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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时节,雍宫上下华灯异彩,为迎接秦王的到来,牙舒做足了功夫,她表面上高高在上,以嬴政嫡亲长辈自居,但心里明白,秦王来给自己请安,并非本意,只有讨得他欢喜,自己才能永享富贵。
嫪毐此刻带领百名卫兵在偏殿换好舞蹈服装,逐一检查妥当,显得激动而焦躁。
他将众人聚拢,低声说道:“今天的衣服可还满意?”
卫兵齐声说道:“满意,满意。”
只见他们所穿舞服乍看无异,实则内有暗兜,每兜内放金条一枚。
“满意就好,今日大事若成,同样的衣服每人再发十件!”
不多时,大殿之上众宾分主落座,牙舒列正中,左为嬴政、玉蝉,右为仲父吕不韦,下首甘罗、解长歌及众大臣。
牙舒率先开口:“大王久日未见,本宫甚是想念,今日白露节气前来拜访,足见孝悌遵礼,为王之大道也。”
嬴政懒洋洋的回道:“惠娘娘不必客气,佳节之时,儿臣理应向您请安。”
两人又寒暄一番,礼数已毕,赵高居中高呼:“吉时已到,白露庆典开始!”
一时间歌女飘然而出,雍宫上下鼓乐齐鸣,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秦王同众人频频举杯,微醺之时与长歌互诉衷肠,不忘调侃甘罗,玉蝉始终服侍在侧,吕不韦与身边大臣谈笑风生,倒是主角牙舒备受冷落,她也只作不知,强颜欢笑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牙舒对秦王说:“大王心怀四海,不知对楚地了解多少?”
“我久闻楚地民风淳朴,善歌舞,好猎骑,但不知娘娘所问何时?”
“大王果然见识渊博,今日我宫中收了一人名叫嫪毐,原籍楚地,精通舞蹈,为迎大王到来,我特命他排练了楚舞隼翎荡,给大王助兴。”
玉蝉拉拉嬴政衣袖,嬴政会意,知道这丫头想看,笑着说道:“蒙娘娘费心,隼翎荡,光听这名字想必与往日歌舞不同,还请娘娘吩咐速速表演才好。”
不多时,嫪毐带着百人来到大殿正中,躬身施礼,随后鼓乐声起。
隼翎荡起,嫪毐头舞,由于衣着沉重,故举手投足之间,顿挫有力,每人手中执一尾翎毛,虽是翎毛,但远看起来貌似坚硬,几个动作下来果如嫪毐所说,气势磅礴,众宾客无不拍手叫好。
甘罗也觉得新鲜好看,正要拉着长歌鼓掌,忽见他不像旁人那般沉醉其中,反而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问道:
“长歌世子,我看这舞蹈十分有趣,你为何满面愁容?”
长歌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见过这么长的翎毛?”
甘罗定睛一看,笑着说道:“天下九洲四海,何其广大,你怎知没有这么大的翎毛?”
“我固然寡闻,但眼前的翎毛却不像翎毛。”
“那像什么?”
“像剑!”
此言一出,甘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台下众人各个面目凝重,整个队伍随着乐曲正向台上靠近。
甘罗暗叫不好,顾不得礼数,拉起长歌起身便向嬴政跑去。
众人只顾观舞,初时并未察觉,二人行至秦王面前,方才纷纷侧目。
此时嫪毐带人距嬴政已近,只需跳起便可直捣秦王所坐之处。
突然,鼓乐停息,长歌、甘罗抢上一步扑倒嬴政,口中高呼:“大王小心!”
二人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原本以为身后嫪毐一班人会攻占高台,以翎毛行刺秦王,但停顿之间,大殿内并无响动,反而鸦雀无声。
舞者早已悉数归位,距秦王丈余,列班排好,不似有行刺之举。
甘罗也不顾身下的嬴政,跳起身来几步来到嫪毐近前,一把抢过翎毛,用手一摸,只觉得柔软顺滑,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掸灰也嫌太过轻浮,甘罗不甘,搜查嫪毐全身,未见凶器。
原来是虚惊一场。
玉蝉早扶起嬴政,为他整理衣冠,不忘瞪了解长歌一眼。
甘罗、长歌自知失礼,跪倒台下。
嬴政本已有些醉意,受这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虽是误会,有人却不干了,只见牙舒杏眼圆睁,厉声喝道:
“无礼的蠢货,何故坏我庆典!”
