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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泠月下白衣赠酒,洛阳街头萧满遇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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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凌空,将洛阳城青灰色的街道铺上一层朦胧的金纱。萧满一身酒气,醉醺醺地踉跄在回家的路上。路不是很远,可萧满却走的很慢,他甚至希望永远也不要走完——越是靠近萧家那道漆黑厚重的门槛,他越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压力汹涌而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道门槛,孤独地毫无选择地背负着整个萧家的门面。
  “酒呢!拿酒来!快拿酒来!我还能喝!”萧满在无人的街道上东倒西歪地咆哮着,越是喝醉的人,越是想喝酒。
  一声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酒就在这里,要喝自己来拿呀。”
  萧满四下一望,空旷的街道并未看到半个人影。
  “有趣有趣,你这人真是有趣,口口声声要酒喝,却连酒在哪里都闻不到。”悦耳的声音一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咕咚咕咚的喝酒声,听得萧满直咽口水。
  萧满抽着鼻子在空气里使劲地嗅,忽然拍手笑道:“找到你了!”抬头一看,头顶上空一根旗杆挑着一面写着大大茶字的四方旗子迎风招展,而杆顶的横杆上正坐着一位白衣少年。这少年长得极为秀美,一袭白衣胜雪,如瀑的黑发用一根洁白的缎带在脑后挽了个结,左手摇着一柄折扇,右手抱着一坛美酒,两条腿耷在空中荡来荡去好不悠闲。
  萧满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年手中的酒坛,一抹嘴笑道:“好一个懂事的美少年,好酒就是要拿出来分享才更有味道,我上来陪你啦。”萧满张开双臂一纵而起,双脚在旗杆上一点,好像一只大鹞一样绕着旗杆一转便攀上了杆顶。可是杆顶上已没有了白衣少年。
  萧满攀上杆顶的时候,白衣少年却已跳到了旗杆旁的屋顶上,其身法之快,萧满甚至都没有察觉。白衣少年站在屋顶上,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睛戏谑地看着萧满,摇头晃脑地笑道:“酒是好酒,少年自然也是好少年,可是好少年只跟好少侠喝好酒,才不要跟臭气熏天的烂酒鬼喝。”
  萧满一摆手哈哈笑道:“好少年怕是不知道,再好的少侠喝醉了也会变成烂酒鬼,像我这种烂酒鬼喝醉前恰恰是最好的少侠,喝醉了的好少侠岂非也能跟好少年一起喝好酒?”
  白衣少年眼珠一转,轻哼一声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明明一副烂酒鬼的样子,却非要说自己是好少侠,空口白话三岁小儿都能说,好少年凭什么信你。”
  萧满道:“既然如此,好少年要怎样才肯相信好少侠真的是好少侠呢?”
  白衣少年有模有样地想了一会儿,才拿折扇一敲脑袋笑道:“有了有了,若是真的好少侠,自然能追得上好少年,你若能追得上我,我自然也就相信你是好少侠了。”
  萧满哈哈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好少年一定是新到洛阳,怕是不知道洛阳城最快的人,便是你面前这位喝醉的好少侠。”
  白衣少年一撇嘴道:“烂酒鬼才只会说大话。”言罢不再理会萧满,轻功施展开来好像一团白色的魅影,一转眼便已跳过几栋房子。
  萧满没想到少年轻功如此了得,不敢耽搁,提气纵跃全力追赶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在洛阳城一个又一个屋顶上纵来跃去,萧满自认轻功不错,可他卯足了劲儿也拉不近跟白衣少年的距离,看着白衣少年悠闲的样子,他甚至感觉白衣少年都没有使出全力。
  萧满年轻气盛,一定要分个高下,当下使出浑身解数追赶白衣少年,却没察觉到他们正在向着城外奔去。
  一阵冷风钻进萧慕安的身体,又带着冰冷的汗水从毛孔窜出。
  初春的风本不该这么冷。
  因为冷的不是风,而是风中的杀意。
  白衣少年停了下来,萧满追到他身旁也停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在他们正对面的屋顶上,阴森森地站着三个身着灰色夜行衣,脸上覆着鬼脸面具的人,风中的杀意就是来自于他们。
  时间如同细沙般缓缓流逝,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好像一旦打破这种死寂沉重的平静,便会引发出一场腥风血雨、山洪海啸一般。
  这是比拼耐力的时刻。
