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圣物

　　陆莽的话还未落音，整个山洞陡然猛烈震动起来，洞内杂物抖落在地，洞内一片狼藉。
　　木子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好像快要裂开般，极难站稳。只见一片滔天血光从黑老五被埋的地方四散开来，迎面撞来一股夹杂着血腥味道的炽热气浪将木子掀倒在地。
　　木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那些埋在坑中的石头加起来至少有几千斤，身处其中更是无处发力，可眼下完全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突闻一声长啸，血光再次暴涨，原本只是四散的血光最终变成了一道光柱，压在黑老五身上的数百颗石头全部化为了齑粉，以血芒圆柱为中心向四面散去。
　　木子捂嘴一阵咳嗽，一道身影第四次出现了木子身前。
　　管黑老五浑身沾满了灰尘，显得有些有些灰头土脸，但冷峻的面容和均匀的呼吸让他看起来根本毫发未损。
　　走出陷阱的黑老五并没有对木子直接展开报复，而是先对着身后的陆莽冷冷的看了一眼，杀机四溢。
　　显然陆莽刚才那声“老黑头”比起木子的一系列算计更加令他不爽。
　　黑老五冷哼一声，转身朝着木子缓缓走了过来，而陆莾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只是在黑老五转身的那一刹那露出一丝阴霾。
　　强壮有力的手臂带着一股无情的味道探向了木子的脖子，轻巧的将他提了起来，而呼吸困难带来的痛苦使得木子本能的用力反抗，然而不管他如何用手捶打手臂，只觉得打在了钢筋铁骨之上，毫无作用，反而换来的是更加用力的五指。
　　满脸通红的木子，尽力的张开了嘴巴尽力的呼吸着每一丝空气，眼中的黑老五的面庞开始涣散，迎来一片黑暗。
　　木子脸色由红转白，然而黑老五依旧没有放手，只是静静欣赏木子的表情似乎陶醉其中。
　　就在这时，一旁的陆莽突然嘿嘿一笑道：“老黑头，把这小子留给我？”
　　黑老五毫无征兆的一拳就朝陆莽挥了过去，被陆莽笑眯眯的挡了下来。
　　陆莽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抛给了黑老五笑道：“知道你鸟很黑的也只有我这好兄弟，别人就算知晓了“老黑头”的绰号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咧。”
　　“若是被那贪饥的娘们知道了岂不正好，只会惦着你器大活好，我就不明白了，你个大老爷们怎么和个娘们似的斤斤计较。”
　　被触及尴尬处的黑老五平时最恨陆莾拿这事开玩笑，在几番“交涉”之后才陆让莽彻底收敛，可今天一连两次的嘴贱，使得黑老五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见到铁长老后脑子也坏掉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当他看到陆莽从怀中掏出的盒子时，掐住木子脖子的手便松了几分，眼神炙热。
　　迎回圣物，这可是直接荣升堂主的功劳！
　　只要做坐上了堂主的位置，就能成为圣教中绝对的中高层掌权者，论名头虽比不上长老，但却可掌控数万人的生死。
　　黑老五赶紧收回手臂，抬手就去接。外表极为普通的木盒入手极轻，感受着木盒的份量，黑老五神情疑惑，刚要打开木盒，一把寒森森的单刀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陆莽的单刀带着一股难以明喻的狠辣劲，从心口处入，背心处出，刀尖上依稀可以看到许多极为纤细的血光，如同毒蛇信子般以刀尖圆心缠绕着刀身游走。
　　胸口传来的灼烈的痛感让黑老五痛苦不堪，他惊愕的看着陆莽那陶醉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似的，狂吼一声，用左手死死的攥住陆莽手握单刀的那只手，一拳就向陆莽的脑袋狠狠砸去。
　　陆莽脸上带着狞笑，双手齐动，右手疯狂的用力挣脱，左手则主动迎上拳头，死死的拽住。正当相持之际，陆莽突然脚下用力一踏，凌空跃起，脑袋用力向后一仰，狠狠的用额头撞向了黑老五的面门。
　　黑老五脑中嗡鸣不断，强行凝聚起来的气力随着这一撞溃散开来，握着陆莽那把握刀的手的力气立刻就松开了几分，只是这一瞬，陆莽便将那把插在他胸口上的刀拔了出来。
　　“你妈......”
