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螺

　　“你们这些中州废物，连两个小孩儿都抓不到，还白白的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你们，可以，去死了。”这位泷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身后，所有的人一点没有发觉，额头都出了冷汗。
　　海盗和剑客知道这个泷公子动了杀意，心想就凭他一个人和四个侍卫，太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了，好歹他们在江湖中也是小有名望。所有人的目光变得凶残起来，把这些鲛人杀了，挖出灵眼石，也能换个好价钱，鲛人的身上都是宝。
　　“哈哈…。。”泷公子大笑，不失优雅，“你们不反抗倒是没有意思了，别弄脏了我的玉。”
　　泷公子话一说完，四名侍卫同时把轿子往上抛起，寒光四闪，便消失在人群中。五百多人，四名侍卫把他们全部做掉，又同时回去接住了落下的轿子。都是颈部一刀毙命，没有多余的伤口。
　　“皇子，玉。”侍卫把玉递给泷公子。
　　“猎物逃到自己的家里，这下越来越好玩了，联系各地海宫，这两个人，我要活的。”泷公子略带兴奋，就像一头野兽闻道了猎物的味道。
　　满天星斗，夜色很静。
　　叶一确定离开海角很远才停下来，就算泷公子亲自追来，那也是明早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好了。”叶一舒了一口气，把天玄放在地上，整个身体早就丧失了知觉，完全凭着毅力在支撑，“躺在软绵绵的地上真舒服，舒服…。。”
　　“叶一，叶一。”天玄喊道，只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睡死过去。
　　“可能你是神让你来帮助我的吧，这么多年来苦苦的挣扎，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为保护自己而离开，有时我在想，或许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心中的一个信念让我活下去，活下去！给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千倍万倍偿还。”
　　天玄紧紧握住拳头，闭上双眼，眼泪顺着洁白的脸颊缓缓的流下，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也仅剩下仇恨了吧。
　　海螺，满天的海螺。叶一睁开眼睛，头顶的海螺被风吹着摇摆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天籁。这是哪里？记得他和天玄在躲避海盗的追杀逃到鲛人的地方，天玄呢！叶一猛的惊醒，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身体动一下都撕心的疼痛。他双脚艰难的踏在地上，刚走出一步就摔倒在地。
　　“你怎么下床了，现在你还不能动的。”一个人跑过来，把叶一扶回床上。
　　叶一抬起头看着他，淡蓝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无语伦比的容貌。和在海盗市见到的那些鲛人相比他更宁静，没有杀气。
　　“哥哥，我现在在哪里？”叶一问道。
　　那鲛人脸色变得微红，稍稍低下头，用比较中性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碧落海啊，你是从海角那边过来的吧，你们中州人是不是每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第一次见呢。”
　　好看？在他们鲛人的面前他算是丑的不能出门了。叶一没有在意，接着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朋友，他被困在一个笼子里面。”
　　“没有，我是三天前发现你的，你飘在海面上，身上布着金色的结界。就是从你脖子上的项链上发出来的金光，不然还发现不了你。”鲛人说道。
　　“项链发出金色的光？”叶一拿起项链平放在手中，会发出金色金色光芒的结界，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像一块大鱼的鳞片一般。看到这个东西，叶一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你的意思是我昏睡了三天？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还在陆地上，怎么会到海里呢？”
　　鲛人道：“你们中州人不知道也不奇怪，碧落海在第一任海皇的时候本来是一座海岛，因为我们鲛人喜欢生活在水中，所以海皇就用神通把整个岛屿和大海连在一起，晚上海水会把碧落海大部分淹没。所以，你的朋友……”
　　“天玄，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把你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叶一的眼泪滚滚而下，海螺在他的头顶不停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鲛人安慰道：“在我们碧落海，鲛人死后都要放回海里，这样他的灵魂就能回到转生碑，来世就会找到一户好人家，我相信你的那位朋友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或许吧。”叶一擦拭着眼泪，“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你们鲛人的地方是不允许中州人来的，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你现在身上的伤还不能动，等修养好了在走吧。还有，别叫我哥哥，我叫花螺，你呢。”花螺说道。
　　“花螺，好奇怪的名字。”叶一说道，“我叫叶一。”
　　花螺笑着，道：“这个名字还是我自己起的呢，在我们碧落海只有皇室才传承姓氏。花螺是一种海螺，外面的壳都是五颜六色的，在整个海域都是可遇不可求，很少人见到。据说得到花螺就会得到神祗的保佑，能幸福无灾无病的生活一辈子。”
