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死战

　　“杀了她！”
　　擎苍门主喊道。
　　无道寨主与冰河轩主面色凝重，那个少女手中有付家的金令，杀了她便是公然的挑战付家，莫说在江湖上没有那个门派敢轻易的招惹付家，就算在雪国，雪国主母对这个家族也是敬重万分。
　　“他疯了，我们不与他一起疯，先拿下这个小子的人头再说！”无道寨主说道。
　　擎苍门的弟子还剩五百余人，听见掌门下令，所有的人一拥而上向赤芍飞去。
　　叶一坦然一笑，拿起断剑，立在原地，一道强大的剑气横斩而出，在最前的擎苍门弟子修为深一些的硬生生的把这道剑气挡了下来，但也身受重伤，再也站不起来。修为较浅的直接被斩作了两半。
　　“我，叶一，可以死，但绝不低头！”
　　这场战斗，叶一在无数人的面前宛如一个战神，此刻除了三门的人，已经没有人想参加这次的战斗。此刻的叶一代表了一种精神，他们不愿相信能用生命保护一个女孩儿的人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他们之中更多的人是善良，是正义。他们虽然同情叶一，但也不会插手，因为他们也是人，人可以敬佩，也可以懦弱。
　　擎苍门的那些弟子依旧向赤芍，勇气，叶一提剑在次挥出一剑，只是这剑的威力刚才小的多，倒下的只有几人而已。
　　三门门主加上各门强手，也向叶一攻来，叶一笑了笑，拿起断剑指着他们。虽然在也没有力气挪动脚步，在也没有力气抗争，那么，他宁愿选择用自己的手中的断剑抗争。
　　眼见叶一就要绝命在他们的手下，强风呼啸而过，有三个黑衣人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付家的付冷、付霜、付寒，其余追杀赤芍的擎苍门弟子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面前也挡着一人，正是付冰。
　　擎苍门主、无道寨主、冰河轩主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力正在向他们靠近，这样强大的震慑力，在雪国也只有一人，那便是付家家主付臧。
　　白发黑衣，从天而降，从这周围数里地都没借力施展轻功的地方，而付臧居然一步飞了过来。这样的轻功，除了付家，天下无人做到。
　　付臧低声道：“看看他死了没有！”
　　付霜急忙上前查探着叶一的气息，道：“还活着！”
　　“别让他死了。”付臧淡淡的说道。
　　付寒心中一惊，上前道：“爷爷，我们还救他干嘛，今日这厮是这三门所杀，他日翟一方要寻仇，也不与我们相关。”
　　付臧厉声道：“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付寒听得出来此时的付臧在生气，在康乐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甚至在这三门还没有动手之前。他迟迟不肯动手就是要借三门除掉叶一，若叶一好端端的从雪国走出去，只怕在世家那里的日子更不好过。
　　付寒的眼神瞟向远处的付冰，随即便明白付臧为什么知道叶一被三门围剿的消息。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爷爷居然亲自出手前来保护眼前的这个小子。
　　“是你们做的吧。”付臧平静的说道，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无法动弹。
　　冰河轩主自然知道付臧的厉害，赔笑道：“叶一是臭名昭彰的海盗，我们杀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为天下除了一大害。”
　　“你如此说，天下人还应感激你们才是。”
　　冰河轩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只道：“不敢，不敢....”
