇敢无畏的人,跟他成为同学我感觉很荣幸。”
  江爸爸说道:“他也是这样称赞你的,你俩心有灵犀,彼此引以为荣,是真的好朋友、好知己,儿子,你放心,他很好,他爸妈在病房照顾他。”
  江伟心情放松,问别的:“那你看到他老婆没有?”
  江爸爸无想其他:“看到了,他老婆在病房忙前忙后,腿脚很是勤快,是个很时髦、很讲究的女孩。”
  他说的有严重偏差,江伟纠正道:“爸爸,你看错了,那肯定不是他老婆,他老婆七八个月身孕,身形臃肿,腿脚不灵活,她现在一心为孩子健康发育着想,时髦和讲究也顾不上的,你看到的一定是李晨阳其他的亲戚朋友。”
  说完,他朝向江妈妈说道:“妈妈,暑假里我跟你说有同学未出生的儿子拜我为干爹,便是这个李晨阳同学,他老婆大肚子,再过两三个月便要生了。”
  江妈妈说道:“你跟李晨阳同学是共过生死的患难之交,他儿子拜你为干爹,最好不过了。”
  江伟说道:“是啊,李晨阳两口子觉得特别好,他们说等孩子出生满百日了,要办一个认干爹的仪式,让孩子当众向我磕头跪拜!”
  江妈妈提醒道:“那你干儿子向你磕头跪拜时你可得赠予礼物,长命锁、玉如意、金手环什么的,你是长辈了,礼数得懂,不可轻慢了晚辈。”
  江伟说道:“我知道的,幼尊老、老爱幼,各有章法,我会提前给孩子准备好礼物的。”
  又过两天,江伟教研室的师兄弟妹们一起来看他,他们待得一会儿便要走,江伟感觉他们太过匆忙,他有话要问他们,不能任由他们就走,他直接点名,喊住师弟韩小晔:“韩师弟,请留步,我有事情问你和拜托你。”
  韩小晔停住脚步,回转身说道:“江师兄,你有什么事情?你请说!”
  江伟说道:“是这样,我这病情刚好转,才能扶床站立,不能远行,由是我不能去看望你李师兄,你们现在急匆匆从我这儿离开,想来是去下一站看望你李师兄——我估摸他伤得比较重,你们都不在我面前谈他的伤情,回避我——既然这样,你代我表达一下我对他的问候,祝愿他早日康复,然后你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不要担心我,你跟他说等我过两天腿脚好利索点我就过去看他,你看完他后你再回我这儿来,把他的情况跟我说一下,把他要跟我说的话带回给我!”
  韩小晔额头渗出汗珠,看了周围江伟的亲人一眼,口中嚅嗫:“江师兄,李师兄。。。。伤得比较重,不让人探望,我们这就回去了,不是去他那儿!”
  江伟奇怪:“他伤得重我知道,只是他伤情有反复吗?前天我让我爸爸过去,还能探望,这怎么过了两天,反倒不让了?”
  韩小晔镇定下来:“是啊,李师兄伤情反复,这两天加重了,医生说病菌感染烧伤创面——他身上大面积烧伤创面——恐是这两天探望之人带去病菌,所以不让了。”
  江爸爸在旁,劝阻儿子不要麻烦同学:“儿子,爸爸不是在这儿吗?你关心李晨阳,爸爸去帮你看,无菌病房不让进,爸爸便房外站着看,无菌病房都有透明玻璃窗,这爸爸妈妈在这儿,怎好麻烦同学呢?”
  江伟说道:“你和妈妈是都在这儿,可你和妈妈都不熟悉李晨阳,你去过一回,算是认识了,可是太不熟悉,见面没什么话说。”
  江爸爸气壮起来:“儿子,爸爸别的不行,结交朋友最能行,你的朋友就是爸爸的朋友,爸爸跟朋友怎会没有话说?爸爸这就去看望朋友,但凡医生通融让进,我便进去说话。”
  说完,他跟教研室同学一起出门,半晌他回来,对江伟说道:“儿子,你同学说得没错,这两天李晨阳伤情有反复,本已消肿的两处伤口感染了,又有些肿胀,于是医生不让探望了,说是探望的人将病菌带进病房,病人现在免疫力低,沾不得半点病菌,我隔着玻璃窗往病房里看,李晨阳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输液消炎呢!”
  江伟揪心起来:“怎会这样?医生怎么说?”
  江爸爸说道:“医生说,这种反复感染在重度烧伤伤害中比较常见,不是什么罕见特殊情况,应对办法就是加强隔离、加强消炎,患者最后都能恢复得很好,不过多耗费一些时间!”
  听完爸爸转述医生的话,江伟心安,见江伟思念同学,陈莉说道:“小伟,你想念同学,想知道他的情况,想互相传个话,你也不用麻烦同学,也不用让叔叔跑来跑去,你想见的时候跟我和颖儿说一声,我俩去跑,我俩年轻,腿脚利索,跑进跑出不费事。”杨颖也说道:“就是,小伟,你想看你同学就跟我和陈姐姐说一声,我俩随时都可以出去跑一趟,这大家都在一栋住院部大楼里,来来去去看望方便!”
  说完,两个女孩子商议起来,是不是现在就去找一下病房、隔着玻璃窗认识一下病人?江妈妈忧心,将两个女孩子叫到病房外,说道:“莉莉、颖儿,你俩不能去看望小伟那个同学。”
  两人不解:“我们怎么就不能去了?”
