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找归宿 十

　　一进腊月，刘顺就跟小霞商量能不能回自己家过年，小霞对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刘顺听完高兴地在小霞脸上亲了一口。到了腊月中旬，关东大饭店住宿的客人明显减少了，小霞提前请好了十五天假，俩口子买了一些年货，准备着回刘顺家过年。
　　等工地上的活忙完后，腊月二十二小霞和刘顺一起回了婆家。刘顺他们村离城里很近，坐三十分钟长途车就到了。刘顺父母虽然没到城里参加儿子的婚礼，在家里早就给儿媳准备了四铺四盖，听说两个人要回家过年，老俩口把儿子住的东屋打妇得干干净净，还贴了大红的喜字，又买了一块新地板革铺在坑上。
　　小霞给婆婆和公公每人买了一件毛衣，又买了些奶油糖、饼干、冻梨、带鱼等年货。刘顺两个哥哥家的孩子，嘴里含着奶糖一个劲说新老婶好，两个和哥嫂也觉着小霞人不错。听了信的亲戚都跑来看张顺的新媳妇，夸小霞长得好，说刘长富媒保的好，刘顺的父母听了乐的合不上嘴。
　　刘顺家住的五间砖房，是他与前妻结婚时新盖的，属于东北农村最新的样式。张顺的父母把院里屋外都收拾得很整洁，小霞一进院就感到非常惊喜。在东北农村，看一家人过得好不好，房子的好坏是最重要的标志，姑娘到婆家相亲，看房子是比相看小伙还留心。
　　刚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小霞仔细欣赏着婆婆准备的四铺四盖，满炕红花的地板革，白底红花的新窗帘，贴在墙上的大红囍字，突然哭了起来，吓得刘顺慌了神，忙问她：“咋了，哪不满意？我爸妈对你不好？”小霞抹着泪把头埋进刘顺的怀里说：“我是高兴的，你们家人真好。”
　　第二天，小霞对刘顺说：“趁年前把欠的钱还上吧，也让人家过个好年。”张顺就和父亲一起把欠的钱挨家还上了，老俩口对这个媳妇的识大体很是感激。张顺妈对小霞说：“把孩子接来吧，我看着。”小霞说：“妈，等孩子上学时在说吧。”
　　俩口子回到家的第三天，刘顺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小霞知道他是去给前妻上坟，装作啥都不知道地对他说：“去吧，早点回来。”
　　刘顺前妻是外村嫁过来的，刘顺上完坟，又买了些礼品去看望前妻的父母，他回来时天都黑了。进屋后看小霞正在帮妈涮碗，刘顺怕小霞生气，一直偷偷看小霞的脸色。小霞借故到自己屋里拿东西，刘顺赶紧跟着进去了，小霞看着丈夫说：
　　“刘顺我知道你干啥去了，我不会生气的，这说明你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
　　“老婆，你真好，我还怕你生气呢。”刘顺说着在小霞脸上亲了一口，小霞嗔怪地推着丈夫一起出了屋。
　　年三十晚上，刘顺两个哥嫂领着孩子都来到父母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在一块吃团圆饭，刘顺喝了有三四两酒，晚上又是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外边的鞭炮声都没把他吵醒，这是小霞第二次见刘顺喝醉酒。看着熟睡的张顺，小霞抚摸着他的脸，亲着刘顺的嘴唇，觉着自己真是嫁对了人。
　　初三的时候，为谢媒人刘长富，小霞和刘顺买了四盒礼，去到刘长富家拜年。刘长富家的房子盖的很气派，在刘顺他们村属一属二。刘长富热情地招呼着两口人，他老婆上下打量了小霞一阵子，对刘顺说：“小顺，你堂叔给你保的媒不错吧，看你这媳妇长的多好。”说的小霞满脸痛红。
　　刘长富的两个儿子都叫小霞“嫂子，”小霞给每个人20块钱，刘长富本想不让孩子要，他老婆抢先说：“嫂子过年给的压腰钱就拿着吧。”两个孩子高兴地收下了。
　　两口子坐了一会，刘顺说还要和小霞去别的亲戚家拜年，就告辞了。送刘顺两口子出门时，刘长富媳妇对刘顺说：“小顺到城里看着点你叔，让他少喝点酒，要是找别的女人了，回家告诉婶子一声。”小顺笑着点了点了。