　　“我们杀了叶一又如何，就算你是康乐城的城主，又凭什么管我们！”擎苍门主大喊道。
　　黑影闪过，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看见擎苍门主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落下。此时他躺在地上，嘴中插了一根棱刺，一招秒杀他的正是付寒。
　　他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爷爷面前你有何说话的份！”
　　众人更是噤若寒蝉，心中只求付臧能绕过他们的性命。
　　“带着你们弟子的尸体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雪国境内了，不然，后果就不是死一个人能解决的。”
　　付臧说道，然后用及其深厚的内息向四周说道：“叶一现在就在我付某人的手上，想要他的人头，尽管来取！”
　　没有人见过付臧出手，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是死人了，他属于传说中的人物。适才见付寒的身手就能想象他们眼中的这个老者是多么的可怕，擎苍门主也算是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连付寒这种二十刚出头的小子都能做到一击必杀，有此可知他的实力。
　　付霜把身上带的最好的内伤外伤药都填在叶一的身上，这样的伤口，他居然活了下来。她尝试着让叶一放下手中指向前方的断剑，但叶一的身体已经僵硬，这是他死之前的动作，他的意识早就涣散了，现在的他仅仅只保留着活下的内息而已。
　　付霜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只能点着叶一的穴道，让他沉睡下去。
　　“爷爷，现在怎么办。”付霜问道。
　　“关进大牢！”付臧厉声道。
　　今日药庐之战，以擎苍门主、擎苍门少主、三门高手二十余人、三门弟子一千四百余人的惨死告终。付寒在数万人的面前一招击杀擎苍门主，震慑了众人。
　　晚间，百日里前来康乐城的人虽离去半数，可剩下的半数已经将城中的客栈占满。此夜，为避免祸端，付寒又不得不调出城中所有的禁卫军，一面布在天牢之外，一面维持城中秩序，其中劳苦，不言而喻。
　　付臧书房外，付霜踏雪疾步而来，到达书房门前行礼道：“爷爷，霜儿求见！”
　　房门自行打开，付霜手持一物走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他伤势如何？”
　　“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需要静养才行，以大牢的环境，伤势恢复的更慢。”
　　付臧负手而立，说道：“把府上最好的药都用上，切莫让他有事。”
　　付霜愣了愣，“爷爷，恕霜儿直言，叶一的修为不低，让他静养，只要他的功力恢复五成，只怕会出事端。”
　　付臧道：“那就把他的琵琶骨用封印锁上。”
　　“霜儿还有一事，请爷爷过目。”
　　付霜拿着慕之神轮上前递给付臧，付臧见到神轮表情微微惊讶，随即道：“把它还回去。”
　　“这件东西不是寻常之物，为何要再还给叶一。”
　　付臧道：“天下有不计其数的不寻常之物，你是不是都能抓在手中。这东西自有他的去处，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向我汇报。”
　　付霜转身欲走，心中还有一事牵绊，正当犹豫不决。刚往外走了几步，便咬牙转身道：“爷爷，你为什么对叶一那样，翟一方远在海上，即使叶一身死雪国，他那里也办法。跟何况假如雪国除掉叶一，这样子反而讨好了世家，对雪国也大有益处。”
　　“霜儿，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累了。”
　　付霜看着付臧在灯火中的背影，就像这黑暗一样让人捉摸不透，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爷爷，也是付家的一家之主，更是她最尊敬的人。
　　付霜把门关上，轻轻叹口气便离开了。
　　林雪薇的府邸。
　　朱飞独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叶一被抓，情况不明，翟紫月不知去向，如今就剩下他一人。逆水命人守着他不让他出门，不然在得知叶一被围杀的时候就算他拼上命也会上前，虽然他的命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刀而已。
　　“猪肥，猪肥！”
　　窗外有人轻声喊道，猪肥一听是翟紫月的声音，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朱飞推开门，看见两边躺着的林家护卫，“老大！你不会把他们....”
　　翟紫月捂住朱飞的嘴把他推了进去，又把门关上，道：“你声音小点儿，生怕别人听不见啊。放心吧，我只是把他们打昏了。”
　　朱飞眼眶红红的看着翟紫月，想想叶一，他好想抱着翟紫月大哭。“老大，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二当家的他，他...”
　　翟紫月心烦的说道：“别，别在我面前哭，你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哭。”
　　朱飞用衣袖擦拭干净眼泪，对翟紫月诉苦道：“你从兵械城走后.....”
