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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夜雨纪 / 第十五章 东滨帝陵

第十五章 东滨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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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紫月还是第一次见季武之这般紧张,她也感觉到墓道中的异常住处。两道剑光闪过,翟紫月把双剑放回背后的剑鞘中,她蹲下身子,左手轻轻抓住用剑在墓道的地上画圈的边沿,手臂轻轻用力,就把一块一米多高的圆形石柱扔的远远的。这也可以看出翟紫月的剑术修为,用剑划出一个圈,其余的皆用剑气斩断,这份功力,在江湖上就鲜有对手,当然,世家和王室高手就另说。石柱落地传来一声巨响,风力也越来越大,三人急忙躲在坑洞里。季武之咳嗽着在头顶布了一道结界,用降魔道符封住洞口,那些家伙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季武之的降魔道符比较其他的武学异术对妖物邪祟更有威胁,对于猎妖师来说这是最厉害的一门功法了。几人的头顶传来呼啸之声,纸符刷刷作响,黑影印在纸符上,周围不见一毫的光。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呼啸之声才停止,洞口上也透出光来。他用道符封住洞口,活物的气息一时间便无法传出,也算不费什么力气便逃过一劫。
  三人跳出洞口,适才在坑洞里都提心吊胆的,毕竟自己的性命全靠这几张纸符。朱飞望着身后张大嘴巴,“这得多少鬼魅啊,还好季小弟机灵,不然我们全完了。”
  翟紫月和季武之也没搭理他,两人走到通道前,翟紫月自顾自的念着,“羽神,海神,山神,战神,刚才鬼魅都是从山神的这个通道出来的。所以说,山神才是通往主墓室。”
  季武之“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翟紫月的说法,心道,十死无生,也就是说进去了也必死无疑,本来是没有希望的,如今还得另说,先进去看看。
  “走吧。”季武之先迈出步子走往山神的通道,翟紫月和朱飞连忙跟上。
  翟紫月升起一团火在季武之的前方,这个墓道倒是简洁,细看之下不得不啧啧称其。到了后面就不是墓砖砌成,而是一整块儿白色的石头,石壁上下左右磨的光光滑滑的,要用人工把洞凿成这样,那可是要花相当的时间和人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多日没有好好进食的缘故,几人的腿脚都有些疲惫,尤其是季武之,他重伤在身更不好受。这条通道似是一个无底洞,怎么走都不见尽头,再接着走了一阵儿,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明显了,做的记号也始终没有出现。
  朱飞扶着墙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两边的脸颊更疼的厉害。他对两人摆了摆手,“娘的,不行了,老大,再走下去非得累死不可,按照我的脚程估算,早就走出白骨原了。谁吃多了撑的把墓道建这么长,不是他脑子有病,就是住在这里的什么东滨帝脑子有病。”
  翟紫月也微微出汗,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观察着这墓道,心道,墓道没有理由建这么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又着道儿了,修罗师的幻术真的防不胜防,现在还不知道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中。“我们现在又中了幻术,季大哥,现在是幻境还是现实。”她向季武之问道,虽然他的年纪不大,可知识和眼光绝非一般人能及。翟紫月还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季大哥还有事情瞒着他们。
  “嗯,据我的了解,幻术分位两种,幻境和幻界。幻境我们也见识到了,是一种侵入到我们精神中的一种厉害的术法。而幻界则是似结界的一种,随意幻化出你所见到的东西,人,物,种种,基本上也束手无策。出去还是要你想办法,在这世上能进修罗师建造的古墓,只有你一个,翟姑娘。”
  朱飞坐在地上,右手把背后的大钢刀理顺,让自己的背靠住一个舒适的位置,喘气道:“季小弟,你也想想办法啊,别老是往我们老大的身上推。从小到大遇到危险的事情都是二当家顶在前面,我们这些船上的人只需要跟在他的后面就行了…….”
  说到这里朱飞便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船上的人只剩下三个人,叶一现如今又是生死未卜。他偷偷的看向翟紫月,依旧蓬乱着头发,看不清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的感受。
  从下到谷底开始,到幻境中在自己的意识里见到的零零散散的一些景象,鬼谷竹,还有一个叫冰儿的女子,还有那个婴儿。那种感觉,翟紫月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是从脸上的那个印记发出来的,那里似乎有一种在召唤着自己的力量,若有若无,似真似幻。或许这一切只有等出去之后才能慢慢的查明白,翟一方隐藏的秘密,和脸上这个印记。
  那么至少,她现在不能死在这里,还有叶一!
