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一路走好! / 第9节

第9节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一听喝酒,赵大瞎子高兴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
  那个人就是东家。那天,东家没请他喝酒,却把他带去了我的铺子,让我给他置办了一整套皮裤皮衣。完事后,带他去了狩猎场,专管捕鹰、驯鹰,供他吃穿用度,日子过得挺好。
  赵大瞎子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性格单纯,说话做事都有点愣,对狩猎场好多溜须拍马的事情看不惯,常来我这儿抱怨。我常劝他说,这世道人心坏了,人怎么能和动物比呢?“算了,算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酒!喝酒!”
  那晚,我和赵大瞎子喝得烂醉,胡乱趴在他那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赵大瞎子告诉我一个消息,那三个孩子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三个狼崽子。它们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三件大T恤,穿在了身上。此外,我说的那个捉蚂蚁的瓮,也找到了。
  那并不是什么陶瓷罐子,而是一个骨灰盒,也许是狼崽子从坟堆里扒出来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打断他的话,问他那三只狼崽子最后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说那三只狼崽还挺有骨气,被猎人用狗逼到山崖上后,竟然选择了一起跳崖,把几个猎人气得要死,折腾了大半夜,结果连根狼毛都没弄回来!
  我有些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说:“操,这一觉起来,都下午啦!赶紧回去吧,以后车子再坏在路上,要记住,别管外面有谁,千万别下车!”
  我也点点头,喝了杯茶,去了去酒味,就开着车回去了。路过拒马河时,心里还有些害怕,想着这年头真是乱了,人越来越像狼,狼越来越像人,简直让人分不清了。
  又过了几天,没想到东家的左右手白朗,竟然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上次那个老猎人的事情。他先简单说了说下老猎人的事,又问我收了他什么皮子。我说是狼皮,白狼皮!白朗在电话那头没吭声。我想坏了,坏了,他肯定是误会啦!赶紧跟他解释,说那人卖了张狼皮,是纯白色的,像兔子皮一样!白朗在电话那头淡淡答应一声,说东家要见我,让我带上那张狼皮,马上去东家那里走一趟。
  
  撂了电话,我换了件衣服,交代马三看好铺子,自己赶紧往东家那儿赶。
  东家离我这边不远。他住在铁树斜街的一个小胡同里。小胡同走到头,有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门外镇着两方石狮子,两扇黑漆大门。老北京和别处不同,越是大富大贵的人,越住小胡同串子里。别看这低矮的小胡同,两扇不起眼的小门,指不定里面就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是从前的王爷、将军府邸改造的。尤其是独门独院的老宅子,“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现在起价都过亿了。没办法,好多都成了文物,花钱也买不到。
  
  走到门前,先压压惊,然后打了几下门环,白朗亲自出来开门,笑眯眯拍了拍我,说东家在里面呢,让我快点进去。又在后面嘱咐了一句,狼皮先别拿出来,等人走完了再说。
  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低头往里走。
  这个白朗不简单。据说他是当年陕西著名匪首白狼的后人,人看起来很白净、斯文,要是发起狠来,敢抱着黑瞎子摔大跤。他以前是职业盗猎的,盘踞在中蒙边境一带,打马鹿、黄羊,也打狼,靠卖野味、皮子过活。最鼎盛时,手下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当地丨警丨察根本奈何不了他。后来他栽了,被边防军盯住,追了他三天三夜,又撞上了大狼群,最后被正好路过的东家搭救了,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东家。
  
  我回头看着白朗,他咧嘴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
  白朗是典型的吊梢眼,断刀眉,狼脸。这是著名的凶相。按照相书的说法,他早晚要做断头鬼,死后也会做恶鬼,照片都能辟邪。按照我姥姥的说法,这也就是生在太平年间,要是搁在解放前,这小子一准儿做了西北刀客。
  西北刀客是什么?
  咳,就是土匪。
  有时候想想,还是赵大瞎子这种人好,生气了就大骂,高兴了就咧嘴笑,对你掏心掏肺的,没什么坏心,起码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得多。
  没多想,我快步走进屋,东家见我进来,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先坐下,自己端着一壶茶,转入了内室。
  我看了看,大堂坐着几个人,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赵大瞎子早到了,坐在旁边,给我使眼色,让我挨着他坐下。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小声问他:“怎么个情况?”
  赵大瞎子却卖起了关子,朝内室里努了努嘴,说:“你知道谁来了?”
  眯着眼看看,隔着门帘子,能看到里面坐了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腰杆挺得很直,在那嗡嗡说话。东家陪坐在一边,客客气气地给他倒水。这有些奇怪了,东家虽然随和,却也很少跟客人这样客气,怎么对这个人如此殷勤?
  我努了努那人,小声问赵大瞎子:“谁?”
  赵大瞎子肃然起敬:“谁?!关东姥爷!”
  “啥?!”我猛然坐直了身子,冷汗一下流了下来,想着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出山了?!
  关东姥爷是一个近乎传说般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年纪,整个猎场,从上到下,都尊称他为关东姥爷。关东姥爷是山东人,十三岁开始闯关东,在东北老坟圈子里住了好几十年。打猎、挖参、割鹿茸、采蘑、熟皮子,老林子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老林子的各种野物,也没有他没吃过的。老人常年住在深山里,靠着捕猎为生,人也像野兽一样直接,凶猛,敏锐。
  
  他常说,这世道坏了,当年俺们闯关东,在大兴安岭。那大山上,啥玩意儿没有?!长虫窟、野猪沟、毒蜂窝、山魈、黑瞎子、土狼、白毛风、老树仙……俺啥没见过?!俺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那么坏的世道人心!
  
  有一次,大家喝完酒,掰着指头掐算了一下,关东姥爷怕是经历过民国、内战、解放、“文丨革丨”、改革开放,这人瑞,怕早已活过一百岁了。
  我坐不住了,问赵大瞎子,到底是咋回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惊动了?!
  赵大瞎子撇撇嘴:“还不是你那鸟事,又他娘的死人啦!”
  我吃惊了:“啊?!怎么又死人了?”
  赵大瞎子小声说:“那事发生后,东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派人去大兴安岭查了查,发现这事背后有问题:原来那人不是被蛇咬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我更加吃惊了:“被谁?”
  
  赵大瞎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我紧张了:“操,你小子别他娘胡说哈!”
  赵大瞎子说:“操,谁说你啦!借你小子个狗胆,你也不敢!我是说咱们猎场里有内鬼,那话怎么说,家贼难防!操!”
  他压低声音说,前几天,东家又派了一个在东北打了半辈子猎的老猎人去了大兴安岭,那人经验很丰富,他完全按照卖皮子那人进山的路线走。结果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问题。那卖皮子的并不是在山里胡走一气,他一直跟着一个标记走。结果标记走到头,他也死在了那儿。”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