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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樱桃酒迎娶诸伏先生了吗 / 长野 二四

长野 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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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心空结把枪扔在了托斯卡纳的边上,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现场。
  这个时间,别墅里的那场袭击应该已经结束了,顺利的话,贝尔摩德扮演的她正在前往警局做笔录,为了她的“完美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她得找个地方稍微躲一会儿。
  
  她倒是不担心笔录的问题,毕竟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警局公寓的爆破,县警内部的血洗,在这两桩大案的荫庇下,她家被“连环杀手”入侵和酒吧这边的动静都显得有些不足挂齿了——毕竟一边是现行逮捕,另一边的现场被伪造成了自杀,以警察现在的力量,这两边的调查恐怕只能暂时走一个过场,想深入也是之后的事了。
  今天晚上她倒是能好好休息一下。
  
  玄心空结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给金菲士打个电话,和他说说自己的战绩,顺便给他一点警告,但她又觉得这样的互相恶心其实挺没意思的。
  这不是一场尔虞我诈的商业合作,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她和那个男人中间注定有一个人得去死。
  
  就像今天晚上的托斯卡纳一样,死去,然后背上她和金菲士的争斗中产生的所有脏水。
  死人是没办法开口为自己辩解的。
  
  玄心空结不会产生兔死狐悲这种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如果今天晚上死的人是她,那么那些罪名也会落到她的头上。
  
  有人作恶,有人背负罪名死去,在外人眼里,岁月依然静好,一切相安无事。
  这就是“这边的世界”的运转法则。
  
  她将身体浸在浅浅的浴缸里,隔着水面,望着浴室的天花板。嘴里时不时地吐出两个气泡,在水里扩大,然后在水面裂开,于是眼前的光影也在气泡的折射下扭曲破碎。
  这个世界……啊。
  
  她觉得自己隐约触及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与她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法突破的雾霭,她看不清,她摸不到。
  她轻蹙了蹙眉,从水里坐了起来,然后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好像彻底被压了下去一样,连痕迹也没在脑海里留下一点。
  
  这不对,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对。
  
  浴缸里的水被染成了浅淡的红色,她今天晚上受的伤其实不算轻。毕竟也算被爆炸波及了,虽然没有被气浪灼伤,但飞溅的碎石和玻璃依然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擦伤。
  她叹了口气,离开浴室,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
  
  她倒是不必为这些伤太上心,因为这副身体的自愈能力似乎比一般人要强,这种程度的伤口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处理好伤口之后,她松了口气,躺在了安全屋里那张没有铺床垫的硬板床上,顺手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躺着一条信息,发件人是诸伏高明。
  啊,对了,还有这个男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今天晚上曾经出现在县警附近的人。这会儿他应该被送进了医院,又或者他会带伤坚持去县警处理事物,他大概很快就会发现她今天晚上行动上的蹊跷,他会起疑吗?会对她进行调查吗?会给她后续的局添麻烦吗?
  
  ……他不会。
  玄心空结反手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如果诸伏高明足够聪明的话,他就不该做出那样的选择,否则她会立刻杀了他。
  她轻轻闭上眼睛,这样想着。
  
  她一定会这么做。
  她一定得这么做。
  
  他们的联系全部都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一旦谎言被戳破,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们会站在正义与邪恶两个天然的对立面。
  如果谎言还在,她就会如常演下去,直到剧情真正该落幕的那一刻。
  
  *
  
  玄心空结这一夜睡得实在不算安稳。
  或许是因为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些旧事,她十分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在蒙初村,父亲是蒙初教的祭司,母亲是理事巫女,玄心一家是教派内掌权的氏族,因为父亲可以和“神”沟通。
  ——那个时候的玄心空结其实一直挺好奇的,究竟是拥有和“神”沟通的能力的人会被选为祭司,还是人在成为祭司之后,就变得能和“神”沟通了。
  
  那个时候的玄心空结有一个双生妹妹,叫夜弥。两个人出生前后也只差了几分钟,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玄心空结从出生开始就被选为“圣女”,因为她拥有被“神”眷顾的浅色头发和眼睛,而夜弥没有。
  
  从小开始,玄心空结就一直受到家人的优待,受到村中人的狂热崇拜。尽管父亲会对她提出各种严苛的要求,要求她端庄贤淑,要求她履行圣女的职责,但即使她做不到,也不会受到惩罚,所有的惩罚都会落在妹妹夜弥的身上。
  她犯错,夜弥受罚,一向如此。
  
  玄心空结无法避免犯错,因为她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块形状错误的拼图,被父亲和母亲强行塞进了现在的位置,但不管她再怎么扭曲,也无法变成合适的形状,无法拼凑出应有的图案。
  于是夜弥会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她的错误而受到严苛的惩罚。
  
