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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你来梦里看看我 / 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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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口有座。
  的下面不是河,是渠。听爸爸讲,那渠从他出生便待在那里,一年四季水流不间断,安静又涓源不断地滋养着十里八乡,庄稼地穰穰满家。从那渠引了水到田边,顺着小沟壑向上走,水流从轻柔的汩汩轻响逐渐加上些烈性,愈发湍急奔腾了。但一直清澈,响声也清脆动人,一蹦一跳向上跑去了,像五六岁的孩子,不谙世事的,活泼轻快的,和绿意盎然的田间地头相映成趣。那画面太动人,以至于每每想到便热泪盈眶了。乡下的生活和这水流也异曲同工,活泼生动的,流入田间便慢慢汇成一股,泼洒向四方,再见证嫩绿秧苗破土,直至碧波千里。一方水土滋养大的孩子便守着一方根,我也是在华北平原的两年三熟的麦子里一点点长大了。几乎是二十年前了,岁月如流,物换星移几度秋。那时候爷爷还是村里小学的校长,我还是逢假就跑向那个小小的院子,北屋的墙上还挂着我抱着大鱼笑的开心的照片。院子里新种下的苹果树长成稚嫩小苗,跟我赛着高。石榴树要年长些,我初初见它,已经亭亭玉立,茵茵苒苒了。槐树就更盛,我从啼哭声中一点点长大,慢慢会爬,到可以歪歪扭扭跑着去抱住那槐树时,它已经参天高了,初会走路的我拼了全力也抱不住粗壮的树干。叫惯了老槐树,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老槐树也正值壮年,每片叶都透着生气,掩盖不住的蓬勃葱郁,从每根枝丫的晃动中洒落,像正午的阳光。再到阳光温煦些的时候,爷爷奶奶拿着凳子坐在院子里,我在脚边跑来跑去和轱辘玩,又忽的贴向奶奶,眨眼的功夫就带上哭腔问为什么我没有椅子?爷爷奶奶便领了我,去买孩子坐的椅子。接下来又是忙着缝坐垫了,奶奶一边缝着一边顾着我抓针线的手。这之后的午后,我也像模像样坐在两个老人中间,和我自己的小椅子一起。调皮的年纪,总也坐不住,也渐渐不再满足于一方小院,逮住机会便溜出去,跟着哥哥,叫上隔壁的阳阳,去进行孩子们的事业。孩子们的创作往往认真,捡了石头搭好,还一定要回屋接了水,送给一条小河,像模像样地在土地上挖了沟出来,灌上水,这也不是河,是渠。这小小的渠跟着我们笑,可以掬于手指之间,最后沉潜于无声的土地。
  一年也总有几个月的农忙,不到半个秸秆高的我跟着大人们跑进玉米地,在嬉闹面前其他一切都成了背景布。土地里的五颜六色随着采摘被捣的粉碎,记忆更迭竟然也渗透了偶然的美。棉花的月份更为迷人,农民的智慧往往和土地联系在一起,奶奶缝的布袋挂在胸前,塞足了棉花鼓鼓囊囊又柔软滑稽。那个时节的小孩子让人头疼,忙碌之中很难顾得上看管。还好奶奶的智慧不止体现于土地,还有我。隔天田边便出现了一老一小,胸前都挂着鼓鼓囊囊的布袋,露出雪白温暖的棉花,是我们伸手采摘了云。正巧这个时候丝瓜也熟了,院子里的丝瓜藤蔓是浓艳的绿,缠缠绕绕爬向架子高处,向着阳。长熟的丝瓜承包了那个时节所有的晚饭,渐暗的天色和远处乡野犬吠的声音绵延至家门口,又渐渐远去了。结束了忙碌的傍晚安舒自在,仿佛可以永远停留在奶奶轻摇的蒲扇和轱辘晃动尾巴尖里。暗夜透过窗子来到了,农村的夜生活往往罕见,嘈杂声递减,昏黄的灯泡亮起来又熄灭,孩子的笑收了声,零星而遥远的犬吠为这一天画上句号。夜里起了风,这风和前阵子的不同,带上些凉意,秋到了。院子里的石榴树小姐结的果子一点一点染上红色,圆滚滚挂在枝头。那颗苹果树尚未长大,只好和我一起仰起头看鲜红的石榴在阳光下高傲地轻轻晃。秋日的天深邃邈远,儿时的天气鲜少出现雾霾,耀眼透亮的日子承起“一年好景”。越是乡村,越最是橙黄橘绿时。院子里堆满了秋天的骄傲,原野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焦味,太阳把一切成熟的东西焙得更成熟。田地里的农作物差不多收割结束了,少有起伏的平原向远处延伸过去,空旷又满载希望。村口的渠静静守着一片片土地,上人来人往说着家长里短,下的水马不停蹄奔向远方。我也没停下长大的脚步,终于走出那个村子,踏上村口那座,便是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穿奶奶缝的棉衣棉裤的日子过去了,院子里那颗苹果树也没遵守约定,早早便比我高大。槐树老了,树干年复一年地越发粗糙。爷爷奶奶早已搬出老家,轱辘也送去二爷家过新的生活。孩童不懂怅惘,只知道自己还是一笑就笑得气也喘不过来,这是快乐的生活。我们是华北平原的土地里长大的孩子,千丝万缕的,缠缠绕绕着让我时刻惦念故乡。那渠一侧是村子,一侧是土地,渠是水的居所,村子是人的居所,土地是希望的居所。从春芽破土至稻浪翻涌,在春去秋来的季节更迭里,泛金的麦子离开供养它成长的土地。渠也慢慢干涸了,水离开了它们原本的居所。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座。余光中说,思乡往往可以具体到一个河湾,几棵小树,半壁苍苔。离乡后每次回去,遥遥望见那座,便知道到家了,踏上便进了村,满满的家乡气扑面而来。走上那座之后的每一步,便是熟悉又坚定的回家路。
  那座下早已没有水,剩下飘飘荡荡的记忆和沉甸甸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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