  萧满的鼻尖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额头的汗水已经凝结成了小小的水滴,摇摇欲坠地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汗水滴入眼睛的那一刻,灰衣人一定会趁机发难,而他又不敢先发制人,一来不清楚对方实力,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他而来,还是为了身旁的白衣少年而来,二来他甚至不确定身旁的白衣少年是不是跟对面一伙的,故意把他引来此处。
  思量间,忽然一声悦耳的笑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也将萧满暂时从煎熬中解放了出来。只见白衣少年朝着萧满一拱手,笑道“原来好少侠已经约了朋友的,好少年可是识趣得很,便不打扰各位了,告辞告辞。”白衣少年说完翻身一遁,好像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刚到半空中又突然凌空折返回来,仿若春燕衔泥般将手中酒坛送到萧满怀里,然后又是一个翻转荡入夜空。白衣少年这一系列身形变幻一气呵成,轻灵迅捷几近鬼魅,等到萧满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坛酒,而白衣少年却已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暗中,只有其轻灵悦耳的声音尤在夜空中回荡。
  “好少年说话算话,好酒便送给好少侠了,后会无期,江湖不见……”
  萧满苦笑一声,抱着酒坛仰头灌了口酒,既然灰衣人没有理会白衣少年的离开,看来他们的确是奔着自己来的。
  “果然是好酒!”萧满一边揩着嘴一边朝着灰衣人继续道,“几位远道而来,路途辛苦,要不要尝一尝?”
  三个灰衣人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仍是一动不动,只有鬼脸面具下露出的阴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萧满,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萧满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不禁又喝起酒来,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灰衣人,一边在脑内快速思索着他们的来历。最左边的灰衣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紧身衣的包裹下凸凹有致,很有一番韵味。她脸上的鬼脸面具细眉飞扬,腮红皓脂,朱唇微启,露出两颗惨白的獠牙和鲜红细长的蛇信一样的舌头,看起来分外魅惑而妖娆,妖艳而诡异。站在中间的灰衣人则身材稍矮,似乎是个少年,他的面具绘的是个狰狞的狗妖儿脸,凶残中透着说不出的狂傲。而最右边的灰衣人身形有些佝偻,须发皆白,带着个虎头面具,反让人感觉温和沉稳,应是个老人。
  萧满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他已经猜到了灰衣人的来历,却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来找自己。
  萧满朝着虎头面具的老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朗声笑道:“听闻灰衣楼乃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其门下天干地支二十二杀手个个都是江湖中的超一流好手,不知是何人要买区区在下的性命,以在下这点微末伎俩,竟然还要劳动灰衣楼寅、巳、戌三位高手同时出马,也不知这雇人买凶的主子是太看得起在下了,还是太看不起诸位了?”
  “油嘴滑舌,既然知道我们是谁,老老实实地把素月帖交出来,你们萧家便只需死你一个。”
  说话的是蛇脸面具的灰衣女子,声音很年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配上她妖异的面具和标致的身材,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萧满内心很乱,灰衣女子这种反差感的诱惑撩得他心痒痒的,而她言语中对他家人的威胁又让他燃起一股出离的愤怒,他不知道灰衣女子是有意如此,还是无意为之,总之她的言语形态在他内心滋生出一股原始而暴戾的冲动,他想不顾一切地推倒她,蹂躏她,狠狠地征服她。
  萧满抽着酒坛连灌了几大口酒,冷风吹过,令他每一个毛孔都打了个激灵。平静下来后,萧满才意识到灰衣女子的可怕,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就差点让他失魂落魄,迷失自我。“真是有趣。”萧满眯着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朝着灰衣众人道:“没想到堂堂灰衣楼居然还干起了强盗买卖!只是这区区一张素月帖,在黑市里也不过纹银五百两,居然也值得三位屈尊下驾吗?”萧满顿了顿,又从怀中掏出一纸信封,指着灰衣女子继续道,“不过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区区素月帖,姑娘即是想要,在下断然不会拒绝,只是在下还有两个不情之请,萧某自知不是三位对手,今日怕是要栽在此处,有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这第一条,在下希望能死在这位姑娘手中,至于第二条,且恕萧某无礼,临死前希望姑娘肯摘下面具,让萧某人一睹芳容,才好快然赴死。”
