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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哪里肯闭嘴,现在正是诉苦的时候:“那个老师是程辉的班主任,长得慈眉善目的,但是好像也无能为力,跟我说了好多,说是这几天被校方逼到要疯了,说叫程辉好自为之吧。”
“她当然会这么说,又不是程辉的亲人,当然没出全力。”母亲这样定义道。
这时我才看见一旁的舒雅,她双腿弯曲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地抬头听我们讲话。
我一副有气无力,懒得说她的样子:“不是叫你这件事不要插手吗?”她这次打算是要顽抗到底了。她甩出一个冷傲的笑容,倾斜着头,说:“是你妈叫我来的,说是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你连半个办法都算不上!”她歪着脸的表情让我火冒三丈,我正打算和舒雅掐架的时候,母亲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示意我适可而止。
“算了,谈正事。”这么突兀地转移话题,让我自己都有点惊讶。我说:“那个副镇长是不是铁定了心,要他退学?”
“恐怕是的,刚收到消息说,要程辉在这里混不下去。据说他在办公室里,因为太过气愤,见到下属就撒气发泄。一个新来的清洁工都被他给骂了。说是——说是厕所扫的太干净了,不像厕所。”陈亮的语气冷峻了许多。
“那可以求和吗?”我蹲下来,用嘴吹了吹那个冒着雾气的开水。
“你就别想求和这条路了。他儿子被打得那个惨,可谓屁滚尿流。衣服被扯破了,脸上有淤肿,脖子上被抓出伤痕来。”母亲的语气里似乎在同情那个被打的人。
“这也倒算了,让他的儿子肿着脸,在众人面前向程辉磕头认错,你想想,把裤子都扒掉了……”陈亮插嘴道。
“诶,亮哥,我看打肿脸充胖子是不是有新的诠释了。”舒雅捂住嘴巴,一阵子地媚笑。
“你们还搞不清楚状况吗?程辉他要完了!”母亲一语点醒梦中人。
“好吧好吧,他为什么打他啊?有什么深仇大恨?”舒雅一口无所谓但又听起来真心实意的语气,说。
我看到母亲的脸色甚是难看,她把头低下来一阵,又抬起来,说:“那是因为,那个前副镇长的儿子骂程辉,是骗子的孙子。说他们全家都是骗子。”
此刻我终于领悟,名分,可以让一个人觊觎和窥探,更能使一个人从恶。
“呵呵……”
我听到陈亮一阵苦笑:“那个前副镇长的儿子,肯定说了什么脏话吧?至少问候了程辉的母亲和外婆。所以程辉才会把他裤子都扒下来了……说不定把我们也顺带问候了。”
“要我说,程辉可真笨,他不会忍一忍吗?实在不行用脏话反击好了。现在倒好,被打的罪人成了受害者,打人的受害者成了罪人。这天底下的事情,真是令我陈荒看不透。”我摇了摇头,发着感叹。
舒雅一口啐过来:“得了吧你,你有资格说别人?换成是你,早让他爸披着白布在坟前哭丧了。”
哟哟,什么时候轮到舒雅来教训我了?但此刻我竟然没有任何反击的话语,我反白了她一眼,拿起水杯仰天喝了一口,忍气吞声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那现在,有什么门路吗?”陈亮理也不理我们俩,一脸正经地问母亲。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不知道,那个前副镇长,脾气比榴莲还要臭。这次他的儿子受到这样的屈辱,他不会放过程辉的。再过两天教育局的手续就下来了,到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他不是副镇长吗?还是前任,那小姨去找副镇长呗!”舒雅脱口而出。
母亲叹了口气,“哪有你想得那么轻巧?副镇长是你想请就能请的?你去请个保姆,倒还可以。”总的一句话,这世道最容易请来的,就是花钱的机会。
“好烦啊好烦啊,又是权力,地位和金钱。”舒雅不耐烦地感叹道。
我端起那杯凉掉的开水,一咕噜地喝了下去。却意外见众人看着我,眼里有光。“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口渴了,没主意的!”我用手臂抹了抹湿润的嘴唇。
“还以为荒哥可靠,真是下错注了,浪费我的感情。”舒雅一脸揶揄,下起了自私的定论。
“就是就是,真是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可靠的说。”陈亮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是打算拿我炒哪一盘菜啊?