　　“行了，行了，我已经够心烦的了！”翟紫月没有心情听朱飞唠叨，打断他的话道：“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让他们加倍奉还。明德断剑我拿到了，我还要去找那个老头儿续剑，等回来我救下叶一再来接你，若能跟着林雪薇到海上更好，我们在探云岛汇合。”
　　“前辈不是说找到明德、太冲两把剑才帮你续吗？”
　　翟紫月冷道：“来不及了，老头儿要是不帮我续剑，我就不客气！”
　　翟紫月从兵械城出走后就直奔康乐城，来到城中的第一晚就尝试着偷剑。不过付家的警觉性实在厉害，她甚至没有发现人就被人发现了，还差点被抓。若不是忽然杀出一个神秘人，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之后她便隐藏起来，最好的地方无异于隐藏在付家，柴房，地窖，仓库，能躲的地方她都躲。晚上就偷丫鬟的衣服在付府溜达，如此过了四五日，竟也蒙混过去。叶一出事她也是今日才得知，付臧带着付府的一众高手出门，翟紫月才有了机会。
　　翟紫月推门而出，见逆水抱着被黑布裹着的烈火剑站在雪地中。
　　逆水冷漠的说道：“看来你得手了，因为你的任性，这次叶一是九死一生。”
　　“你又是谁，烈火剑怎会在你的手上！”翟紫月目露凶光，这把剑的主人她只认翟一方和叶一。
　　“是叶一交给我的。”
　　“不可能！若不把剑还我，我就不客气了。”
　　朱飞从房间冲了出来，逆水负有剑神之名，翟紫月没有一战之力。
　　朱飞解释道：“烈火剑是二当家交与剑神逆水的，他预感到会出事，又急着找老大，所以才会栽在那些人的手中。”
　　逆水简洁的说道：“剑是在我这里，叶一托付我把你们送回海上，我从不强求人，现在只问你，走还是不走。”
　　翟紫月道：“把剑还我！”
　　“明白了。”
　　逆水把烈火剑扔给翟紫月，静静的转身离开，道：“叶一你救不了，回去找你爹来或许还有希望。”
　　这一来一回的路程最快也要两个月，已经来不及了，再说，翟一方一直都是世家的大患，上了中州，也不是把他推入了危险境地。
　　天牢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着，翟紫月趁着黑夜观察了许久，整个防守滴水不漏。她看着背后的明德剑，咬着牙，向兵械城的方向奔去。
　　天牢。
　　“叶大哥....”赤芍给叶一喂着饭菜，泪如雨下。
　　在付冰的帮助下，赤芍中得以见叶一一面，看见叶一现在的样子。情绪崩溃了，她好想抱着叶一痛哭，又怕叶一担心。但想想自己，就这样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吧，一刻、甚至是自己余生的时光，可是自己的余生又有多久呢。
　　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但是此时叶一的双手，双脚都被上了铁链，尤其是被两根手指粗的棱刺洞穿肩胛骨。这两根棱刺上面加了一道厉害的禁制，修为被封，现在的叶一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叶一笑了笑，打趣道：“别哭了，你的眼泪都掉到饭里去了，怪不得有些咸。”
　　赤芍信以为真，急忙擦干眼泪，道：“都是因为我，不然...”