解长歌说道:“我误以为这舞者以隼翎荡为掩护,要行刺大王……”
甘罗猛击长歌肩膀,高声插话道:“雍宫佳酿甚烈,我二人不胜酒力贪饮了几杯,本想给大王敬酒,谁知脚下湿滑,惊了王驾,酿此大罪,还望娘娘责罚!”
吕不韦在旁冷笑一声,说道:“喝醉了胡闹?我看你们是觉得惠娘娘要行刺大王,特来护驾的吧。”
牙舒闻言怒不可遏,喝道:“我与大王有母子之情,怎会行刺他!你二人搅乱庆典是小,污蔑本宫是大!”
她转而对嬴政说道:“大王,我雍宫上下日日为您祈福,只求我大秦能早日横扫六国,壤定四海,今日却被这二人诬陷行刺之罪,还望大王为本宫正名!”
甘罗心下叫苦,你这哪里是让嬴政为你正名,分明是让他千刀万剐了我们!
嬴政定定神,看看牙舒,又看看甘罗、长歌,叹口气,拍案而起,说道:
“你们二人一个是宗师子弟,一个是朝堂重臣,不懂礼数,撒泼胡闹,好好的庆典被你们搅得一塌糊涂,实在是罪责难逃,罚你们降爵降职三级,以诫天下视听,再罚你们各黄金百两,为雍宫修缮庭院,以消惠娘娘盛怒,你二人还有什么话说?”
二人齐呼:“谨遵大王圣旨。”
“今日的白露庆典,我看就到这吧,众人散了吧。”
嬴政说完拂袖而去,行至吕不韦近前,突然又说道:“还请仲父明日拟旨,今后后宫凡有舞蹈,手中再不许持械。”
吕不韦口称遵旨。
芷阳宫内殿,嬴政与长歌对坐,他亲自倒酒,玉蝉服侍左右。
长歌面露尴尬,说道:“刚才我只念王兄安危,一时唐突,还请王兄责罚。”
嬴政哈哈一笑,说道:“那么多又大又长的翎毛在我眼前飞舞,我早就有所警觉,不过太阿宝剑在手,长歌你倒是多虑了,这责罚嘛,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王兄为难我了,这爵位降三级倒没什么,只是黄金百两我哪里去寻?”
一旁玉蝉插话道:“堂堂世子,黄金百两就把你难住了?”
长歌苦笑,说道:“姑娘说笑了,我平日花销虽少,但空为宗室,莫说是黄金百两,就是黄金十两,你把我的骨头敲碎来看有没有?”
玉蝉嫣然一笑,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递与长歌。
“世子只管拿去,此物价值千金。”
“姑娘若是如此,我更觉得羞臊难当,赶紧收回去吧。”
“那惠娘娘可是斤斤计较之人,大王今日这么说了,她明日必定派人前去索要,世子还是收下吧,给她百金,其余的填补家用也好。”
长歌连忙摆手说道:“不可,不可,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绝不能要。”
“你我共侍一主,何必见外。”
嬴政见他二人越聊越亲近,咳嗽两声,搂过玉蝉,说道:“长歌不必担心,你的百金我明日叫赵高给雍宫送去,今日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就寝吧。”
解长歌见状,连忙起身告辞。
玉蝉目送长歌离去,转而对嬴政说道:“我不过是和你兄弟多说了几句话,难不成就吃醋了?”
嬴政目光躲闪,说道:“我哪有那么小气,实在是今天困了,想早点休息而已。”
玉蝉沉默不语。
午夜时分,芷阳宫外一阵骚动,嫪毐脸上蒙些黑沙正小步急行,身后是才跳完隼翎荡的百人队伍。
他们每人口中衔枚,步伐整齐,人虽众多却生息低微,身上甲胄与黄金同重,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并不觉得沉重,手中拿的也不再是翎毛,而是寒星点点的短刃匕首。
目标只有一个,嬴政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