　　“花螺，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把我的朋友的尸首找到，我想把他的骨灰带回中州，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叶一忍着痛楚抓住花螺的胳膊，也没有在意他异样的眼神。
　　“嗯，我试着找找看，沉在海底的铁笼应该冲不远，明日你把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告诉我。对了，你应该饿了。这三天我一直给你喝的汤水，还没好好的吃一些食物。”花螺把一瓣贝壳端到叶一的面前，里面装着切好的鱼片，洗的很干净。
　　叶一望着贝壳中的鱼，欲言又止，“你们鲛人一直吃的生鱼？”
　　花螺觉得奇怪，“难道你们中州人不是这样吃，我们吃东西一直都这样。”
　　“好吧。”叶一苦笑，“你能不能找来一个木枝，和两条鱼，今天可以让你尝一下中州的吃法，我自学的。”
　　花螺不懂叶一的意思，只好出去找来这些。等回来时，叶一在房间里升起一团火，这团火在空中燃烧着。花螺并没有惊奇，他们鲛人都会一些简单的法术，只是用法术生火他们不会。
　　“你想把这鱼烤熟？这样鱼还能吃吗。”花螺帮叶一把鱼插在木枝上，把鱼递给叶一，问道：“你的手还能动吗？”
　　叶一接过鱼，坐在地上在火上滋滋的烤起来，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鱼肉的香气，“烤鱼呢，也是一门学问。火不能太大，离火也不能太近。对了，你们家有盐吗？”
　　“盐？”花螺不知道是什么，“何物。”
　　叶一明白过来，他们鲛人都是吃生的，哪里有盐，“就是吃起来咸咸的，加在食物里味道会变得很好。”
　　“你等一下。”花螺跑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海螺走进来，“你看这如何。”
　　“海水。”叶一笑道，“花螺你好聪明。”
　　花螺的脸颊映着火光带着微红，他们鲛人的面容对中州人来说本来就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力，叶一痴痴的看着他，一时失神。
　　“叶一，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花螺用衣袖擦拭着自己的脸，第一次有这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叶一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烤好了，你先试试。”
　　花螺接着叶一递过来的木枝，小小的咬了一口鱼，“好吃，我一百多年来第一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花螺连连称赞。
　　“噗！”叶一差点没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你活了一百多年！那为什么还这么……。咳咳，怎么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些。”
　　花螺看着叶一被呛住的样子，不觉好笑，道：“我们鲛人可以活几百年，一百岁来讲不过是你们中州的小孩子，所以你不用这样。”
　　“什么声音？”叶一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天已大黑，像是海浪的声响，“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很高，好像是潮声，在涨潮了！”
　　“没有很高，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里屋子周围都有鲛纱，海水无法进入。”花螺解释道。
　　“没用的，这是九幽海底的寒铁和鲛纱混合一起铸造的，普通兵器根本没用。”叶一想起天玄在地牢说的话，急忙问道：“花螺，你刚才说什么！鲛纱？”
　　花螺道：“嗯，鲛纱是我们鲛人特有的丝纱，它的灵气可以阻挡海水。怎么了，叶一。”
　　“鲛纱可以阻挡海水！哈哈…。。”叶一大笑，“那就是天玄还活着，他没有死。花螺，他还没有死！啊…。。”
　　叶一忘了身上的伤，刚才因为太高兴牵扯到，痛的大呼。不行，我得快点好起来。天玄可能现在已经落到那个泷公子的手中，那个寒铁笼和那块古玉有感应，他在那个鲛人的手中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叶一，你怎么了，谁还活着？”花螺问道。
　　“寒铁笼，那个寒铁笼是用鲛纱打造的，所以它一定也可以阻挡海水。”叶一说道，又问：“你们鲛人中有没有姓泷的鲛人贵族？”
　　“皇族！”花螺道：“在碧落海只有皇族才用泷的姓氏，你说的这个泷公子可能就是皇室的人，其他鲛人也不敢用这个姓氏。”
　　“皇族。”叶一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在日月城，花螺，无论等下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碰我，会伤到你的。今晚我就在地上打坐，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日月城。”
　　叶一坐在地上，双手为掌放在膝盖，身上的似有黑色火焰燃起。门外海水已经把整个房子淹没，涛声阵阵，头上的海螺也安静的悬挂着，悄无声息。
　　花螺躺在床上侧目望着这个少年，一夜未睡。
　　清晨，海螺清脆的声响环绕在整个空气中。
　　叶一睁开双眼，呼吸着宁静的气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像昨晚那样好好的休息过。他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把所有的事都了结后，找一处世外桃源安静的过着他属于自己的生活，或许，还有他喜欢的女孩儿。
　　“啊！”一声痛苦的呼声从门外传来，叶一急忙起身跑向门外，以为花螺受到什么危险。却见他拿着两只黑漆漆的鱼在火堆上烤，满脸的污迹，看起来很滑稽，可叶一笑不起来。
　　“叶一，你能动了？啊…”花螺又被火烫了一下，手指吃痛。