　　山洞的石壁上多了一滩血渍，黑老五的脑袋已被陆莽顺势砍了下来。
　　陆莽对着黑老五的尸体吐了口唾沫，一脚踹在黑老五的胸膛之上，将尸体笔直的踹了出去，在地上拖行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最终狠狠地撞在石壁上，血肉模糊。
　　“叫你老黑头你还不愿意听，这下想听也听不到了吧？”
　　陆莽调笑着侧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木子，将血淋淋的单刀插入鞘中。
　　这次他俩得知铁长老的下落，当即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本以为既可以迎回圣物又可以报当年之怨，可老头却利用他的心魔自行了断，既没有拿到圣物，这仇报得也是不痛快。
　　可偏偏这一切都被黑老五亲眼目睹，如果眼前少年当真不知道圣物下落，回到教中肯定要被黑老五咬上一口，那既然这样，还不如先杀了黑老五，就当两人从来没有来过。
　　至于圣物的下落，能问得出来那是最好，如果问不出来，杀之则无后顾之忧。
　　“这么喜欢睡是吧，那好，将你绑在老黑头身上让他陪你一起睡。”
　　一语之后，木子果然睁开了眼睛。
　　其实黑老五并没有真正杀死木子的打算，下手力度极为有分寸，早在黑老五放手的那一刻，木子便恢复了意识，只是听着两人似乎要起冲突，心存侥幸的干脆装死躺在地上，结果两人果真动起手来，可到头来并不是两败俱伤的情况，空欢喜一场。
　　至于他那蹩脚的演技则被一语道破。
　　木子艰难坐起身，发现以残忍手段杀害同伴的陆莽正用如沐春风般的表情盯着自己，一股透着阴森的寒意从直涌上背脊，让木子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
　　木子下意识的便要躲开这道目光，却瞥见滚落在一旁的黑老五的头颅，眼中满是疑惑。
　　陆莽像似看穿了木子心思笑意更浓，笑道：“死人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而死，但活人一定要有个理由活下去，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给我一个可以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杀了我吧！”
　　“哦？你不怕死？”陆莽道。
　　“我怕不怕死又与你何干。”木子明知必死，哪还有半分畏惧，大声道。
　　陆莾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道：“有道理，不过怕不怕死是一回事，死不死得了又是另一回事。对了，忘了告诉你，铺子里的老头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
　　“你说什么！”
　　陆莽的话像一道雷电在木子脑中炸开，嗡鸣不断，让木子呆滞当场，脑中不由得勾勒出一幅幅画面，可不管画面中的场景如何转换，季节如何变化，始终有两个人存于画面之中，这两人，一老一少。
　　老人手不离拐杖，满脸皱纹。少年人不离老人，满脸笑容。
　　陆莽出奇的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旁安静的欣赏木子的表情，良久，直到稚嫩的沙哑声响起，这才打破洞中的沉寂。
　　“你说的是真的？”木子心中仍抱有一丝幻想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那老头而可是被我一刀接着一刀将其浑身捅了个遍，死得不能在死了。”陆莽笑道。
　　木子像一只受惊的幼豹立刻原地跳起扑向陆莽，却被一只手掌轻描淡写的再次握住脖子。
　　陆莽将手掌撤回身前，贴着木子耳朵轻柔道：“随我回南疆，兴许你还有报仇的机会。”
　　“好。”木子艰难出声。
　　陆莽眉毛一挑，有些意外木子的果断，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等回到边城客栈，拿到那些磨人的玩意后，该从哪件开始折磨这小子，手上的力道逐渐减弱。
　　突然，陆莾耳边感受一道突如其来的寒风。一支断了半截精铁箭矢狠狠地差插向了他的太阳穴，虽未穿透，但已然入肉。
　　陆莽觉得一阵刺痛，原本抓住木子脖子的手狠狠一送，便将他朝山洞里甩去。
　　哐啷啷的响声一片，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东西。
　　陆莽看了一眼缓缓起身正用袖子擦去从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的木子，指了指先前被黑老五斩断却又不知何时被木子藏于袖中，最后插在他脑袋上的箭头，笑了。
　　“就凭这个也想杀我？”
　　断箭被陆莾随手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在一旁。
　　“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急着送死，不得不说，这一点你们倒是很像。”
　　木子用恶狠狠地盯着陆莽，一点一滴的收回愤怒的表情。
　　“白痴。”
　　同样的动作，相同的神情。
　　木子无力的反击似乎触动了陆莽的逆鳞，恨极了铁长老的陆莽怒吼的声音还未落音，他的身影早就以更迅捷的速度来到木子身前，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之上。
　　木子犹如狂风吹过的蒲公英般倒飞而去，将挡住的杂物一一撞开，最后撞在一堆摆放齐整的木柴堆后，这才停下来。
　　“找死。”
　　摞得整整齐齐的柴堆的被木子重重一撞，摆在上面的木材便纷纷的掉落下来，将木子几乎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只露出胸部以上的位置和一只手在外。
　　木子没有吭声，只是尽力将从口中向外涌出的鲜血咽了回去，对着一步一步接近的陆莽挤出一张笑脸。
　　木子的笑容像一把无形的刀，透过陆莽的血肉直刺他灵魂身处的那道伤疤。
　　陆莽笑容不再，来到木子身前蹲下，捡过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柴，将木子露在柴堆外的那只手抓了过来。
　　他轻巧的用手掌轻轻擦去上面的污渍，随后按在了木柴上。
　　“希望你全身的骨头都被我折断后，你依然能够笑得出来。”
　　陆莽食指慢慢的滑过木子的手背，陡然将木子小指向下突然用力一掰。
　　“嘶...”
