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仿生妙妙屋：你还在吗？
　　
　　回忆的时间有些久了，虞柠不自觉的拨弄耳旁的碎发，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手打柠檬：在，刚才想出神了，不好意思。
　　仿生妙妙屋：没事，你说你男朋友睡不着想看你，后面呢？
　　
　　后面啊……
　　虞柠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颊发烫，手指在屏幕上快递的点了几下，接着把打出来的字全都删除。
　　
　　手打柠檬：做了噩梦，他来安慰我。
　　
　　“做噩梦了吗？”
　　温热手掌贴上来，轻轻捧住了她的脸。
　　她刚从噩梦中醒来，下意识的抖了抖。
　　
　　“我吓到你了吗？”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虞柠感到身侧往下陷着抖动了一下，他坐上了床。
　　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毛茸茸的毯子被扯动，她顺着轻柔的拉扯向一边倒去，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虞柠侧着身，在他怀里寻找着最舒适的位置，最后靠在他胸前，仰头看他，“你坐在床头干什么？”
　　“睡不着，所以想看看你。”
　　
　　虞柠：“大半夜这样看人很可怕的。”
　　“抱歉。”他似乎是在笑，虞柠能够感觉到他胸口轻微的震动，“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虞柠被说得脸颊发热，那些残留下的不安也在渐渐散去。
　　“以后不要这样了。”
　　
　　“抱歉。”他轻声道着歉。
　　被黑暗阻挡了视线，其他观感就会变得更加灵敏，她感到呼吸扑洒在自己后颈上。
　　“能和我说说你的梦吗？”
　　
　　仿生妙妙屋：你和他说了你梦的内容吗？
　　手打柠檬：没有。
　　
　　其实当时虞柠只是犹豫了一阵，思考着如何开口，毕竟这个梦太古怪了。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及时打断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手打柠檬：他从来不会逼迫、勉强我，在现实中。
　　仿生妙妙屋：从第一次做那个梦到现在，过了多久？
　　
　　话题转移的很快，但却直接戳中她的红心。
　　
　　手打柠檬：一个月。
　　仿生妙妙屋：你是天天做梦吗？
　　手打柠檬：不是，一开始基本是天天，后面没有那么频繁。
　　
　　久而久之，虞柠发现了梦与现实的联系。
　　
　　仿生妙妙屋：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还隔着网络，去找网友？
　　这个妙妙屋聪明的超乎她的想象，让虞柠欣喜似乎找对人的同时，又心生忧虑。
　　
　　手打柠檬：这一个月我也很挣扎。
　　
　　“你还害怕吗？”
　　虞柠闭上眼，耳旁仿佛还回响着他的声音。
　　从噩梦中惊醒，便总有这么一具温暖干燥带着柠檬香气的躯体陪伴在身侧。
　　
　　“别想了。”
　　轻柔的吻落在脸上，落在脖子上。
　　带着燎原的星火，将她点燃。
　　“这样还害怕吗？”
　　
　　于是从梦里带出来的不安与恐惧很快便被怀抱与亲吻包裹。
　　虞柠便沉浸在这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手打柠檬：他真的和梦里差别太大了呜呜呜，如果不是一些事情和现实对上了，我都完全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难道他未来会变成这样吗？为什么！
　　仿生妙妙屋：或许你可以去找专业人士的帮助，如果按照你梦里的那种情况……
　　
　　手打柠檬：找心理医生吗？可他就是开私人的心理咨询医院啊，还做大脑相关的研究，他自己就很专业了啊。
　　
