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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樱桃酒迎娶诸伏先生了吗 / 长野 二三

长野 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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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夜空,灼热的气浪席卷着碎石和玻璃四下飞溅。
  诸伏高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背后的气浪和碎掉的玻璃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到了那个少女的身边。
  
  他借着这股力量,将少女护在身前,凌空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几乎就在下一秒,后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强烈的冲击和痛感几乎要让他的思维在一瞬间绷断,眼前倏然一黑,半晌,视线的尽头才亮起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被蔓延的火光渲染成赤橙色的夜空,滚滚浓烟和热浪还在争相从房间的窗口涌出,耳边的嗡鸣声退散之后,他似乎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
  那少女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一动也不动,像是失去了生气的雕像,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与灵魂的人偶。
  
  小小的身躯就那么缩在他的臂弯里,连呼吸也轻得让人几乎无法感知。
  一阵没来由的慌乱在脑海中流窜,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救护车也好医院也好,总之要先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便是这个时候,少女如蚊蚋般细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她说:“别动。”
  
  那声音里带着一点恳求。
  “让我这样待一会儿。”
  
  她的手指轻轻蜷起,捏着他的衣襟,额头抵上他的肩窝,于是整张面孔都这么埋在了他的身前。
  诸伏高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体和声音都在小幅颤抖着,无法抑制,无法停歇。
  
  紧绷的身体忽的就放松了些,他揽着她,用落在她背后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
  “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轻声说着,以示安抚。
  小姑娘的脑袋轻动了动,大约是在点头。
  
  *
  
  恐惧是什么呢?
  难过是什么呢?
  
  玄心空结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但在起浪和火光冲破阳台的时候,她确定自己感受到了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在胸口翻涌。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那不是疼痛,不是能触动神经的刺激感,而像是一块压在胸口的石头,像是肆意蔓延的火焰,会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生气了,尽管理智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她和金菲士处在战局中,在战局中的进退和算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人能永远独善其身,但她还是有点生气了,在被金菲士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计划一次又一次逼到危险边缘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背后的火光让她觉得碍眼,身上的灼痛也让她觉得烦躁。
  她忽然很想要报复那个男人,那个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男人,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她将手臂撑在了地面上,想要起身,却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一点阻力。
  那是诸伏高明的臂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一抬头就能碰上他的鼻尖,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隔着衣料的灼热体温。
  她能感受得到,他在这里。
  
  玄心空结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对幽深的眼瞳当中,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面具已经被爆炸的起浪冲得七零八落,歪斜地挂在脸上,看上去像是褪皮的爬行动物一样诡异,但即使这样,他望着她的目光依然沉静而温柔。
  
  “玄心?”
  玄心空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变得平静而冷冽:“如果有人看到我出现在了这里,诸伏警官,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你,都是一件麻烦事。所以我得在有人发现之前离开。”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找时间跟你解释。给我一点时间。”
  说着,她又一次试图挣扎着起身。
  
  “你受伤了。”诸伏高明说:“爆炸的冲击可能会对内脏造成损伤,你该做一个检查。”
  玄心空结怔了一下,笑:“我会的。”
  
  *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人影闯入了长野县警的装备室,身形如鬼魅,避开了所有耳目,连摄像头也毫无动静。
  直到警报声响,县警内才有人察觉,清点之后发现丢了把M.6.0的左轮,还有一把M.P.5.A4和两个弹夹。
  
  没等他们来得及上报,同一栋楼里的地域部的方向就传来了枪声。一个干了将近十年的文员死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整颗脑袋被冲锋枪的子弹轰烂了,血流了一地。
  这家伙职务不高,但仗着地域课的便利,帮金菲士手下的产业走了不少后门。
  
  接着是生活安全部的部长,人在茶水间被发现的,从动作看挨枪子之前应该正往外跑。
  金菲士在长野干的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这个人给压下去的,也算是金菲士的死忠支持者了。
  
  鉴识课的两个新人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人已经跑到楼梯口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什么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就挂在了楼梯扶手上,血和尸体一块儿顺着向下滑了半层楼。
  这是金菲士发觉自己还是得在刑事部里有人,所以费劲安排进去的眼线。
  
  想摸清金菲士那些眼线不难,玄心空结原本也在暗中慢慢拉拢腐蚀那些家伙,将这些棋子收为己用。
  培养一颗合格的棋子不容易,所以玄心空结一向对这些消耗品很珍惜,因为棋手之间的恩怨而损耗这些贵重物品难免有点浪费。
  
  但今天晚上是个例外。
  今天晚上就奢侈一次吧。
  
  金菲士今晚不会死,那个老东西一早就钻进了自己准备好的乌龟壳里,狡兔有三窟,而他在长野的据点少说有上百处,一一排查只会是一场消耗战,玄心空结不想和他干耗。
  
  但没关系,她会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党羽完全剪除,让他无所遁形,让他孤立无援,到那个时候再和他算总账。
  这一笔她会一直记着。每一笔她都会一直记着。
  
  今晚就是一个严重警告。
  
  县警的办公楼很快被封锁,下班回家和休假中的警察都被陆续召回,长野县有史以来也没发生过血洗警局这种恶性事件,他们需要一个结果。
  
  玄心空结把冲.锋.枪随手丢在了角落,趁着包围圈还没形成,大摇大摆地从后门离开了县警。
  她开走了一辆警车,没兜圈子,径直去了托斯卡纳的所在。
  
  比起金菲士,托斯卡纳的行动就要单纯多了,又或者因为过去的相处,让她太了解那个男人的行动习惯。
  
  玄心空结是在一家地下酒吧找到托斯卡纳的。警车停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里面一下就乱了套,玄心空结趁乱踹开了一个包间,就看到了准备跳窗的托斯卡纳。
  
  她薅着衣领把人从窗口拎了回来,狠狠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吃痛地躺倒在地,蜷着身子想要捂住伤处,玄心空结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脚踩上他的脐下三寸。
  她说你挺能耐啊,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想杀我,就没想过自己会翻车吗?
  