  萧满轻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灰衣女子,四目相对,他不会想到那双无情的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睛下面,那面妖艳诡异透着森然冷气的面具后面,两片薄如三月桃花般粉润的嘴唇竟扬起了一丝玩味的微笑。
  他当然想不到,他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怎么脱身,他没法相信灰衣楼三名骨干同时出马只是为了区区一张素月帖,既然对方敢拿家人威胁他,就很有可能真的会对他们出手。对萧满来说,家人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他一定要赶回去报信,有老酒在,灰衣楼未必就有胜算。
  “不要妄自尊大了,在我们面前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本,要么交出素月帖,今日便只取你一人性命,要么我们先杀了你,然后再去萧家挨个询问。”
  说话的是站在中间的矮个灰衣人,声音稚嫩,是个少年没错。
  灰衣少年说话时,无情的瞳孔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火,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没有逃过萧满的眼睛。看来就算是在灰衣楼这般以无情著称的杀手组织,青春年少也总少不了爱恨痴缠。
  萧满哈哈一笑,朗声道:“即是如此,这帖子你们拿去便是。”言罢左右手交替一甩,右手信封旋转疾去,伴着尖锐的破空声,仿若一叶飞刀般直取虎头老人的面门,左手酒坛亦携着磅礴气势,呼啸着袭向灰衣女子,而萧满的人却已跃入空中,向着相反的方向飞速遁去。
  虎头老人轻哼一声,他的右手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金刚拿云手,这金刚拿云手乃是昔日西域大孔雀主母传下的三十六绝学之一,练成之后整只右手金刚不坏,势刚力沉,手法却又细致入微,拿捏精准,因此作金刚拿云。只见虎头老人右手三指翘立,独将拇指与中指平伸,仿若孔雀啄食般直捏向锐如刀刃般袭来的信封。老人这一出手果然精准无比,眼看着便要将信封捏在手里,可信封却突然炸裂,一瞬间化作无数碎屑激荡在空中。而另一边,灰衣女子见酒坛来势凶猛,只想侧身闪开就好,不料眼前身影一晃,一旁的灰衣少年竟已挡在她的面前,一记摆腿甩向酒坛。灰衣少年这一摆腿其实并非是踢击,他有意在灰衣女子面前表现,因此算准了时机,觉得摆腿堪堪碰到酒坛时,将小腿向后一曲,想用小腿与大腿将酒坛完好无损的夹下来,他甚至都准备好在夹下酒坛后摆出一副空虚寂寞的样子,像那些江湖豪侠一样狠狠地灌上几口。可是“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灰衣少年的幻想,酒坛在甫一碰到他腿的瞬间炸裂开来,他这一摆腿不仅没夹到酒坛,反而被四散的酒将裤腿打湿了大片,模样甚为窘迫。
  萧满纵跃在空中,余光瞥向后方一脸得意地笑了,一切都跟他计算的一样。他将信封甩向虎头老人,料得虎头老人会以为素月贴就藏在信封中,因此定会出手去抓,可事实上信封里装的只不过白天洛阳王府送来的书信而已。他将酒坛砸向灰衣姑娘也料得灰衣少年定会抢先去挡,甚至表现得还超乎了萧满的预想。而萧满甩信封和酒坛的手法虽然稀松平常,可他的内力却雄浑浩荡,对内力的掌控亦是易如反掌。萧满的内力一半是从老酒身上学来,一半是靠跟左三狗两人常年研习领悟。在他们二人年幼时,无意间发现老酒醉倒后呼吸绵长而又极有规律,并且一般人在吸气时胸膛是起的,在呼气时胸膛是伏下去的,而老酒在吸气时上半胸膛是鼓的,下面肚子却是凹进去的,在呼气时上半胸膛是瘪下去的,下面肚子却又是鼓起来的。二人跟着老酒的节奏与规律有样学样,时间一长,只觉腹部暖洋洋得,竟似有一股力量在丹田凝结。萧满年少博识,心知这是老酒的无上心法在睡着后无意流露出来,想到老酒终日酗酒不肯教他们武功,便拉着左三狗对着熟睡的老酒拜了三拜,将这套呼吸吐纳的心法偷学了去。十几年来精修苦练,萧满对内力的掌控已如手脚般自然,在向灰衣众人丢信封和酒坛时早已在其中注入了萦回溯转的无匹内力,这内力在二者内部保持着脆弱的平衡,当灰衣老人与灰衣少年出招时,二人的气势打破了信封和酒坛内部内力的平衡,澎湃的内力在二者内部激荡,最终导致了二者的炸裂。而萧满则趁着灰衣众人被炸裂所阻,施展身法当先逃出了十几丈远。
  可他真的逃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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