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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夜雨纪 / 第二十一章 雪国

第二十一章 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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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当家的,季小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简直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朱飞坐在马上抱怨道,一行三人出现在王城的东门准备离开。
  那晚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岩什么也没说就把所有的人都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第二日才知道昨日宫中的变故,如今已成为迷,叶一又在酒馆中大醉了三日。
  翟紫月抓着马的鬃毛,回头看了一眼王城,道:“一起经历过生死,才知道友情的可贵,或许这是最好的道别方式。”
  “走吧。”叶一策马先行,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身上的伤痛远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痛苦。
  悲伤难覆,身痛亦何。
  王城中最高的楼顶,有两人立在栏杆旁,看着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
  “大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此人可能今后是大王最大的阻碍。”站在天玄身边的人说道。
  “叶一,叶一…..”天玄低语几声,又看着远方不再说话。
  阳光暖暖的洒下,月影忽然在房顶坐起,心中大惊,昨晚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她急忙到泷兰的房门前,轻轻的敲门,“小姐,小姐?”
  叫了两声没有回答,月影挥出一掌破门而入,只见泷兰急忙收起一个带着血迹的白色丝绢放在怀中,一个男人的残影也瞬时消失在空气中。她眼神有些慌乱,丝布后面的脸显得有些抽搐。
  “小姐,刚才那个人是谁!之前来的刺客?”月影背着剑半跪在泷兰的面前,道:“月影该死,未能保护好小姐,愿以死谢罪。”说着,月影随即一掌打向自己的天灵盖,却被一股外力挡开。
  月影眼睛瞪着大大,没想到她一直保护的人居然有如此高的修为,刚才那一击,她甚至没看到泷兰出手。若不是眼前的泷兰,此外再无第二个人在这里。
  “月影,我求你一件事情。”泷兰起身扶起月影,“我没有受到伤害,今天你看到的不要和天公子说,拜托你了,不然昨晚保护我的人全部都要受到牵连,包括你。”
  月影沉默着,欺骗天玄,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可是昨晚是她失职,若这件事让天玄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是。”她咬着牙应道,“月影用性命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泷兰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儿,她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愧疚,这三年来的保护,让她无所适从,更不愿有一天月影因她而死。
  泷兰长长的一声叹息,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叶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灯光昏暗,胸口上趴着一个人,是翟紫月。看着房间的布置应该是一家客栈,客栈也颇为简陋。房间的桌子上用火炉煮着东西,香气弥漫在房间中。
  “丫头,丫头,”叶一轻轻的拍着翟紫月肩膀,小声喊道。
  翟紫月睁开疲惫的双眼,见叶一醒过来也没有喜悦之情,反而关心的说道:“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翟紫月起身走到桌子旁,小心翼翼的盛着鱼汤,还亲口尝了一下味道,叶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歉意。
  “小心烫,”翟紫月舀起汤在嘴边吹了几下才喂给叶一。
  叶一靠在墙上,一口把汤吞下,道;“我们现在在哪里,抱歉,丫头,我实在太累了。”
  “你身上的内伤是怎么来的,在东滨能伤到你的只怕还没有人吧,再说,我查看你的经脉了,你的内伤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翟紫月质问着叶一,他的修为只剩下二成,这怎么能不让她担心!