“喂,你们不要这样!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有点生气,“不就是主意吗?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诶哟,你倒是说说看?”舒雅一脸的不服。
我清了清嗓子,逐字逐句地说:“那校方肯定和前副镇长勾结好了,所以没办法。你越跟他讲理,他越不理你。还有就像刚才妈说的,副镇长那一边也不好打扰,免得打草惊蛇。然后嘛……”
“这些我们都知道,挑重点的说。”陈亮料到我在逞强,我哪里的什么主意,但是我也不肯就范。就算我头顶电灯泡里的灯丝是头发做的,我也要亮他一回!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是从遥远的记忆里面拉扯出来的。一股子的霉臭味,但这件事可能对我有启发。
我好像记得高中的时候,陈亮得了肠炎——蛮严重的。那时我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小病,不知道严重的定义,但后来才知道,陈亮有时候疼到缩成一团,用手拧自己的肚子。
家里很重视这件事,去做手术的那一天早晨,父亲还在柜子里鼓捣着什么。母亲问他也不说,还反而被挨了骂。于是各位读者,知道刚愎自用的下场是什么吗?就在那一天,中午,父亲带的一万块就被偷了。
父亲一路上,不吭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举起手,砸掉他的手机。母亲自然是做调和剂,连说:“算了算了,就当施舍乞丐了。”
父亲叫道:“你不心疼?敢情他妈的不是你丢的?”我暗自庆幸,如果这钱是妈丢的,可能现在的陈家,就没有那么完整了。我是说,相比之下,因为现在还缺了一个人。
思想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在催促我。但我心里告诉自己,陈荒,好像有办法了。
我用手摸了摸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思忖着:“我感觉,节骨眼还是在那个前副镇长身上。”
“呀,他身上有节骨眼。”舒雅想要调剂气氛。
“去你的,我是说,关键就在那个前副镇长身上。我们可以找机会和他见一面。”
“不可能的,这是找死加早死。”陈亮一语中的。
“我打听过这个人的来历,十几年前是村里的书记,和父亲有几面之缘。我想着吧,可不可以用人情为挡箭牌,和他谈判私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如果谈判无果,我们就摊牌。”
“什么摊牌?”母亲有点不安地看着我。
“那就拿出底牌。”
我两手一摊,太阳穴的隐痛已经完全消失,有时候被逼迫一下,动动脑,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底牌?”母亲有一丝错愕。
“我大概已经知道,那个大姨留下来的,也就是程辉给我们的U盘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此刻的陈亮心领神会,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点点头,一阵子地摩拳擦掌:“恩,看来陈荒的智慧,远在我之上啊……”
我取笑道:“你不是很有才吗,不如写一首歌,就叫做《陈亮之上》。不过,真的有一件事拜托你,你要替我写一封信,给前副镇长。”
“没问题没问题。”陈亮连连答应。
“亮哥,我朋友的小说可不可以帮我……”舒雅一脸惶惶然,以为陈亮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安生的事。
“好啦好啦,那篇小说,我会放进去的。”陈亮一脸不耐烦,母亲一脸茫然,当然蒙在鼓里。
“你是说,那个U盘里有威胁到前副镇长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答对。”我勉强地说道。“因为我已经看了那个U盘了。”
多亏了那件事情,让我冷静下来,去寻找最理智的方法。
父亲原来曾经为了那一万块,写信投给市里的政府,可惜那时候没有搜集证据,所以屡屡无果。
我想。爸,我终究是你的儿子,危急时刻还是会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