　　“我来吧，烤鱼呢，离火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当初我一个人来到碧落海可能比你更糟，花螺，我这个人在几天前没有朋友。到现在我有了三个朋友，洛琪，天玄，还有你花螺。”叶一从花螺手中接过鱼，把他烤焦的部分撕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今日我就去日月城，若我还有命回来，再来看你。”
　　花螺目光闪动，“我，我和你一起去。”
　　叶一把鱼插在地上，认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污迹的花螺，道：“此去凶险，我不愿再连累其他人。花螺，你我才相识几天，没有必要为我冒险，我已经害了很多人。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我想现在就出发。”
　　”这么急吗，好歹也把这些鱼吃掉，不然你饿着肚子怎么赶路。“花螺关心的说道。
　　”不了，有缘再会！“叶一轻身点地，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远处。
　　“叶一，叶一。”花螺喊道，落寞的看着远方。
　　日月城，离这里大概一天的距离，因为自己是中州人，人多的地方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叶一只能绕远路行走在山川间，夜里涨潮他又做好木筏赶路。在碧落海唯一的好处就是饿不死，有水的地方就有鱼。
　　第二日傍晚，叶一已经到达日月城下。说是日月城，却像是一个水下世界，映入叶一眼前的是一片片高大的红色珊瑚林，在夕阳下红的有些可怕。
　　“原来这就是日月城，闻名不如见面，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叶一走进珊瑚林，地上到处长的海草，空气湿湿的。这些海草很奇怪，没有风居然会左右摇曳。叶一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
　　“滋滋…。。”叶一停下脚步，气氛变得诡异。那些海草突然变长向他袭来，叶一侧身躲开，身后也被攻击。眼见躲闪不及，叶一脚下用力纵身往上，那些海草也往上急速的衍生缠住了他的双脚。四面八方的海草此时都向叶一涌来，越来越多。就在此时，叶一右手指尖蓝光暴涨，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淡蓝色剑气在脚下轻轻划过，那些海草齐齐而断，掉在地上流出绿色的汁液，被斩下的部分还在蠕动着。叶一心惊，原来这些都不是植物，现在还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右手在空中划起一道圆，把那些围上他的那些海草全数斩断。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斩不尽也杀不完，斩断之后他们还会再生长出来。
　　坚持了片刻，叶一抵挡不过，心想这次算是栽在这个地方了，连城门都没看着呢。右臂被海草缠住无法用力，叶一无法动弹，其他的海草一拥而上把他缠住静静的包裹住。不消片刻，叶一被众多的海草包住，成了一个巨大的海草球。海草把他困在里面无法呼吸，一点一点的勒紧他的身体，叶一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他现在还能感觉到的就是胸口的热量，叶一哪里还顾得了这个，命都快没了。
　　就在叶一胸口处发出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那些海草居然不再用力缠着他，反而停滞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退去。叶一从空中落下，剧烈的咳嗽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能呼吸到空气真的是太幸福了。他把闪光的鳞片放在手中，金色光芒也慢慢消失，变成了一块儿普通的鳞片。
　　“喂，喂，你现在停工，我怎么办啊。”叶一对着鳞片喊道，可怕那些可怕的海草又来攻击他，就加速离开了珊瑚林。
　　入夜，叶一站在一楼塔顶处，吹着凉风看着下面的街市。
　　叶一刚进来的时候觉得这里就是一海底世界，海中的什么东西都比寻常的要大上还几倍，这些都成了城中的装饰品，但房屋的建设还是和中州的风格不差。但中州各国所有的王城加起来繁华程度也比不上这里的一半，不说别的，叶一所见之处的光亮并不是灯光，而是一颗颗的深海夜明珠。一颗夜明珠可能不算什么，可摆在叶一的面前是一片片的夜明珠。虽然他不是爱财之人，但看见这些夜明珠总想拿一颗，要是有机会逃出去他非得装一麻袋不可。
　　“真的是繁花似锦，人儿如玉，天玄等我，我这就来救你！”叶一脚下如风飞跃在房屋之间，这样的地方终究不适合他。和中州相比，这里更祥和，什么时候中州也能有这样的太平就好了。
　　叶一在日月城挺尴尬的，如不是看衣服和身子，还真分不清男女，鲛人貌美，皮肤苍白似雪。中州****生活糜烂，他们喜欢鲛人的美貌，有的甚至把得到的鲛人和人类交合，一代一代，只为得到近似鲛人的人类美女。
　　日月城皇宫的守卫不严密，叶一没费多大的心思就潜入皇宫，皇宫很大，很亮，把月亮的光芒都掩盖了。他连屋顶都不敢上，在上面只要露个头都有被发现的可能，而皇宫大的像个迷宫一样，他只能像个瞎子一样在皇宫里躲来躲去，好多次他在一个地方转了几个来回，直到他到一个地方惊住了。
　　一颗大的夜明珠，大到四个人都环抱不了这颗夜明珠，它的光泽居然是淡黄色的，这个东西可不得了，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他的价值。叶一在这颗大号夜明珠前晃悠了几圈，跑上去亲了几口。“真的是宝贝，可惜，可惜了。”
　　“今天的异动有结果了吗，禁地为什么会发生不寻常的异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叶一急忙跑走，在树后面躲了起来。
　　“今天去禁地没有发现异常，可能是自然意外吧。”一行人从转角处走过来，叶一透过叶隙，看见他们从夜明珠前走过。在前面走的是一位雪白色衣衫的女人，隔的太远，又是侧面看不清样貌。其他的人都走在她的身后，低着头整齐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