  “丫头,求你不要问了,都已经过去。有些事情我们无法预料,因为我,死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人。他们本不该死的,都是我。”
  翟紫月渐渐明白,叶一和那个内阁大人天玄一定发生了什么,修氏被灭族,能不动声色的杀掉不可一世的修氏一族难道真的和叶一有关吗,叶一为什么会帮他,他身上的内伤又是怎么回事?看着叶一痛苦的表情,也不想再让他难受,继续喂叶一吃东西,说道:“两天前你在路上从马上摔了下来,我和朱飞就近找了地方就安顿下来。在往西面走就快到云浮山,过了云浮山也就是雪国的地界了。”
  “咳咳,”叶一道:“明一早我们就出发,丫头这两****受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翟紫月惊道:“明早就走,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的,丫头,”叶一打断翟紫月的话,“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无碍。”
  “那这鱼汤你记得喝,我特意为你做的。”
  叶一点点头应道:“嗯。”
  次日清早叶一三人离开小镇,往西连夜行了七日来到东滨边境的南城。早在东滨帝陵被毁之后,鬼魅消失,东滨国的百姓也慢慢从恐惧中走出来。可一到了南城,整座城都死气沉沉的,骑马走在街上,一片衰败之景。
  朱飞倒吸一口凉气,道:“二当家的,这里好像是一座空城,那些鬼魅真的是丧尽天良。”
  “不对,”翟紫月说道,“我们一路走来,离东滨帝陵越远的地方百姓受到的杀害会越来越少,不可能到了这里反而变成一座空城,总感觉怪怪的,还是小心为好。”她是担心叶一,现在他的修为受损,怕遇到什么危险。
  朱飞道:“听老大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是不是还有鬼魅躲在这里?”
  叶一看了看周围,阳光普照,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阴气,“这座城已经空了有些年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在赶路。”
  三人随意的找了地方住下,没过多久夜幕就落了下来,吃了些东西,几人就睡下了。自从王宫中的事发生以后,叶一几乎每晚都做恶梦,红色的天空,无数具尸首躺在他的周围,瞪着恶毒仇恨的眼神。鲜血在吞噬着他,他害怕,喘不过气….
  “叶一,叶一!”翟紫月叫醒满头大汗陷入梦魇中的叶一,自从到了东滨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或者说不是变了,而是他做回了自己。
  叶一从梦魇中醒来,喘着粗气,翟紫月递给他水用手帕帮他擦着额头的汗。
  咕噜的喝了几大口,叶一才缓和过来,“丫头,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天,在过一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夜风清凉,皓月当空,空城中只有远处山林中传来的动物的嚎叫,更显凄凉。
  叶一和翟紫月没了睡意,两人围着篝火等着天亮,气氛一时沉寂,朱飞的呼噜声不停的屋子里环绕。
  翟紫月往火里加着柴火,说道:“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老头子过了怎么样了,没有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和你这个只会给他惹麻烦的大弟子,老头子做梦都还笑着呢。”
  “也许吧。”叶一的神色恍惚,看着篝火发呆。
  一道黑影从他们房顶的上空越过,一股不详的气息笼罩着两人,接着便听到远方传来零碎的响声,人数大概十余人。叶一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同样诧异的翟紫月,他拿起烈火剑,道:“快叫醒朱飞。”
  叶一飞出门外,刚一跳上房顶就看见一张巨大的金色手掌袭来。叶一无处可躲,硬生生的接上这一击。可是碰上这股力道,他整个人立即飞了出去,以叶一现在只有两成修为,只怕还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叶一的身体被打飞,九个身影一拥而上,剑影飞动,还带着各种的术法,这种身手叶一脑海中瞬间想到猎妖师,他们是一群猎妖师,可是为什么穿着军人的衣服?
  叶一敏捷的躲开九个人凶狠的攻击,翟紫月和朱飞从屋里出来,见这阵势以为叶一遇到了危险,两人同时攻向那九人。可是叶一看见远处那人空荡荡的左手臂意识到不对劲,喊道:“丫头,朱飞,快住手!”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站在远处那人在月光下皱了皱眉头,吼道:“住手!”只见他已经挡在了几人之间,叶一的速度自然也不逊于他,两人背对而立,众人一头雾水。
  翟紫月愣了愣才看出来,惊道:“半面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我怎么说谁这么厉害,刚才那一掌我可是用了全力,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你挡过去了。”半面神大笑着,他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他们三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坐着聊如何,老三,把酒拿来!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要和几位故人叙叙旧。”
  叶一苦笑,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那一掌只怕非死即伤,“半面神大哥说笑了,你要是用了全力,我这会儿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四人来到篝火旁,半面神右脸的纹身清晰可见,还是那么的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威慑力。他打开酒袋,猛的灌了一口,道:“说来惭愧,说实话你们要去白骨原的时候我不太看好你们,只会增加那里的杀戮而已,下面的东西很可怕吧。”
  “岂止是可怕,简直是九死一生,半面神大哥,我告诉你…..”朱飞兴致勃勃的说道,却被叶一打断。
  “也没有什么,妖兽虽然厉害,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总有他的弱点。对了,半面神大哥你们怎么会穿上军统的衣服,而且怎么会在这里?”