　　过完初五，刘顺俩口子要回城里，张顺妈给他们拿了给多粘豆包，小霞给公婆留下100块钱，两口子说啥也不要，张顺爸说：“我们在农村用不着钱，你俩替家里还完饥荒已经不容易了。”最后还是小霞硬把钱留下了。
　　回到城里的第二天，小霞和张顺买了些东西一起去看春花婶。春花婶端祥了张顺一会，小声对小霞说：
　　“这小伙不错看着挺着老实，一辈子都不会动手打你。”
　　“春花婶，小红生了没有？”
　　“小红生了个儿子，和鲁老师一块在山东老家，还没回来呢。”
　　“鲁老师高兴坏了吧，小红可真有福。”小霞羡慕地。
　　“好饭不怕晚。看你现在多高兴，赶明你也生个儿子，日子过得不比小红差。”
　　说得小霞满脸飞红，嗔怪地说“春花婶，说啥呢。”在小霞心里春花婶是跟自己妈一样，是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
　　时间一晃又过了大半年，马上就要立秋了。结婚一年多，张顺对小霞越来越迷恋，这时的小霞对夫妻之事变有些渴望，她紧紧地搂着张顺，享受着他的爱抚。张顺经常对小霞说“小霞，明年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
　　八月中旬的一天早晨，张顺临出门时抱了一会小霞，亲热地说“我今天要到城南送砖，晚上你做几个菜，咱俩喝几盅。”
　　小霞说“行，快上班吧，一会晚了。”
　　“我啥不得你，现在要是晚上就好了。”张顺对着小霞的耳朵小声说，小霞害羞地推开他，拉着他一块走出了门。
　　下午五点钟左右，小霞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想着张顺早晨说，晚上想和自己喝几杯。便买了一斤鸡瓜、一个猪耳朵、两瓶啤酒。
　　回到家里后，小霞又做了一盘土豆丝，一盘凉拌黄瓜，摆好碗筷等张顺回来。
　　一直到六点来钟，张顺还没回来。小霞最近刚跟同事学着织毛衣，拿起为张顺织的毛衣开始织起来。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小霞放下毛衣，高兴奔向房门口。
　　“咋刚回来，累坏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却看见老李站在门口，他一见小霞就着急地说：“小霞，张顺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呢。”
　　小霞听完两腿发软，着急忙慌地跟着老李去了医院，在急救室门外，小霞看见了满脸土色的刘长富，她两眼发黑突然昏到了。
　　张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走了，小霞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承认了现实。出事那天，张顺和一个小伙子开着手扶拖拉机，一块去农村送砖。走到半路，对面开过来的一辆卡车想高速超车，等超过前车后，差点就要撞上刘顺他们拉砖的手扶拖拉机。卡车又赶紧踩刹车，开拖拉机的小伙子一脚急刹车，一车砖都扣在了刘顺他俩身上。小伙子受了点轻伤，刘顺伤的很重，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送张顺走的时候，小霞悲痛欲绝，扑在张顺的身上不放，嘴里念叨着“张顺，回家吧，我准备好菜了，你不是想和我喝几盅吗？”几个人强拉着小霞，她才不得不松开手。
　　处理完张顺的后事，作为老板的刘长富觉得对不起小霞，更觉得对不起刘长顺的父母，给了张顺父母和小霞各2000元钱的补偿费。
　　小霞心灰意冷，她对姜凤说自己是老天注定的孤独命。姜凤劝她，刘顺的死是意外事情，别整天想没有事。
　　很多年过去后，小霞还总是梦见张顺那天回来了，两个人喝完酒后，张顺把自己抱的喘不过气来，自己的呻吟声都被房东夫妇听见了，张顺调皮地用嘴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