  她记得那孩子日渐扭曲的目光,她想,那不是夜弥的错,任谁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会被折磨到扭曲吧。
  那样的扭曲一直持续到了她们十五岁的那年。
  
  十五岁的夜弥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她将姐姐空结叫到了水边,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刀,疯了一样地朝她扑了过去。
  玄心空结并不意外,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梦里复刻了这个场景,玄心空结像是站在旁边的看客一样,以上帝视角俯视着一切。
  她没有躲避,而夜弥的刀也没刺进要害。血流出来的时候,夜弥就慌了,接着玄心空结反手擎住了夜弥的脖子,将她按进了水里。
  
  她说: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可以帮你结束掉所有的痛苦,结束掉这段不公平的命运。
  她说:如果身份对调的话,说不定对于我们来说都更幸福一点,你比我更适合扮演圣女的角色。
  
  她说:神一定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是全知全能,不然祂为什么会在我们的身上犯这样的错误呢?
  
  是啊,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呢?明明她是最不适合当“圣女”的人,明明她和那些美德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水边的“玄心空结”忽然抬起头,与虚空中的她对上了视线。
  
  夜弥的哭号与尖叫在雾气中逐渐扭曲,烈焰开始升腾,将画面一点点地吞噬。
  她惊醒,彻底失去了睡意。
  
  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梦。
  
  *
  
  玄心空结想,自己不该再去回想那个地方的事情,也不该再被那个愚蠢又疯狂的教派束缚,她已经在那里配上了一次人生,不该再去挥霍新的。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蒙初村了,也没有夜弥了。
  
  所以在记忆如潮水般涌现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别去回想,也别去回味那个梦境。
  
  今天是十一月一日,是天主教的诸圣节,神父仁尾很早之前就和她提起过,这一天教堂里会举办诸圣瞻礼——她原本并不打算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她无法理解任何忠诚或狂热的信徒的想法。
  但这一天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一定要去处理,是对于她来说难得的假日,那么去教会挥霍一下时间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信州教区的信徒不算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人多眼杂、香火繁盛的教区怎么看都不适合用来给组织培养下一代。
  偌大的礼堂里只有零星几个上了年纪的虔诚信徒,在下手位排列着垂首而立,玄心空结站在他们的最后,和他们一起,聆听孩子们唱诵赞美诗,然后是穿着祭礼服的青年神父用低沉的嗓音念诵殉道者的事迹与圣经中的经文。
  
  阳光透过玫瑰彩窗,在厅堂里折射出如梦如幻的丁达尔光,仿佛一层圣洁的纱帘,铺满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诵经声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玄心空结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真情实感地觉得聆听这种东西可以澄澈自己的心灵。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心灵已经污浊到无法被澄澈的程度了?
  因为她是天生的恶人,是永远也没可能改悔的暴徒。
  
  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那是刻意被放轻的脚步声,但沉浸在教堂氛围中的其他人似乎对此并无察觉。
  玄心空结也装作没有听到,如其他人一样静默地垂首听着讲坛上的人诵经,直到那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颀长的身躯在她身侧投下了浅浅的一层影子,即使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轮廓和气息的熟悉。
  
  ——诸伏高明。
  是他。
  
  玄心空结恍然想起自己之前拜托过仁尾奈堂和他传达诸圣瞻礼的事情,一方面是为了在那个时间转移诸伏高明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诱导诸伏高明能把目光聚集在孩子们身上,聚集在那个被金菲士父子带走的孩子身上——
  那将是她用于扳倒金菲士的筹码之一,是她为之后的行动埋下的引线。
  
  当然,玄心空结并没对诸伏高明亲临这次的活动抱多大希望,毕竟诸伏高明也并非信徒,而且经过了前一天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太像是有时间和精力能来这边参加一场教会活动的样子。
  ——可他还是来了。
  
  是因为在他的判断里,这边的信息更值得在意吗?比他自己更值得在意,比警局里的事情更值得在意。因为她这边涉及了“组织”,而他无论如何都想在第一时间从她的手里获得关于“组织”的信息吗?
  还是因为……
  
  “玄心小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如一阵风吹过:“我想我应该来这里见你。”
  
  她愕然回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墨蓝色的眼睛在教堂的圣光下显得愈发深邃,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
  
  玄心空结笑了,低敛下眉眼,在面孔上轻轻漾开一层浅浅的笑。
  
  她垂下手,轻轻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掌。
  他大概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做,动作有一瞬的滞涩,不知是抗拒还是局促,她也不在意,执拗地挽住了他的手,踮起脚,低声在他耳边回应了句:
  
  “诸伏警官。”
  “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讲经会还在继续,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没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来关注。
  “所以我们出去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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