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水库里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再启动摩托车和彭芳的翻唱歌曲。
　　亚东回头的一刹那，看见车里的副驾驶的一个模糊人影，他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一般，在转回头之后笑容迅速消失，在一处较高的路段，前方山下就是他养殖的水库，他骑车往右边郁郁葱葱的水库下游走，而他后面跟上来的谢家是往光秃秃的上游前进，道路往前大部分都是在悬崖边连绵，天色愈加阴沉。
　　谢昌添砍下好些捆灌木，又整理坟墓添土，身上的汗水把衬衣打湿，他抬头看看天色渐暗，就停下来收好刀铲等工具，而他爱人也把贡品放好，整理完杂草荆棘的姐弟俩都看着父亲烧香点蜡烛，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告诉他们爷爷，这两年忙着工厂的事情没有回来，这次和罗芳带孩子们一起给您扫墓，望您继续护佑嘉琪、嘉兴我们一家人健康平安顺利等祷告话语，最后一家人虔诚上香跪拜，确定炮竹都熄灭之后才开始往山下走，山的最底下是水库的尾部，水面上还生长着一片开了些白花的空心菜，谢昌添父亲的坟墓不远就是某古代将军的灰浆混泥土坟墓，新建之后的痕迹还在，占地面积也特别广，而出山方向则是光秃秃的一片，除了黄色的道路就是黄色的山体滑位置比较显眼了。
　　谢昌添告诉家人们，他小时候跟村里猎户来过几次这里打猎，老家人相信风水不亚于香港老人的迷信，所以这里也算是风水好，但是因为太深入山里，以前没有道路就没有多少人安葬在此，而且就算安葬也不能太靠近人家的大墓，否则别人一整个族人会说你破坏风水而掘坟攻击你，而当初谢昌添的父亲去世后，村里人欺负他们家人丁弱，不让他父亲安葬在村民分配好的山里，整个村子就三两个人帮她母亲及亲戚一起，几片破门板的棺木安葬在这深山野地，而这里由于姓氏祖宗存在历史争议，所以林业公司没有承包，得以保留在水库尾部这片还算原始的丛林。
　　车里的屏幕上显示没有导航路线，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整个天上都黑压压一片，车子出去的时候还算快，沿着水库边的尾部一直到跟亚东分道那里，道路底下是水库，而水库两侧则好长都是丹霞山貌的石崖，此时车子再上一个陡坡就没有那么惊险了，前面不远的道路两侧都是高大树木，而此时天气也驱赶谢昌添必须加快速度在天黑前离开山里，再一个下坡之后，是一个往水库外伸的长陡坡，车子虽然是四驱的进口中高档车，可惜上坡的时候都显得吃力，水土流失让路面凹凸不平，一些突起的石头确实太高了，来时是下坡感觉没那么抖，出去时候上坡才知道担心。
　　大颗的雨滴打到挡风玻璃上，谢昌添打起雨刮开灯，他又再踩下油门，希望能一下子开过那个坑洼，山谷里的雨声都没有掩盖住他的发动机咆哮声，穿着中学校服的谢丽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船上，看着远处的山坡上那车灯光跟着山体一起滑入水里，好一会而她才知道划着船继续往前走，船上的锅被雨滴打得乒乓响。
　　谢昌添大声的叫家人们抓紧，然后迅速的转动方向盘跟着下坡的方向，滑坡的位置山体凸起的道路下不算太陡峭，所以他清醒的让自己控制住没有让车侧翻，而是跟着滑坡的泥土一起滑下了水库边缘，水库边的灌木杂草把车包裹住停下了，也把灯光挡死，所以远远的看见还以为车子已经掉到水里去了。