  “老大,你怎么了?”朱飞见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说话也不搭理以为出了什么事。当他刚站起身来,翟紫月也向他看来,着实把他又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老大,你,你的眼睛!”朱飞声音颤抖着,翟紫月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准确的来说是发的红光。
  翟紫月没有回答他,季武之拖着疲累的身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的变化甚至在季武之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的狂热,一丝的兴奋。翟紫月咬破中指,接着拇指轻轻一弹,一滴鲜红的血向前直的飞出。奇怪的是这滴血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的某一处消失不见,接而血滴消失的那处出现一点儿红光,慢慢扩大成一个洞,洞外的景象也让他们不明所以,血腥之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红光向他们的周围散开,前面的墓道皆消散开去,一道微光射入他们的眼睛,水声也不绝于耳,可墓道的出口处却涌出强烈刺鼻的血腥之气。墓道口闪着的透明的一块儿红水晶,似是这块红水晶把墓道门封住了,门后隐约折射出一些景象,却看不大清楚。几人走进一看,才知道大错特错,根本没有什么红水晶,墓道口也是开着的。过了出口前面还有一块几米长的石台,站在石台上才发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约十米来宽的瀑布,血色瀑布,几人都觉腹中欲呕,但还是强忍下来,这些都是血啊!翟紫月迫不及待的看了看下面,是光滑入镜的石面,平平整整的。她直接从石台上跳了下去,落在石面地上,声音震耳欲聋。
  当翟紫月跑出血瀑布遮挡的视野范围时,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道,这真的是人造出来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鲜血。八尊巨大的青铜像,像的样子就如入口处的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同样瞪着凶巴巴的眼睛。不同的是血柱从他的空中倾泻而下,铜像上长满绿色的东西。铜像的下方是石巨蛇,张着大口把泻下来的鲜血全部接在口中,这些巨蛇雕刻的栩栩如生,神色,蛇鳞,形态,无一不活灵活现。巨蛇蜿蜒,八条蛇尾却汇聚在墓室的正中心的位置,上面不知建造着何物,巨大的蛇尾挡住大部分建筑,但还是能看见露出来的飞檐,似是宫殿的一角,金色的,看质地应该是黄金。也就是说,蛇尾的上面有一座黄金打造的宫殿,当真奢华至极。而这个主墓室光亮的来源正是蛇尾尖部的长明灯,里面放着海噬草的油,亮了几千年之久。
  而就在这座主墓室的上空,繁星点点,居然可以看见这个混沌宇宙。而且那些星辰的位置似乎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大有深意。
  “鬼斧神工,不愧是东滨的第一个开国皇帝,若不是地底开裂,鬼魅乱国,谁会想到万丈之下居然有这样的神迹!咳咳……”
  朱飞扶着季武之站在翟紫月的身旁,他只是觉得很壮观,其他的像墓室的布局,结构,他也不知道,“季小弟,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说话了好吗。我担心的是,二当家真的在里面?虽然说我们在裂谷上面的时候还见过打斗的痕迹,但到了这个要命的墓穴中除了干尸一无所见。我们一路过来,要不是老大,纵使什么绝世高手,若不懂幻术也必丧命在此。在经过那四道门之前,我们并没有见到老大的尸首。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对二当家不敬的意思。我在想,二当家是不是走错道儿了,这差不多八天不吃不喝,寻常之人追怕早就渴死了。”
  “对不起,咳咳…..”季武之口中带血,他捂着胸口,能拖着本来已死的身躯撑到现在,实在不易,“朱大哥,你说的这些本来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想好了的,但因为他是叶一,所以我们相信他。或许他死了,但东滨和苍梧两国的百姓难道他们生生世世要生活在恐惧之中吗!这一路走来你也看见了,纵使今日无生,我们也算为东滨与苍梧的百姓尽了一份心力了。”
  纵使今日无生,也不负正义。
  “是啊,这不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吗。”翟紫月拿出项链握在手中,鳞片发着淡金色的光,暖暖的,“我能感觉得到,叶一一定还活着。”