　　虞柠看着聊天框顶上的正在输入中不断闪现消失，过了几分钟，对面才发过来六个点。
　　仿生妙妙屋：他现实有伤害你吗？
　　
　　手打柠檬：没有，相反他人超好，晚上我惊醒了，不管多晚或者第天他有多忙，都会轻声轻语的安慰我，从来不和我发脾气吵架。
　　手打柠檬：我都怀疑他有没有负面情绪，结果负面情绪却在梦里展现了，呜呜呜。
　　
　　仿生妙妙屋：他在梦里伤害过你吗？
　　虞柠陷入了思考，伤害这个问题……很难形容。
　　
　　手打柠檬：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仿生妙妙屋：那你就和我说你做的梦，比如你说的那个定位器还有跟踪什么的，他在梦里怎么对你的？你可以更详细的和我说说吗？
　　
　　妙妙屋好专业啊，虞柠心想，问的问题都好辛辣。
　　
　　手打柠檬：定位器那个，是我做梦是在他的第一视角看到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在我的视角，不知道他在干嘛。
　　仿生妙妙屋：具体形容一下。
　　
　　手打柠檬：就是在梦里他对我态度也很温和，我之前上班那段时间老加班压力巨大，时不时会发下疯，梦里面他也很有耐心的开导我。
　　而且在第一视角下，虞柠完整的看到他一天的作息情况。
　　
　　那会儿她还没有辞职。
　　于是乎，在梦中，凌望今会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之后就会开始做早餐，偶尔会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虞柠对在不在家吃早餐没有太大的执念，但是他好像很喜欢烹饪？
　　在烹饪这一点上，虞柠由衷的感叹，他做的肉非常好吃，肉该烂的时候烂，嫩的时候嫩，连肉块肉片肉丝也切的大小均匀。
　　
　　大概七点十分，她会起床，吃完早餐后，他会先把她送到公司。
　　接着凌望今前往自己的医院。
　　
　　凌望今并不是医院的医生，他不参与相关的治疗。
　　但是他会先在医院内部走一圈，随后进入自己办公室办公。
　　
　　梦里神奇的地方就来了，它还会自己跳过一些部分。
　　结果就导致了，她做梦像是看电影，剧情知道了大概，但是相关细节却不太清楚。
　　
　　凌望今会一直工作到五点半，中间不乏和她聊天。
　　虞柠还一直以为他上班很轻松，但凡她空闲时和他发消息，他总能几秒内回复。
　　直至做梦，看到他打电话以及听下属汇报的同时飞快回她消息的画面。
　　
　　手打柠檬：到五点半下班，他会带上笔记本下班，开车接我回家，我是六点半下班，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基本都不会让我等很久。
　　仿生妙妙屋：……然后呢？
　　
　　手打柠檬：然后就是吃饭，吃完饭有电影看电影，没电影散步，一起回家，后面就是夜生活了。
　　仿生妙妙屋：你们同居了？
　　
　　手打柠檬：对啊，他那边房子离我工作地方比较近。
　　仿生妙妙屋：听你说我感觉他工作很悠闲的样子。
　　
　　手打柠檬：应该不是的，我晚上起夜看到过他拿笔记本加班，我后来和他说了，太忙的话可以不用做早餐和接送我，我下班也不用他陪。
　　
　　手打柠檬：他说好，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晚上抱笔记本加班，直到我做梦，发现他好像摸清了我晚上上厕所的规律。
　　仿生妙妙屋：……太拼了。
　　
　　在梦里，虞柠看着他从早上六点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有时还会到凌晨一两点。
　　手打柠檬：我都担心他会不会猝死。
　　
　　仿生妙妙屋：他对你真的好执着啊。
　　手打柠檬：是的，我能感觉到。
　　
　　仿生妙妙屋：我重新翻了聊天记录，根据你说的，你有没有觉得……他对你关注过了头？
　　手打柠檬：是有点，要论起关注，他还算好的。
　　
　　提起关注，虞柠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他们哪都好，就是管她管的太细致了。