  半面神笑笑不语,以他的功力什么样的妖兽没有见过,白骨原下面的东西叶一不想说出来他也不好勉强。他接着说道:“鬼魅消失之后,我和我的那一帮兄弟没有什么事情做,猎妖师我们也没有资格在当了。后来过了几天,内阁大人在整个东滨征兵,不管是猎妖师还是剑客,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来参军,然后我就混了个小统领。在我管辖的地域这半月,我发现还是有不断的人死去,不过他们的死法非常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死法。皮肤下隐隐约约露着火光,血液凝固,而且,而且……”
  叶一三人紧张的看着他,皮肤下有火光?血液凝固?
  翟紫月问道:“是什么妖兽妖兽所为吗?”
  半面神摇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在死尸的体内找到了一些残留的冥灵碎片,这说明他们死的时候都魂飞魄散了。”
  “魂飞破散?”叶一不解,“那你们一路追过来发现什么痕迹没有。”
  “我们发现一个黑影,但他没有和我们动手,我们一路追他一路跑,到了这里,就遇见你们。不知叶兄见过此人否。”
  叶一道:“若是人所为,那也太过于残忍,还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为何要这么做?”
  “不知道,线索跟到这里就断了,再往前就是云浮山的地界,我们也没有办法进去。”半面神喝着酒说道。“这几年的浑浑噩噩,我早已忘记我是一个猎妖师,新任的东滨王雄才伟略,能让东滨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在受战乱之苦,管他谁当大王,谁在乎呢。”
  翟紫月问道:“好好的修氏王朝,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当真奇怪,内阁大人再怎么也是普通人,连一个壮汉都打不过,莫非我们都被自己的眼睛骗了,那他隐藏的也太好了吧。”
  “嘿嘿….”半面神苦笑道,“翟姑娘这你就错了,世上最厉害的不是谁的武功修为登峰造极,而是诡计才真正的可怕,这其中的一二只怕叶兄弟再清楚不过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替东滨的百姓。”
  叶一起身行礼道:“本分之事,无需多礼,半面神大哥今后一定会在东滨大有作为。”
  半面神似乎没有听到叶一的这句话,他径直的走到门外,他回过头冷冷的说道:“我若是大王,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东滨。”
  “哼!白眼狼!”朱飞不悦的指着半面神的背影骂道:“没有我们你们东滨还活在噩梦之中呢,祝你回去的路上最好在马背上摔死!”