  季武之的目光不觉间已经被翟紫月手中的东西吸引了,以他的眼光寻常物件瞧也不会瞧上一眼,“翟姑娘,这是?”季武之小声问道。当日在明中城中这个项链是叶一私下交托翟紫月,所以他并不知情。而她和朱飞带着金子在路上看见它第一次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时,那天正是叶一误以为季武之已死,悲痛交加而无法控制身体中潜在的力量,也就是夕风杨口中的神化。
  现如今翟紫月和朱飞都发现了,这项链上的鳞片离叶一越近光芒越盛,叶一定在这墓室中不假。
  “这是叶一的东西,他说从记事起就带着它。叶一把他给我,说他如果出了事,也好留个念想。”
  朱飞知道翟紫月对季武之说了谎,他不自然的瞟向她,也无法说什么,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季武之说道:“这可不是寻常的物件,翟姑娘别弄丢了,届时若叶兄还活着,最好还给他吧。”
  翟紫月点点头,“这个自然。”
  “这个墓室虽然不是一马平川,但躲藏一个人也不容易。墓室没有复杂的通道,就在空旷的空间中,说白了,一眼便看尽了。”朱飞说道,“只不过这些巨蛇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看得人瘆的慌。”
  “朱大哥说的对,咳咳。先不管这些巨蛇如何,他们终究是死物。问题在上面的建筑上,应该是东滨王的陵寝,强大的阴气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巨蛇尾往上翘起,蛇尾向内弯成一个半月形,最后尾端的十来米几乎与地面平行,八条蛇尾皆是如此,就是再厉害的轻功也没有用,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季小弟,快把那个鸟儿变出来吧,那上面也只有飞上去了。”朱飞催促道,主要是他见上面都是黄金,眼睛都成金色的了。
  “不成了,”季武之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我的灵力几近枯竭,现在还站在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那可如何是好,这样的高度,我们的轻功也没有用啊。”朱飞苦着脸,“季小弟,要不你在试试?”
  翟紫月皱着眉头,到了最后一步居然没有办法。叶一可能就在上面,想到这里,她更加的着急起来。她只好把叶一的项链放回胸前,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然后在看有什么办法上去。”
  青铜像,巨蛇,几千年前的修罗师到底是怎样完成这样的神迹的,不可思议,还有铜像口中的鲜血从何而来。三人走向巨蛇,蛇的排列方位和青铜像的一样,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大约十米长的瀑布落下,巨蛇口能一滴不漏,可想这巨蛇有多大,光蛇的身子直径都有十米长。当然,翟紫月几人走到蛇阵中,越往后走心里就越失去的信心。在远处看与近处看不同,近处观之,巨蛇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目测百丈有余,百丈的巨蛇啊!
  往前走了两百来米,蛇身便往上延伸,倾斜角度颇大,要在上面落脚是不可能,只能一口气拼命疾奔一百来米,但蛇尾那里还是上不去,无可奈何,根本无可奈何!
  三人来到蛇阵下,只见八根柱子一样蛇尾往上,最后汇聚在一起,把蛇身之间的缝隙合拢了。奇怪的是每条蛇尾后都有一块儿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似是用血写着修罗族的文字。每个石碑下都有用血画印记一直延伸到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黄金宫殿的正下方!这是一个庞大的阵法,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鲜红的文字和符号,金殿下方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几千年来居然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样貌。这闻之欲呕的血腥之气,充满强大的灵力,三人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用动物的血画的,而是人血。而这满地的血迹,不会少于一千人的血量。
  “南荒,苍荒,西荒,落荒,东荒,绿荒,雪荒,百荒,这是什么意思?”翟紫月越看越心惊,八块儿石碑到底代表着什么,还有这个法阵到底是作何用意,恐怕不是单单的装神弄鬼那么简单吧。
  季武之沉默了片刻,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把吃惊做到了极致,或许他知道了一些眉目,在翟紫月和朱飞的眼中,他是无所不知的,事实上也是这样。
  翟紫月问道:“季大哥可知道?”