　　缓过神的谢昌添确定家人都还好，就试图打开天窗让儿子先爬出去，不断滑坡下来的泥土石头和大雨打在车上，让他们一家人头皮发麻而放弃有所行动，谢昌添让全家人都拿出手机，结果一个个都没有信号，他放下手机的瞬间，车子后面的泥水聚集过多，这个小灌木草丛包无力再支撑他们，最终还是缓缓斜下去，托着车子滑入一两米落差下的水里。
　　车子比想象的下沉得更快，整个车头已经没入水中，在昏暗的大雨中还隐约看到两条水里的灯柱及车里灯光熄灭，在家人们慌乱声中打开天窗的谢昌添，一手拉着儿子过来，然后托着把儿子爬出去，他儿子刚刚爬出去，车里只剩下后座的一点点空间能够呼吸。
　　天窗上的水面闪出耀眼的水花，像是黑暗中的黎明，托着女儿的谢昌添感觉女儿被人一下子拉了出去，然后那光线再次跟着一只手从天窗伸入，他咽下几口水拉过来爱人罗芳的手递过去，自己最后一个从车里钻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像一朵盛开的花，不断冲下来的黄泥水跟黑色的水面形成鲜明对比，小艇在大雨滂沱中，往上游方向两侧是石崖的地方开去。
　　两岸的几十米高悬崖让那里完全像天黑一样，小艇载着五人在一处凹进去的崖边靠岸，先是滂沱大雨淋不到小艇，然后岸上的石头都是干的，上面堆放着好些个没拆的快递，再往旁边看过去，这处被石头掩盖的凹陷处，是个天然溶洞，里面还有灯光和音乐传出来，一条毛茸茸的高大宠物狗挥舞着尾巴来迎接他们的小艇靠岸，把小艇靠近旁边的小船勾住，两个女人捂着身子跟着最后走进去，谢丽正在摘菜也停下来看着他们，屋里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争坐在电脑前听音乐和玩游戏，亚东做出礼貌收拾示意他们先坐下休息，又拿过来手机作出附近都没有信号的手势。
　　孩子们看见亚东带着人回来，都跑出来看着他们，亚东指着锅做了几个动作告诉谢丽再煮多一锅饭，然后对着两个毛孩儿指了指谢昌添一家人的脚下，两个小毛孩就往小船那打着伞出去，亚东从屋里拿出一套迷彩服给了谢嘉兴，提着的行李包拉开放过去给罗芳和谢嘉琪，示意她们那是女人的一包衣服，谢嘉琪也许因为尴尬，除了刚进来时偷偷打量过四周，然后就一直低着头捂着身子，亚东把一套西服和毛巾给了谢昌添，又从屋里拿出一双大大的拖鞋，再给已经放好水去烧的谢丽一些个手势，最后指指角落处的一台洗衣机，接着他好像急着要出去，谢昌添夫妇在那接连道谢。
　　谢昌添还感叹欣赏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惊叹亚东的用心精裁！五六米的高度的山崖凹陷外侧是原本裂开的山石挡住，风雨刮不到但上方缝隙透气良好，外侧两边的山上绝对看不见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从水面上划船也仅仅能看见停船那里的一小部分，穿过最外边角落的石头缝，那边还有一个洗手间，燃气热水能把镜子都熏的起雾，而洗手间是在乱石间盖上几块大大的石棉瓦，石棉瓦的上方则是一个不锈钢蓄水池，蓄水池的上方则是岩层细细流下的清澈泉水，凹层外侧的那个巨石上方，稳稳的活着几颗不大的灌木，这一切做得极致完美，最里面是石头砌的一面墙，装上门就成了一间房，也就是亚东睡的那间房，房里有三十多坪的面积，而门外这里包括泊船和拐过去的洗手间，没有被大雨淋到的就足足有两百多平米，而外面的大雨似乎也没有一时半会能停下的意思。