  她说你和斯蒂芬这次都彻底完了,你们公司服务器里私藏的那些袭警相关的内容够你被枪毙八百回了。你猜你们公司的股价会变成什么样,哦对了你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员已经被我的公司挖了,员工安置我会好好处理,你安心上路吧。
  
  托斯卡纳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因为疼痛和惊恐而浸出的汗珠。
  他挣扎着说:“别杀我,我还能帮你做事,你不是要对付金菲士吗?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和他斗,我可以帮你啊。”
  
  他说:“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养了你十年啊,就算我做事严苛了点,可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在荒山野岭冻死饿死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他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呢吧,组织虽然收养了你,但你难道不好奇你是怎么变成孤儿的吗?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别再为组织做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玄心空结听他这么说,笑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梅田神父,你还想用话压我一头吗?”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能控制得了我,明明在你和我之间拥有绝对地位差的时候你都没能做到不是吗?现在我们的情况逆转了,你都被我踩在脚下了,难道要我教你应该怎么求饶吗?”
  
  她饶有兴趣地提起声调,脚下的力量又重了几分:“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
  “求饶的时候要道歉,说过去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对不起,要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个时候居然胆敢冒犯你,要把你能给我的东西全部都双手奉上,然后低着头诚恳地说能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乞求我饶你一命——”
  
  她讥诮地拖长了音调,微微抬脚,用脚尖在他的身上又踢了一下,然后猛地又踩了回去。
  “说啊。”
  
  托斯卡纳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屈辱,发出的音节都像是咬着血一样:“我……”
  “……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真是遗憾,我不需要。”玄心空结笑出了声。
  
  “你……”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牛马,不过看在你如此诚意的份上,最后我可以和你玩个有趣的小游戏。”玄心空结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支从警局顺出来的M.6.0,往里装了一颗子弹,然后滚乱了转轮。
  
  “拿着这个,对自己打五次,如果你还活着,最后一发就归我,怎么样?”
  她说着,将枪在手里打了个转儿,把枪把对准了男人的方向:“这个情况下和我赌命,怎么看都是你赚大了呢。”
  
  “不妨试试看吧,把你的命,交给你从来都没相信过的上帝,说不定你诚心祈祷的话,你的神真的会给你什么庇佑呢。”
  
  托斯卡纳看了看少女递来的枪,呛咳了一声,慢慢抬起颤抖的手。
  “上帝……是不会庇护我的。祂不是真正的神,真正的神明……蒙初之神,祂……”
  
  动作陡然加快,男人在一瞬间仿佛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他劈手夺过了少女手里的左.轮,将枪.口对准了她的方向,疯狂扣动扳机。
  他知道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击倒她,只要能杀了她——
  
  咔嗒。
  
  扳机扣下,左.轮轻轻转动,之后再没了其他声响。
  这一发是空枪。
  
  玄心空结笑得更大声了,她说你果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啊,愚蠢又自以为是,明明可以死的更体面一点,却偏要自讨苦吃。
  她一只脚轻轻点地,另一只脚飞起,便踢在了他持枪的手腕上,于是手.枪应声飞到了一边。玄心空结在他的胸口踹了两脚,才走到一边,悠哉悠哉地捡起掉落的左.轮,把枪.口对准男人。
  
  “这样一来,属于我的那一发就算打完了,托斯卡纳,这就是最后了。”
  她说着,上膛,然后开枪。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没有那位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啊。”
  第一发是空的。
  
  短暂的寂静过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求求你,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那么做,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
  第二发,也是空的。
  
  接着是第三发。
  “玄心空结,你不能这样,你不该为组织做事,是组织,是组织杀了你所有的家人,是组织毁了你的一切,又操控你的人生,你不是最不喜欢被人操控吗,那你别把枪口对准我啊,去对准那个组织啊——”
  
  “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家人是谁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出身是什么地方,这样也无所谓吗?”
  “砰。”
  
  第四发,或者应该说是从第一次扣下扳机数的第五发,枪声终于响了起来。
  男人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大张着,额前的空洞缓缓淌出一行血迹。
  
  玄心空结把枪丢在了男人的身边,轻笑着说了句:“是啊,那是最无所谓的事情。”
  
  那些被掩埋在时光尽头的过往,那些她几乎要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那些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之间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巧合,全部都无所谓,全部都不值得在乎。
  
  在她的认知里,她对“这个世界未来展开”的印象来自于“原本的世界”当中的一本漫画。
  可仔细想想也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活在那样闭塞的一个村落,在父亲和母亲的严防死守下,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外·面·的·漫·画。
  
  所以为什么两个世界的身边都会有“城川澈”这样一个人呢?
  因为……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两个世界”。
  
  在听到托斯卡纳提到“蒙初之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然理解了一切。
  蒙初,蒙初,这是她当年生活的村庄的名字,是她当年所属的教派的名字,是她被献祭的神.的.名.字。
  
  这里不是“另一个世界”,或许只是原本的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再是教派中的圣女,不再成长于闭塞的村落,而是被带到了外面的世界,过上了和正常人相差不远的生活。
  而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理由也很简单,是组织毁掉了那个村子,带走了尚且只是孩子的她和城川澈,于是她才会成为组织的一员,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一切都顺理成章,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既然她并没可能读过那样一本漫画的话,那么她现在拥有的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又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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