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学习

　　“莱万，你给我滚出去！”
　　用来放笔的木盒子被讲台上的老人愤怒地掷出，精准有力地砸在教室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男孩头上，“扑通”一声，木盒在男孩脑袋上弹了下后落地，睡得迷迷糊糊的男孩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在全班学生的哄笑声中慢慢抬起了头，当他看见前面那个秃头的老人气得发红的脸后，很自觉地站起来走出了教室，瞧见笨蛋莱万再一次被赶出去，所有学生都笑得极为开心，整个教室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别吵，都给我闭嘴，上课！”狠狠瞪了眼那个目无尊长的莱万一眼，秃顶老头哑着嗓门又大声斥责起来。
　　自从松鼠姐姐嘉兰出现后，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的时间，莱万明显感觉时间开始不够用了。早上他要参加最基础的文化班补习阅读和写字，下午则是其他的课程以及雷打不动的体能训练，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小木屋后，仍然还要面对那本由恶魔书写的《深渊魔咏》以及比恶魔还要可怕的深渊语。如果不是嘉兰时不时威胁他变成一头没有理智恶魔的后果，莱万很可能要在这样的重压下逃跑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莱万早上根本没有精神，语言学课程如今已变成了他的补觉时间，而一向厌恶学生上课睡觉的秃顶老头卡尔几乎每节课都要大发雷霆，也幸亏莱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学院内的学生，也不具有其他任何正式学生所享有的权力和优待，否则卡尔早就要上书建议对莱万作退学处理了。
　　只不过莱万虽然上课睡觉，但其实功课也没拉下多少，他那些零零碎碎的文字基础，在得到系统的学习后很快就有了十足的长进，至少每个礼拜的测验成绩看在秃老头眼中简直就是对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就越发不喜欢莱万了。只是莱万根本就不在意秃老头对他的成见，如今，深渊语俨然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敌人。
　　***
　　“呃，嘉兰姐，这个词怎么读起来这么拗口啊，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吧？”莱万指着书本上一串复杂的符号，愁眉苦脸地看向了小松鼠。
　　“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高贵的深渊语，你以为这么快就能学会？”小松鼠嘉兰抱着一颗杏仁躺在床上正啃得津津有味，听到莱万的抱怨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不过作为一个人类，你对学习语言倒是有些天赋，可惜你不是当法师的料。”
　　“当法师还需要有语言天赋？”莱万对法师这一存在知之甚少。
　　“法师的咒语是一种很特殊的语言，如果你没有语言天赋，即使元素亲和力再高，也很难走得很远，当然，神术师则另当别论。”
　　“神术师又是什么？”莱万来了兴致。
　　“就是教会里那些该死的家伙，”嘉兰哼了声，“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一头恶魔，那么会来杀你的，十有八九就是教会的神术师了。”
　　“哦，可是他们不需要语言天赋吗？”
　　“不需要，神术师的强大与否只在于信仰的纯洁与坚定，只要你那狗屁的信仰越坚定，你的力量就越强大。”
　　“呃，这么简单吗？”莱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然没那么简单，这个……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只要记住，以后见了那种穿着白袍浑身冒白光的家伙躲远点就行了，如果实在躲不过，那就把他们干掉。”
　　对于这样危险的言论，莱万只能傻笑，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嘉兰虽然并未展现出莱万认为的那种属于高等魔兽的强大力量，但对方的博学已经令他心服口服，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唯一的不足之处在于，莱万发现自己的这个松鼠姐姐实在是太懒了，嘉兰每天有一半时间是在睡觉，而另一半时间则在吃东西，莱万一开始还以为对方的本体是人类，现在越来越怀疑是贪吃的食人魔了，当然这个念头打死他也不敢让嘉兰知道。
　　很快莱万就再也不用去面对那个看他不顺眼的秃顶老头了，一方面是由于卡尔再也无法忍受莱万的恶劣行径，另一方面则是莱万已经很好的掌握了大陆通用语，再继续学习只会让他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只不过他现在对于体能训练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同样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可以明显感受到训练带来身体上的巨大变化，二是教官开始系统地指导他们进行战技的修炼了。
　　跟法师借用外部环境的元素之力为己用的方式不同，战士更多凭借的是自身肉体以及精神层面的潜力激发，而身体素质也就显得极为关键，很少有羸弱的人类能够成为真正的六阶以上的强者，运用力量惊人的战技是对所有战士身体的考验，如果你无法承受力量的冲击，那么首先崩溃的就会是自己的身体。高阶战士一拳或是一剑之威足以开山裂地，因此随着战士等级的提高，其身体强度也会千百倍地增强，据说九阶的战士已经能够与巨龙进行贴身肉搏，而九阶以上，也是所有突破六阶的战士梦寐以求的境界，那是已经触摸到了位面规则的领域，在任何位面，都是独当一方的绝对强者。