  季武之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此时他的内心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石碑上写的是这八条蛇的名字,叫八荒神蛇,也叫王之八蛇。南蛮,苍梧,西京,落冥,东滨,绿森,雪,百草,是对应着中州的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是作八荒,八个方位。其他的古籍上也没记载,就知道这么多。我们最好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墓中古怪的东西太多。”
  朱飞忙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研究这八荒神蛇的来处和这血阵的作用都不是重要的,当务之至急是如何到金殿上。翟紫月望着头顶的蛇尾,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能冒险赌一把。
  翟紫月拔出身后的一把剑,用极强的力道插入石蛇的身体中,没想到才没入一半,她的剑是翟一方用精钢加上烈火诀的强大精火打造,硬度极强。她笑了笑,似乎很满意。拔出剑之后归入鞘中,“我有一个法子,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朱飞瞪大眼睛,忙问道:“老大,什么法子?”
  三人围在一起,翟紫月把心中所想道与他二人听,只见朱飞不停的摇头,面露艰难之色。季武之则面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
  “不行,老大。”朱飞叫道,“万一失败了,我们不都完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干脆你们留下,我一个人去,要死也是死我一个人,与你们无干!”翟紫月说着气话,她心里着急的很,每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珍贵的。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冒险,万一出了事情我怎么向大当家交代。”
  翟紫月没好气的说道:“那就不用交代,我们都交代在这里得了!”
  季武之沉默了片刻,朱飞和翟紫月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尝过了。
  “我同意翟姑娘的计划,既然进来了,生死听天命。”
  朱飞见他们的军师都这么说,也不好再反对,咬着牙,心道,娘的,就是死,也要把那妖物扒一层皮下来。
  翟紫月和朱飞一边一个抓着季武之的肩膀,纵身跃到巨蛇侧面,在其突出的蛇身上足尖借力,三人又飞上了一段,稳稳的落在巨蛇的后背上。这蛇的后背也是极宽,足可五个身材魁梧之人并肩前行。朱飞看着往上百来米的蛇身,斜坡极为陡峭,心里信心大打折扣。
  朱飞心中还在酝酿之中,忽觉翟紫月脚下发力欲往上奔行。他没有办法,也只好竭尽全力跟上翟紫月的脚程。朱飞的轻功本来就是半桶水,一脚刚踏上斜坡更觉吃力。但这发出去的箭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朱飞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能勉强向上奔袭而不至于掉下去。翟紫月的速度尽量放慢了许多,不然朱飞乱了步子从蛇身上摔落,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救两个人。
  快到蛇尾拐角的时候翟紫月大喊道:“猪肥!”
  朱飞点头示意,拔出身后的大钢刀,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往上方几米处的蛇身掷去。“砰”的一声闷响,擦出火花,大钢刀插入蛇身半数。翟紫月脚下加力,松开季武之的肩膀,一个人甩开他们先在前面。她跃到朱飞的大钢刀上,大钢刀受力弯曲许多,接着又马上恢复原状,翟紫月的身子急速飞出。在往上的蛇尾的最后部分几乎与地面平行了,翟紫月拔出自己的身后的剑,“砰”的一声,火花四溅,准确无误的射到了预想的位置。脚下力道准确的计算,让她相差无几的到达剑倒插入蛇尾的正前方。翟紫月的脚下自然不能停歇,再在这把剑上借出一段力,又飞出一段到达巨蛇的最尾端。翟紫月拔出身后的另一把剑,重重的插在蛇尾上,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尊巨大的金杯,上面瞟着黄色的灯焰,只剩最后一步了。
  只听见朱飞大吼一声,翟紫月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而朱飞带着季武之在蛇尾之下。说实在的也是难为他了,她现在前面开路,让朱飞一人带着季武之走她后面的路,万一失败,这一百多米的高度,他们又没有极深的内家功夫,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翟紫月见过叶一和老头子能从探云岛上跳下来,那是他们的修为极深,在落地的时候把真气汇聚在脚下,快要落地的时候便踩出,形成缓冲之力,这才可以安然落地。
  翟紫月在心中念道,猪肥,你这家伙千万别在关键的时候拖后腿……
  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清脆悠远的响声,在墓室中久久回荡。这声响任谁也听得明白,是一声极响的屁,翟紫月红着脸不好发作。而后听见朱飞惊恐的喊声,“老大,快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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