　　木子倒吸几口凉气依却旧不能适应强烈的疼痛，身子本能的开始挣扎，可大半个身子在重压之下根本动弹不得，唯有压在柴堆下的那只手还可以稍微动作，尽力在有限的空间内四下摸索着可以当作武器的任何东西。
　　木子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抖动，脸颊上已经渗出大量汗珠。
　　就在此时，被埋在木材堆中的那只手掌传来一丝痛感，似乎手指被类似金属薄片划破一般。
　　木子丝毫不顾手掌划破的痛感，重复不断的去触摸金属薄片，想要将它取下，可它似乎被卡在了木柴之中，更像本身就长在树干里面一般。
　　木子咬呀不断尝试，他根本就没去想薄片是否能够伤到陆莽，只是一味的想着如何伤害陆莽，哪怕是一根头发，一句嘲讽，他都愿意去做。
　　如果木子现在能从陆莽身上咬下一块肉，他绝对会去试着再去咬一口，就算崩碎所有牙齿也要向陆莽脸上喷出一口碎牙。
　　只是陆莽并没有去动木子牙齿的打算，食指再次温柔的滑过木子的手背，最后停在了木子无名指的指尖。陆莽没立刻动手，用只是挑衅的眼神无声的询问木子是否还能挤出笑脸。
　　木子的回答同样无声，一张干净的笑脸再次在脸上绽放开来。
　　陆莽漠然的低下头，开始夹住木子无名指向上掰去。这次陆莽并没有突然用力，而是缓缓用力但一刻不曾停息，直到木子的无名指和手背之间形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后这才停下来。
　　虽然整个过程比起小指被折断时只是长了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但木子觉得尤为漫长，手指上传来的痛感一次高过一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不能服输，唯独这混蛋不可以！”
　　木子心中不停呐喊，这才勉强的保持着即将崩坏的清醒神智，直到最后他已是将头深深埋在地面上，不让陆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陆莽抓起木子的头发，逼着木子强行的看向自己。
　　“笑一个？”
　　木子眼睛犹如蒙上了一层死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调整脸部的肌肉。
　　他想笑，但这次根本就做不到了，因为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不听指挥了，直到最后，木子仅能摆出了一幅如同疯子般的扭曲表情，只是嘴角依然微翘。
　　陆莽放开木子的头发，伸手便向木子的中指滑去，就在这一刻，被埋在柴堆里的那只手将金属薄片握在了手中。
　　金属薄片带着异样的质感，传来阵阵的温暖清凉，让他内心一时说不出的平静和宁和，不仅精神为之一震，就连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就在陆莽正折断木子第三根指头时，木子突然暴起，仰起上身，朝着陆莽划了过去。
　　陆莽狞笑满面，他喜欢看着别人绝望崩溃的那一瞬，所以将他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却不说破，为了就是再次打击木子的心底防线。
　　希望越大，绝望越大，而绝望的表情会更加精彩。
　　他仅仅只伸出两根指头，挡在了木子划出弧线上的必经之地，他的咽喉。
　　木子白骨可见的血掌上陡然爆起一团青光，竟让陆莽有种清风微拂的感觉，一瞬间便划断了陆莽可开金破石的双指。
　　陆莽只觉喉咙一阵冰凉，起初并不疼痛，随后便有无数的冷风透过喉间缝隙向体内灌去。陆莽用双手急急的捂住喉咙，双手上生出无数血光，正要以血气之力来填补那丝缝隙。可不管如何调用法力，血气之力根本就不能靠近那丝缝隙丝毫。
　　缝隙正在慢慢变大，无情的吞噬着他的生命。他朝着黑老五的尸体爬去，奢望着能用黑老五口袋中疗伤药来愈合伤口。
　　可是还未走出两步，身子就抽搐起来，最后连体内的鲜血也压制不住，鲜血开始从喉间不停的向外涌出。
　　陆莽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抬手探向几步之外的木子，却怎么也够不到，最终，他轻轻的合上了双眼。
　　木子挥出这一刀已是力竭，当他看到陆莾倒下，精神也为之一松，昏迷了过去，任由一把两寸有余，形似割肉小刀的金属薄片散发着青色光晕，在他的手心上跳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