　　大狗围着在屋里吹头发的谢嘉琪，而罗芳则在外面清洗衣物，旁边的洗衣机在帮他们烘干，她还问谢丽这些衣服是不是亚东老婆的，又不停的聊一些家常，反正都是各种惊讶的疑问等着谢丽解答，而她们母女俩穿上的衣服都显得那么合身时尚又得体，跟谢丽穿的校服比就是法国模特和鲜朝妇女，虽然没干的头发和拖鞋有些什么滴，但不影响她们魅力。
　　四周悬挂的音响声音非常清晰，轻轻的放着民俗歌曲，俩小屁孩围观之后又继续在电脑前玩耍，谢嘉兴一直被挂着的猎枪和步枪吸引，而他一身的迷彩服，真的很有中国士兵般的英姿，一旁身穿略大西服的谢昌添，则是对几个精致的瓷器产生了兴趣，站在那儿细细的在端详和沉思，直到身穿雨衣的谢老四出现，他才回过来神。
　　谢家都靠过来跟谢老四一阵客气道谢，相互认出是而是同学又同辈分的谢昌添和谢老四，介绍家人们过后两人就又是一阵寒暄，亚东后面才回来，拿出一个编织袋，里面是几个包包和单反相机，还有几个手机纸张材料等物件，而他的手背上一条被划破的伤口，正跟着身上的水在不停往下滴血。
　　面对众人的关心，亚东笑笑挥手表示不要紧，然后把东西留下就进屋拿衣服去了洗手间，他出来的时候没有了那头发衣服贴身的狼狈，在众人的嘘寒围观下，他仅让谢老四帮忙拿个布条一包扎就完事，转身就去抓起谢老四用网兜拿回来的大黑皖鱼和几条鲫鱼，走到靠外侧的一处炉灶边，挥起菜刀就三下五除二的杀完鱼，而谢昌添跟他的阿四哥继续诚聊，试图去帮忙做饭的谢太罗芳也被亚东笑笑摆手回绝，她只好继续和儿女们整理那些亚东在车上找回来的东西。
　　打开像酒楼那么大火的燃气灶，调小火力温油让鲫鱼入锅，亚东包扎着的手臂很有节奏的快速切好姜丝，把鲫鱼翻身后放姜丝入锅，又让旁边的谢丽拿过一块精瘦肉给他切成一片片来，切好了肉片之后给鲫鱼加水，加大火力的盖住开始煮汤，亚东拿起一个盆，让谢丽看着他放入生粉、味精、生抽、盐和酱油及些许酒，然后调匀称，便比划着让谢丽叫谢老四去搬桌子椅子进来，谢太罗芳看着女儿在亚东旁继续清洗衣物，在背影上看好像是刚正跟娇美，片刻她就带着她的包进了洗手间，谢嘉兴从他的相机拆出记忆卡进了屋里试图再弄好他的手机，而谢丽自己去把岸边那些快递包裹拿回屋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山崖边射出的光线依稀看见一阵雾气升起，站在旁边的谢昌添毫无客套地称赞这个鲫鱼汤的香味，而谢嘉琪又再转过头看看亚东和他父亲。
　　放盐和酒翻滚一遍，白如牛奶的鲫鱼汤起锅，亚东大火把锅烧热入油，鱼头锅底中间，两边是鱼腹鱼腩，他慢慢的在大火中摇摆着锅，又一遍遍的把鱼肉等翻滚，待鱼肉都泛白微黄之后，加入水和姜糖酱油，直到一盆水变成一碗水之后，香味已经已经让旁边的大狗站起流口水，这让已经在屋里又看那些瓷器的谢昌添听到女儿的笑声，再次扭过头看向屋外的亚东和女儿，亚东听到笑声也回过头去看了谢嘉琪一样，能做的也是咧开嘴没有声音的一笑。
　　谢丽走过来逗那只大狗，亚东让她看看怎样煮那些肉片，他把锅再加热，把谢丽切的那些肥肉片和油一起放入，待肉片都出油之后，再把精瘦肉片一起放入去小火炸到微熟，最后把前面的那盆调料放入，等水分都只剩下粘稠状后，亚东铲了一块给谢丽吃，谢丽开心的对着亚东点头，这让从洗手间出来的罗芳看到也是会心一笑。
　　谢老四终于搬回来了一张大圆桌，大家都去帮忙搬椅子回来一起摆放好，再端上酒菜碗筷。而亚东则是把锅烧的很热，放入油后再继续加热，然后放入谢丽洗干净的空心菜一阵翻炒，接着放入盐和大蒜再翻炒，一两滴生抽之后就出锅，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那阵熟练和香味真的让所有人都出来聚集在旁边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