  江妈妈说道:“小伟那个同学伤得很重,到现在身上还插满管子,浑身衣不蔽体的,为让小伟安心,我们骗他说伤情好转,你们两个姑娘家,与那个同学非亲非故,怎么能去看呢?”
  两个女孩子听完,面面相觑,代江伟看望同学的想法就此作罢!
  又过几天,江伟能独立的在病房里缓步行走了,他当即让杨颖和陈莉扶他,要出门去看望李晨阳,江爸爸和江妈妈拦住他们,江爸爸说道:“儿子,你刚好,不能走远路,等过几天再去看望李晨阳不迟。”
  江伟说道:“一栋楼里而已,上下还有电梯,何能算远路?有杨颖和陈莉扶我,我能去!”
  江爸爸另找阻止理由:“你受伤轻,李晨阳受伤重,你好得快,他好得慢,他现在还躺着不能动,你先不要去打扰他。”
  江伟坚持要去:“我俩共同救的火,是生死之交,我醒来想去看他,他醒来肯定想来看我,我先好,虽没好利索,却也等不急,我这就去看他,莫要让他等急了,他不能动,我就单纯看看他,少说话,我不会打扰到他。”
  江爸爸还是阻止:“儿子,你听爸爸的劝,前两天爆炸事故调查组找你谈话,了解火灾中的情况,现在事故调查报告未出,你和李晨阳是当事人,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以免串通嫌疑。”
  江伟置之不理:“我去见李晨阳,跟事故调查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共同救火,不是共同作案,我们见面,哪儿来的什么串通嫌疑?前两天事故调查组的人找我问话,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们客气得很,一个劲的称赞我英勇无畏、是救火英雄,他们只叮嘱我安心静养,可没有叮嘱我不要去看什么人。”
  江爸爸仍然劝止:“儿子,你看,安心静养的话你也记得他们说过,你想,这是什么意思?这自然是指安静的待在病房里哪儿都不去,什么人都不要去见,等事故调查报告出来再说!”
  江伟哪儿能够赞同这种牵强附会的理解?他说道:“安心静养是这意思?爸爸,你解读过了吧?读史知人,人文历史的书籍我可看得不少,场面套话、旁敲侧击、隐晦暗喻乃至阴谋诡计一类的东西我听得出来、分辨得清,事故调查组的话断然不会是你解读的意思。”
  江爸爸无奈,看向江妈妈,江妈妈接过话头说道:“儿子,爸妈知道,文史类的东西你读得不少,只是无论文史、理工,理论与实践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和你爸爸这活了半辈子,人情世故、社会明暗,见得总比你多吧?你爸爸的解读可能有点过了,但保守起见,你还是先不要去见的好!”
  见从来最顺着自己的妈妈也这样度人心险恶,江伟顿时泄气,闷闷不乐的跑回床上躺着,不再说话,杨颖、陈莉对江爸爸、江妈妈的说辞也颇感不对味,觉解读过甚,不过碍于江爸爸、江妈妈是长辈,她们不好出言辩驳,此行就此作罢。
  又一天,施教授过来看江伟,他心中惦念江伟的伤情,一直来得很勤,这次一大早来,还带着韩小晔和教研室那个唯一的女生,韩小晔和女生先进得病房与师兄说话,施教授独留病房外,与江爸爸、江妈妈交谈,不多久他们交谈完,一起走进病房,施教授对江伟说道:“江伟同学,跟我走。”
  江伟问道:“老师,去哪儿?”
  施教授说道:“去看李晨阳。”
  江伟雀跃欣然,便要病服奔出,江妈妈拦住他,给他换好衣服,韩小晔和女生扶了他,与施教授一起走了,他们进电梯下楼,出到住院部大楼外面,一辆七座商务车等着他们,江伟惊觉不对,问道:“老师,我们不是去看李晨阳吗?怎出了这住院部大楼?”
  施教授说道:“我们是去看李晨阳,他不在这住院部大楼,他在别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看到他了。”说罢,他指挥学生扶江伟上车,众人上齐后,汽车驶离医院,在市区道路一路向西飞奔,最后驶进一个大院子里,那儿四野空旷,缓缓斜坡,坡顶四栋建筑物,凌空飞檐,顶上都立有一个大字,分别是“梅”、“兰”、“竹”、“菊”,江伟在师弟师妹的搀扶下慢慢走近“兰”字建筑物,那入口处苍松翠柏、白兰黄菊,连绵绵一大片,忽然,鲜花翠植丛中,江伟看到了他的好朋友,那是一张中幅黑白相片,相片上的李晨阳目视前方,微微笑着,江伟哀叹一声,恰似雷霆正中心脏,眼前一黑,就要摔倒,两旁师弟师妹赶忙扶住他,他浑身无力,任由他们扶着进去,上了二楼,进到一间四面雪白的房间,那正中停放着一具棺木,棺木里李晨阳仰面平躺,面目安详,睡着一般。
  江伟在师弟师妹的搀扶下绕棺而行,缓缓看着,细细想着,他想道,这真是一个好人,他感情专一,忠贞不渝;他为人谦和,春风和气;他勇敢无畏,舍身救人;他赤胆忠心,以身许国。。。。
  他回忆着、感动着,忽然,他挣脱师弟师妹的搀扶,趴在棺木上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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