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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牛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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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开始我和筷子相处的还算不错的,我们虽称不上很好的朋友,但是在拳馆有时候也会交谈几句,筷子是个性格开朗且健谈的女人,我感觉和她聊天的氛围总是那么融洽。
  那段时间阿信搬到了拳馆的宿舍住下来,大家有时候会去宿舍找他打麻将,时间久了,宿舍渐渐成了棋牌室,非工作日的时候,宿舍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筷子也是麻将爱好者,这一来一往,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熟了。
  据说拉近两个人距离最高效的途径,要么是饭局,要么是麻将桌,此话一点也不假。筷子和阿信很快就变得形影不离,有时候大伙开玩笑,会把阿信称做筷子的“小男友”。但是也没见他们两个对这样的玩笑有多么介意。
  自从筷子来了以后,阿信和阿关的互动变得少了很多。有一次,阿关训练结束后跟我闲聊,聊到阿信的时候,阿关做了个鬼脸说:
  “他跟筷子绝对有事儿!”
  “是吗……不像吧?”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把自己思索的结论慢吞吞从嘴里挤了出来。
  其实我没有很清晰的根据,但是从直觉上来说,我感觉阿信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和筷子发生过什么。虽然我没有根据,但是,如果这件事反过来推,就很清晰了。
  假设阿信和筷子有了那种关系,我想他们应该会特别谨慎,大概率不会像现在这样成双入对,甚至有时候还经常当众开玩笑打打闹闹。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像是睡过的,世上的大多数私情,在人前都是刻意拉开距离的。所以我断定,他俩没事儿,至少,目前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对于阿信这样的男孩子,我一直觉得他是简单而又随性的,他对任何人基本上都是百分百信任的。我相信当初他被老妈带进传销组织也和根植于他内心的对一切盲目信任有关。毫无疑问,这和一个人所接受过的基础教育有很大关系。
  一个人接受过完整的基础教育,这种基础教育可以是九年义务教育,也可以最朴素的传统文化熏陶,总而言之,只要他是受过一点点教育的,从青少年开始,他的灵魂中,是有所填充的,是不空洞的,我们也可以称之为,这个人是有基础三观的。这样的好处是什么呢?有基础三观的人,在成年后没有那么容易被洗脑,也不会让一切观点不加筛选地闯进自己贫瘠的灵魂。
  青少年时代的基础教育,就是三观的守门人。基础教育空白的人,成年后非常容易不加选择地吸收一切观点,而最终无法形成自己独立的价值体系,这一点非常可怕。
  我不否认有些不识字的人,依然可以成为正直善良的人。但是有一个前提,这个人在没有接触基础教育的同时,也要庆幸自己没有在生活中受到心术不正之人的影响,否则他很容易被同化。没有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掌控三观的灵魂是不设防的。反过来看,一个接受过基础教育且具备基本的曲直是非观的人,即便终日与坏人为伍,相对而言也更容易做到孑然一身不染于污泥。
  阿信的三观是空白的,他的自律能力又很一般,这是我一直担心的。但是很快,我的担心就被另外一件突然发生的事件分散了注意力。
  那天晚上,拳馆走进来一个人,三十岁上下,身材精瘦,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应该是搏击圈里的练家子。除了习武之人标配的彪悍气质之外,此人还多了一丝彪悍之外的猥琐,他在前台东张西望了很久,一双又黑又小的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眶里滴溜溜飞速旋转着。高大、贼眉鼠眼,两种气质放在一起,就好比一把方天画戟旁边搁了一只痒痒挠。
  我走过去招呼他,他很客气地伸出手,对我说:
  “幸会幸会!我仰慕刀哥很久了,今天特意来拜访他。”
  “看这位兄弟的气质,应该身手不凡,请问怎么称呼您呢?”我接过他的手,顺势把问题递上去。
  “大家都叫我牛蛙,我是正德跆拳道的馆长,今天特意过来支持刀哥的。”
  “欢迎牛馆长!”我一边晃着眼前这位号称两栖动物的跆拳道馆长,一边客套着。仔细一想又不对,牛蛙似乎并不姓牛。可是叫“蛙馆长”也不合适,怎么听都像骂人。
  正踌躇着,刀哥走了进来,我简单向刀哥介绍了来者。身高1米65的刀哥盎然立在牛蛙面前,沉默不语。他那令人窒息的统治力就像身高有1米85,一个无形的阴影笼罩着同样身材高大的牛蛙,并把他的灵魂瞬间缩小成了一个侏儒。
  牛蛙在这种气场的压迫之下不由自主地给刀哥鞠了个躬,嘴里机械地突出几个字:
  “刀哥好……我……这个……打扰了。”
  刀哥没做声,依然静静看着他。我当时特别担心牛蛙扛不住这种压迫感,扑通一下给刀哥跪了。因为我感觉他的两只手已经开始局促地抓着裤兜上方的上衣衣角,想上前握手又担心太过唐突而作罢了。
  良久,刀哥才对他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到会客室坐谈。牛蛙看刀哥虽然没说话,总算是动了,证明是个活物,他受宠若惊地跟在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
  我没有随他们进去,在前台继续坐着。个把钟头后,两个人走了出来,经过前台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牛蛙说:
  “刀哥留步吧,我明天就过来训练!”
  说罢深深鞠了一躬。我心大骇,刀哥是真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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