　　
　　也不知道别的家庭是不是这样的，虞柠觉得爸妈就像是很害怕她被带坏一样，大学的时候不让考到外地，也不让她住宿舍。
　　后来上班赚钱了，下班后爸爸妈妈还要跑去接她，中午还会问她吃什么在干嘛，夜晚还有门禁，九点之后不回家，就会打电话问她干嘛。
　　
　　就算是公司聚餐，晚上有活动弄得稍微晚一点，也会不停打电话问，过分的时候还让她拍照。
　　虞柠很烦这一点。
　　
　　手打柠檬：所以和我男朋友确定关系后，我马上搬出去了。
　　奇怪的是，爸爸妈妈对此竟然没多说什么。
　　
　　仿生妙妙屋：你男朋友也这样管你吗？
　　手打柠檬：那倒没有。
　　
　　虞柠捧着手机倒在床上，踢掉脚上的拖鞋。
　　手打柠檬：他不管我，做一些事情涉及到我之前都会问我。
　　仿生妙妙屋：但是是在现实里。
　　
　　虞柠盯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仿生妙妙屋：能和我说下你和他在现实里相处模式吗？
　　
　　虞柠感觉妙妙屋已经问的有些深入了，这让她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是她主动在网上找人。
　　选择这种看起来不靠谱的方式，原本想的就是网上大家都互相不认识，有些不能和熟人说的话，倒是可以和陌生人说说，反正都不知道网络对面是谁。
　　
　　手打柠檬：我想想。
　　她和凌望今现实相处模式和正常情侣差不多。
　　
　　虞柠翻阅她和凌望今的聊天记录。
　　以前都没注意，现在一看，发现聊得还挺多。
　　中午吃饭会互相分享中午吃的东西。
　　
　　仿生妙妙屋：每天？
　　手打柠檬：对啊，上班那会儿挺忙的，我们公司没食堂，有时候我又会忘记提前点外卖。
　　
　　虞柠翻动聊天记录，她给凌望今的备注是小乖乖。
　　小乖乖：点外卖了吗？
　　手打柠檬：啊！我忘了。
　　
　　小乖乖：我点了，大概十五分钟后会到。
　　手打柠檬：爱你！你怎么知道我没点的？
　　
　　小乖乖：一上午都没回消息，我想你今天很忙，八成会忘了，果然。
　　虞柠看到这段聊天记录，就会想起那天午后忙得晕头转向又饥肠辘辘，在看到前台的外卖盒子时的喜悦与触动。
　　
　　只要想起来，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笑。
　　
　　仿生妙妙屋：他不管你外出很晚回家？
　　手打柠檬：不管，我现在基本不在外面呆的很晚，聚餐也是吃了饭就回家。
　　仿生妙妙屋：为什么？你都不想在外面和朋友多玩玩吗？
　　
　　手打柠檬：我现在没有朋友。
　　虞柠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而且和同事吃饭，看到领导还得说些场面话，多没意思。
　　为数不多谈得上是朋友的人，就只有大学的室友，但现在也联系少了。
　　
　　想起这个朋友，虞柠便感到了些许伤感。
　　
　　“喵~”
　　软绵绵的叫声让虞柠从手机屏幕上抽出视线，转头摸了摸趴在自己腰窝上的猫。
　　“小咪，你怎么跳到床上了呀？”
　　它抬着圆圆的脸蛋，蓝绿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虞柠想到了以前晚上要出门聚餐的场景。
　　他抱着猫，彼时她正在穿鞋，回头便能看到两双眼睛齐齐的望着她。
　　明明没有猫咪那么圆的眼睛，却在光线的映射下看着也像是泛着光。
　　
　　他轻轻捏着猫咪的爪子，在她手臂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
　　”早点回来，小咪是这么说的。“
　　随即，一个吻落在她的脸上。
　　
　　手打柠檬：说实话，我真的每天都归心似箭啊。
　　仿生妙妙屋：……
　　
　　仿生妙妙屋：分享午饭，上下班接送，不晚归，就算聚会也最快的回家……某种程度上，你这作息和你在父母家是差不多了。
　　
　　仿生妙妙屋：……还是你主动遵守的。
　　手打柠檬：对啊……
　　
　　虞柠抱住了猫。
　　所以她做了一个月的梦，才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