　　叶一道：“假若我见死不救，假若我一人侥幸的活了下来，你会怎样看我，我会怎样看待我自己，那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其它的我也说不明白。”
　　“说不明白，我会让你说明白的！”
　　付寒带着几人走来，赤芍起身喊道：“三公子。”
　　“下去吧，也算是见这小子最后一面！”
　　赤芍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付寒，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身份卑微，虽然付冰待她很好，但她知道都是因为叶一的原因。她只好不舍的看着叶一，道：“若是叶大哥死了，我定来相陪！”说着便随着禁卫军出去了。
　　叶一无奈的摇摇头，他看着来势汹汹的付寒，“说吧，有何事。”
　　“何事？”付寒冷道，“我想你心里更清楚。”
　　“哦？那三公子这么说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还请三公子提示提示。”
　　付寒有些不耐烦，道：“当时在七英镇和你一起的女子现在何处！”
　　叶一心中一紧，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故意道：“不知道，大概回探云岛了吧。”
　　“探云岛？”付寒道，“就在今日你斩杀三门千余门徒时府中的一物便丢失了，经我查出，就是翟紫月偷的！”
　　叶一道：“那只能说明付家的守卫也不过如此，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休息了，请便。”
　　付寒狠道：“好，不妨和你直说，明日就把你送往玉峰底狱，康乐城派出出一万禁卫军随同，这个待遇你应该满意了吧！届时你就能和你的师妹一同在玉峰底狱相聚了，不过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失去了真气护身，叶一切身体会到了雪国的苦寒，身体四肢几乎冷的失去了知觉，胸膛的贯穿伤疼的厉害，即使叶一想睡觉，也会被痛醒，无法入眠。
　　也不知时辰挨过了多久，一道绿色玄光掠进叶一的牢房内，正是阿茗。跟着林雪薇一路吃喝，感觉她的整个身体都胖了一圈。
　　“叶大哥，你也太让人不省心了，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呢！”
　　叶一好笑的看着阿茗以大人的口吻训斥着自己，道：“没事儿，没事儿，看把我们阿茗着急的。”
　　阿茗哭丧着脸，道：“我先把你身上的锁解开”
　　绿色玄光在叶一的肩膀上的夹子缠绕片刻，消退了去，并没有什么作用，“开！”，啊茗又尝试了一次。
　　依旧没有用。
　　叶一笑道：“好阿茗，这棱刺和锁链是有付家独门的封印，你解不开的，算了。我明日就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你出去之后就不要到你的林姐姐那里，你一直往南走，避开人市，在一处叫南蛮国的地方找到迷雾森林就能找到你的家人了。”
　　阿茗赌气道：“我不会，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家的，在这之前，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哼！再说，我不知道东南西北怎么走。”
　　叶一皱了皱眉，玉峰底狱可不是玩的地方，阿茗万万是不能跟着的。他道：“阿茗，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阿茗小巧的身体盘坐在叶一的肩膀上，撅着嘴赌气道：“不玩！”
　　“谁赢了，输的一个就得请另外一个人吃好吃的。”
　　阿茗道：“吃什么？”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如阿茗最喜欢的莲子。”
　　莲子是阿茗最喜欢的东西，尤其是雪国的雪莲子，一听见有莲子吃便欢喜道：“好，你说赌什么。”
　　“城外往南，你一直走。”
　　“走多久？”
　　“大概，两三天吧。直到你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冰湖，现在这个季节湖中应该长了很多很多雪莲花了。”
　　“找到雪莲花呢？”
　　“找到雪莲花.....那阿茗就数有多少颗莲子，要是我去找你之前你没数完那片冰湖有多少颗莲子，就是你输，你的那些莲子就是我的了。不过被人发现，也是阿茗输。”
　　“我一定不会输的，叶大哥你要是不来呢？”
　　叶一无奈的笑了笑，“傻阿茗，我们在打赌啊，有谁会打赌不去赴约呢。”
　　“也对”阿茗傻傻的说道，“那我走了啊。”
　　“阿茗，要是等雪莲花都凋谢的时候我还没来，那就是叶大哥输了。你就一直往南走，叶大哥在就在前面等你，请你吃莲子。”叶一艰难的伸着手指指向南方，血在他的手指上结了冰花。“那个方向。”
　　“好，叶大哥输定了，有莲子吃喽！”
　　叶一不想欺骗阿茗，她天真烂漫，她愿意相信任何人，甚至认为人作了赌就一定会去赴约的。只是她不知道，叶一欺骗了她，也是在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