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西餐与小提琴『下』

　　我在西餐厅里申请的工作时间都是晚班，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上午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一份兼职。也许是自己的专业是动漫设计，所以就想着在这行业再加把劲。我跑去了杭城的一家比较知名的动漫大厦，一开始面试并未录取，后来得知可以通过缴费实习获得岗位的应聘的资格。当时手绘组收费2万，后期收费1万6，而最少的是音乐组是七千。不容置疑的是，我选择了去音乐组，学起了小提琴。
　　我原本对乐器一窍不通，学起来十分吃力，每次练习都是拖后腿，导师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柳后腿”。阁楼每天早上，都会出现杀鸡一样的怪声，没错，那是我在练琴。练琴的这些日子里，每天上午5点就准时起床，晚上回到家捯饬捯饬，就十二点多了，就是说每天的睡眠时间就四个多小时。那三个月，我天天想着最多的是，能睡上一天好觉，休息的时间我也会练琴，只求早点能从音乐组实习期跨越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次动漫音乐嘉年华汇演后，我终于站稳了脚跟。
　　在忙碌的工作终于趋于稳定时，我突然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当我去追寻自己的疑问时，得到的答案确令我无法接受。
　　一天上午，我们音乐组早早地录完音就准备去我工作的餐厅里去吃个午餐。平时音乐组的同事都知道我在西餐厅里工作，每次带的便当也是十分的高级，一直想找个机会亲自品尝一下，趁着今天我们餐厅做活动，就赶了个热闹。
　　活动期间，西餐厅里的内厨，就是超级大爆单，几十道料理同时出来，还没理清楚接下来做什么料理，又会多出几十道料理单从机器里流出来。外场的服务员催单，我们一点都听不进去，就算是催，也得按时间，一道一道的做。我很快加入了这场战斗。
　　此间，我全心全意忙着给自己的音乐组的同事做单，其他顾客的我就拖延了。有一单比较特殊，我给他上了一道芝士红酒酿虾，他非说虾做的不熟，要把虾煎熟。现在大爆单，这道料理退了回来，我就直接扔了。把新做的一道，给他送了去。没想到，又被退了回来，再次要求把虾煎熟。我想说的是，这个虾是用烤箱烤的，不会生的，再次用油炸，只会让虾的味道散失，变得焦糊。时间紧迫，我也懒得解释，就应了他的要求，把虾炸了，给了他。我以为这道菜就这么过去了，谁晓得那人又返回一个客诉，说把虾炸小了，没了味道。就算走到这步，我依然决定忍了，毕竟大家都在忙，吃饭的人等到不好的料理，心情也会不爽，都可以理解。我按照标准的步骤，第四次，给他上了一盘新的。结果，这道标准的芝士红酒酿虾，又被退了回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现在我并未到上班时间，只是因为兼职的音乐同事，而进后厨打个帮手，出现这个烦人的客诉事件，立马扔掉围裙，亲自端着被退回来的料理走向前厅。我的音乐同事看我气冲冲的出来，也过来助阵。
　　万万没想到，我走过去时，却遇到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白晓。我走到她身边时，一个四眼男唐僧附体一般，开始叨叨：“怎么又上这道菜！我不是说了么，我的女朋友今天例假，但是想吃虾，你这虾搞的半生半熟，我女友吃了肚子疼了，怎么办？你在这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虾退回去，重新炸了！喂，说你呢，你在这愣什么？喂喂喂，你们几个背着小提琴的围过来干什么，我又没有点音乐，不需要乐队。都散开，影响我的视线，我说你们散开……”我们一个乐队的同事，拿着餐叉往桌子上一插，狠狠地瞪了那个四眼，才肯收口。
　　“女朋友？”我望着白晓呆呆地问道。
　　“嗯！”白晓怯生生的答道。
　　“为什么？”
　　我大脑已经完全空白了，不知为何，头开始无比的剧痛，我找到了那个遗忘的人，一直追求的人，现在拼命工作的理由变得一无所有。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听接下来的答案，直接冲出了餐厅，在大街上漫无目地走着。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大脑里是错乱的电波，眼睛的阀门打了开来，没有哭声，只是静静地流着冰冷的泪水。我从白天，走到黑夜，没有停止过，这是什么感觉，完全不懂啊。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直到没电，才停止。我就这样走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没了色彩，天空下了雪，把原本黑白的世界染成白茫茫的一切，寒冷什么的，只是给了我一剂镇定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