  叶一没有多说什么,半面神一行人离开后三人借着凌晨微弱的月光继续赶路,直到晌午,三人才到达苍梧和东滨的交界处,这里荒无人烟,就是茫茫的荒漠,除了他们只怕也没有人从这里走到雪国。光是妖兽一路上也不知遇上多少回了。傍晚时分,三人才又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清澈的小溪,眼前的一切,叶一都分外的熟悉,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在这里生活十年的岁月,那种情怀,让叶一停在了原地驻足久久凝望。若一切没有被改变,现在的他又在做着什么,像父亲哥哥叔父们一般日日夜夜钻研着武功,不问世事,哪怕沧海桑田。
  叶一对着云浮山沉重的跪下长久不起,眼中带泪,喉中哽咽,只道了一句“孩儿不孝,未能常伴膝前。”便策马离去。
  大雪纷纷,雪国边境的七英镇却是热闹非凡,银装素裹,村落,山峰,树木,都隐藏在白雪之下。一块儿黑布在七英镇的最高处飘飘摇曳,在如此大雪中还能飘摇,也是奇怪。
  小镇的中央立着一根十来米的木杆,木杆上挂着一个金牌,隐隐约约上面可以看见一个付字。数百黑衣人聚集在周围摆起了桌子正在享受着饕餮大餐,香气夹杂着食物的雾气升腾,大人小孩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纷纷的大雪,笑声交融在话语中,一片安乐祥和之景跃然与眼前。
  马蹄和人的脚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叶一几人的身后,寒冷对叶一和翟紫月修习过烈火诀这样的人来讲不是那么重要了,只有朱飞缩着膀子像要一只冬眠的动物,还好叶一为她注入了些烈火真气,不然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由于大雪看不清道路,只能下马行走。只是雪国之所以称为雪国就因其日日夜夜都在下雪,看不见太阳,雪国的夜晚倒是天下奇观,就着雪景看着当空皓月,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这么冷,这雪国的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朱飞说道,踩着没入脚踝的雪。又冷又饿,入雪境后,走了好几个时辰,看见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翟紫月白了他一眼,道:“就这样的鬼地方,即使有小镇或者村落你也看不见,真不知道雪国的人是怎么来往的。”
  叶一看了看周围,指着前方,道:“你们看见前面的黑点儿没,那里应该有人家。在城镇的最高处挂上黑布,熟悉雪国地形的人只要找对方向就知道地方了。”
  朱飞和翟紫月定目望去,前方还真的有一处黑点儿,这下吃住就有着落了。朱飞大笑道:“好家伙藏的够深,还好二当家的眼力好,走走走,肚子早就饿了。”
  进了小镇,就更觉奇怪了。也许在东滨见到的死城太多,三人也以为这里还是死城。但看见这边房屋摆设,猎户的狩猎工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猎物,有的甚至还是活的。渐渐的靠近小镇的中心,依稀听见一些吵闹声,几人才放下心来,牵着马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欢声笑语,喝着热腾腾的酒,吃着香喷喷的肉,这样的气氛几乎在其他的国家看不见,更何况这还是雪国边境的一座小镇。
  看见叶一三人的到来,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迷惑的看着忽然闯进的叶一三人。一位老者从席间站了起来,杵着拐杖走到叶一身边,礼貌的问道:“不知三位是从何处而来?”
  叶一朝老者行礼,“晚辈几人从东滨而至,叨扰贵地,还望见谅。”
  老者笑道:“哪里哪里,正所谓来者是客,七英镇多年未见外人。若几位不嫌弃的话可入席一座,晚间老夫在给几位安排住处。”
  翟紫月拿出十金贝递给老者,谢道:“麻烦了。”
  老者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七英镇的人都是以狩猎为生,鲜有外出者,这钱留之也无用,还是收起来吧。”
  “哈哈…”朱飞大笑,问道:“痛快,有酒吗?”
  老者抚须微微一笑,道:“管够。”
  三人和老者一席,人们又回到了欢乐的气氛中。从老者的口中听到,今天是他们的金令节,而老者是他们的族长。所谓的金令节就是付家家族每年的轻功比试,从雪国康乐城到这个小小的七英镇,大概有1000里的路程,时限是十二个时辰。七英镇就是终点,谁夺到了木赶上的金牌就算获胜。
  “就是看谁跑得快?这也太无聊了,老族长,我跟你说,别看我这体型,我要是参加,你说的那什么付家我非得甩他个500里不可。”朱飞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吹嘘道。
  老者正禁说道:“小兄弟切莫胡说,付家人在我们这里就像我们的守护神一样,雪国虽然没有战乱,但妖兽一样很多,若没有付家人,我们哪里有太平的日子。”
  朱飞正要反驳,全场的人却都沸腾起来,远处房顶上有两个年轻人急速的飞跃而近,不相上下,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被他们踏过的屋顶居然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当真是踏雪无痕。朱飞张着大口,一脸不信的表情,他自己的轻功也是叶一教的,而他们二人的轻功已然在叶一之上。
  翟紫月拍手称快,赞道:“我还以为叶一的轻功是当世第一,没想到还有这般轻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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