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战斗

　　站在那间同样简陋的木屋门前，莱万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轻敲了下门。
　　“谁啊……呀，莱万哥哥！”开门的果然是小杏这小丫头，女孩儿瞧见是莱万，一脸的喜出望外，盯着他看个不停，“莱万哥哥，我刚刚才去找过你呢，可是你不在呀！”
　　“我是不在，可是我知道小杏来找过我，你找我有事吗？”毕竟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小杏并没有听出莱万话中的疑点，而是很高兴地将他拉进了屋内。
　　“爷爷有事出去了，小杏一个人很无聊呢！莱万哥哥你也很讨厌啊，这么久了都不来找我，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住在哪里的，可是那边真的太黑啦！”小杏撅着小嘴，看上去像是在跟莱万撒娇。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莱万是知道自己木屋那边环境的恐怖的，想不到小杏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女孩竟然为了自己鼓起这样的勇气，心里很是感动，忍不住去揉她的小脑袋，“好啦，是哥哥错了，下次一定找你玩。”
　　来玩这次过来又给小杏带了诸如糖果、杏仁、水果之类的小零食和其他的小玩具，哄得小女孩眉开眼笑，莱万想起以前自己在竹门村也是这样哄艾弥薇的，心里一黯，神色就有些忧伤。
　　“莱万哥哥你怎么了？”小杏不解地盯着他。
　　“没事。”莱万笑笑，却见木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白发老人走进来。
　　“爷爷。”小杏从板凳上跳下来，跑过去扑进了老人怀里，莱万也起身，很有礼貌地喊了声“爷爷”。
　　“你就是莱万？”小杏的爷爷杰克眯着双眼，有一丝精光闪过。
　　“是的，杰克爷爷。”不知怎么的，莱万总觉得这个老人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小杏说你是这里的学生？”杰克拿起烟斗抽了口，突出一个圆圆的烟圈。
　　莱万心里一亮，顿时明白了对方的不善，皇家学院内大多是贵族子弟，对于杰克爷爷这样的清洁工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估计一老一少在学院内没少被他们嘲讽欺负，想来杰克是把自己也当成那种学生了，上次因为是小杏所以莱万并没有跟她解释自己的真实情况，于是赶紧现在跟杰克爷爷说了一遍，果然，听到莱万说自己从小被父母抛弃，是个流浪汉之后，杰克爷爷眼中就多了许多同情之色。
　　在小杏家跟一老一少聊了许多东西，直到小女孩开始打瞌睡，莱万才起身告辞，他又送了杰克爷爷一包不错的烟丝，把老人给开心坏了，一个劲地说让莱万有空就来这边吃饭。
　　之后的一个月里，莱万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未如此充实。早上上理论课，带上午饭去小杏家吃饭，下午是体能训练和实战，晚上则要去塔克那边给他烧菜，然后接受黑脸教官的指导，就连帕特最近都很少来骚扰他了，回家后被嘉兰姐姐逼着看书反而成了唯一让他困扰的事情。
　　不过莱万并不是没有顾虑的，因为他很快就要再去投影深渊，去找那边的恶魔打上一架。
　　***
　　深渊依然还是被焦土和岩浆包围的绝望世界，莱万扛着一柄铁铲朝前走，虽然他的修炼方式并不需要借助武器，但在身体强度不够之前，他一点也不想空手和恶魔战斗，哪怕是最弱小的怯魔也不行，所以他跟杰克爷爷借了把铁铲。虽然知道铁铲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可能很有限，但至少这给了莱万很多的心理安慰。
　　按照嘉兰的说法，投影深渊内并不存在高等级恶魔，如炎魔、蛇魔这样的高阶恶魔是不会出现的，但对于莱万来说，有没有高阶恶魔其实并没有区别，反正稍微厉害一点的家伙，他都打不过。
　　朝着远处那座望不见顶的巨大山峰前进，莱万很快就碰见了投影深渊的第一只恶魔——一只怯魔。
　　怯魔是最弱小的恶魔，有着肥胖臃肿的身子和长长的手臂，它们动作迟缓而且战斗力低下，所以莱万表情比较镇定，只不过怯魔丑陋的外表让莱万有些无法忍受，他拿起铁铲狠狠地拍在怯魔那张丑陋的大脸上，后者发出几声难听的尖叫后便逃跑了。
　　越往前走，出现的怯魔就越多，它们三两成群，也就有了攻击莱万的勇气，但是面对这些速度迟缓的家伙，莱万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这样一路平安，直到他碰上第一只狩魔蛛。
　　看着眼前这只体型巨大的蜘蛛，莱万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那带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蛛臂闪烁着令人窒息的杀意，狩魔蛛瞧见莱万就兴奋地冲上来，两支锋利的前臂如剪刀般将小男孩的身体笼罩。胸口的衣服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莱万冷汗就滚了下来，不论塔克老师的技巧他记得多么熟练，无论他碎龙劲练得再多，也比不上狩魔蛛这一刀带给他的震撼，这就是战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战斗和死亡。
　　莱万试图用铁铲去挡对方的刀臂，可惜那细长的锋刃轻轻松松就将铁铲砍成两截，莱万一个矮身从狩魔蛛身下钻了过去。没有了武器的莱万只能左右闪躲，凭借着灵活的脚步和高速运动，几只刀臂竟然都碰不到他。狩魔蛛显然震怒不已，它发出可怕的低吼声，整个身躯都向莱万压了上来。莱万避无可避，危急关头，身体动作已经被本能支配，莱万吐气出声，一对黑色虚影自背后浮现，熟悉的力量感汇聚全身，他不假思索地挥拳直击，小小的拳头竟隐隐有破空之声。拳头轰在狩魔蛛腹部，深深地砸了进去，蜘蛛巨大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满脸冷汗的莱万趁机飞退出去。
　　战斗只在瞬息间，莱万却觉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生与死的距离，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只是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没有武器的帮助，莱万不敢太过靠近蜘蛛，索性利用自己的速度跟对方兜起了圈子，最后趁着对方还在打转，跳起来挥拳打中蜘蛛头部弄瞎眼睛后，战斗才算告一段落。
　　***
　　莱万躲在一块巨石后剧烈喘息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破破烂烂地挂着，而他四肢、前胸和后背上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待喘息不再那么剧烈后，莱万探出头，不远处两头体型庞大的狩魔蛛还在四处寻找他的身影。莱万是在返回途中撞见这两只狩魔蛛的，这两只狩魔蛛的体型每一只都有他第一次碰见的两倍，所以莱万当机立断就选择了逃跑，只可惜他很不巧地又撞上了怯魔的大部队，在与两只狩魔蛛交过一轮手后莱万就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
　　这两只狩魔蛛的强大已经远超莱万预期，如果没有塔克碎龙劲拳法中那种奇异的步伐，莱万相信自己肯定已经变成了狩魔蛛的食物。
　　足足在巨石后面躲了四个小时，两只狩魔蛛才渐渐离去，莱万“扑通”一声跪坐在地，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战斗对于体力的消耗是惊人的，莱万现在浑身无力，甚至不敢说现在能不能打得过一头怯魔。莱万脸上满是污渍，里面有汗液、自己和恶魔的血液以及尘埃，经过长时间的风吹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位面通道，然后回家，可是通道距离他现在的位置还有好远。
　　莱万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