　　黄土地的训练场上，莱万站在人群中，仔仔细细听着前方教官的讲解，而其他大多数人则多少显得有些散漫，这些都是学院的正式学生，在后续过程中会受到一对一的指导训练，因此教官的话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耳边风而已。但莱万不同，他并没有接受教官一对一训练的权力，事实上，教官根本就不会来管他，莱万所能做的，就是仔细听完对方的话，然后自己摸索，当然了，实在不明白的话还有一个松鼠姐姐可以问。
　　“……我说的这些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但有一条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皮肤黝黑的教官扯着嗓门喊，只是底下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门哪里愿意去理那个黑家伙，依然嘻嘻哈哈玩的不亦乐乎。
　　黑脸教官皱眉的时候莱万就有不详的预感，只见黑脸教官轻轻跺了下脚。
　　莱万蓦地睁大了双眼。
　　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响后，以教官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土地骤然塌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凹坑，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跌入了土坑中，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阵阵，等这些贵族子弟蹒跚着爬起来，华丽的衣服和娇嫩的皮肤已经沾满了泥土，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几乎所有人都对教官怒目而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屈服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贵族子弟虽然目中无人，但在黑脸教官展现出的力量下，全部变成了温顺的羔羊。皇家学院校规极严，每个老师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和身份，就算现在黑脸教官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很大的可能性是什么后果也没有。
　　见所有人噤若寒蝉，黑脸教官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唯有战斗才能培育出真正的强者，我希望这一条你们能够永远记在心里。”
　　黑脸教官离开后，训练场上的学生也渐渐散去，莱万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土地塌陷的恐怖景象，却发现身前一暗，自己的去路被几个人挡住了。见到那几人的模样，莱万停下脚步，微眯着眼，表情渐渐冰冷。
　　作为被孤立的一个人，大多数学生对莱万的态度是不去理会，而且校规摆在那，很少有人会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去对莱万出手，但不管在世界哪个角落，喜欢出头的家伙总是不会少的。眼前的三个男生莱万当然认识，为首的瘦瘦高高的男生叫帕特，据说是某个公国财政部长的小儿子，从小深受宠溺，因而最喜胡作非为，他的两个跟班则是一胖一瘦，也是地方官的儿子，作为学院内低年级出名的恶棍，很多人见到他们都宁愿绕远路。
　　“莱万，教官说‘唯有战斗才能培育出真正的强者’，你对这句话怎么看？”帕特有着尖尖的鹰钩鼻，小小年纪也已经有了如秃鹰般残忍冰冷的眼神，此时换做一般的人面对帕特的眼神，怕是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
　　“我的看法吗？这应该是鼓励我们战斗的意思吧。”莱万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想找借口收拾他，心中暗暗好笑，露出一副僵硬的神情，嘴上却说着配合的话。
　　“不错不错，你的看法我很赞同。”帕特看着表情呆滞的莱万，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不如我们来练练手？”莱万抛出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提议，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摆出个极为花哨的起手式。
　　帕特笑的更欢了，这下总算有借口好好收拾下这小子了，正打算出手，却见已经退到几米外的莱万嘿嘿一笑，转身就跑。帕特和两个跟班也是第一次见到逃跑毫不含糊的对手，一时之间哪里反应得过来，而且莱万虽然个头不高，脚下速度却奇快无比，等帕特脸色大变地想去追，莱万早就一溜烟去的远了。
　　帕特盯着那个笑的快要看不见的身影，表情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追过去，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住处，可是那个地方是整个学院最脏乱的地段，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少爷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而且，学院的禁区也在那边，对那边不熟悉的帕特可不想就这么冒失地追进去。
　　“呵呵，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帕特的笑容冰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