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嗡
　　
　　手机震动，群名为非正常人类夸夸谈的群聊对话框不停的在屏幕上闪动。
　　
　　手打柠檬：各位大佬们，我想咨询下，最近晚上频频做梦，梦到我男朋友不太对劲怎么办？
　　仿生妙妙屋：怎么不对劲，具体说说？
　　
　　手打柠檬：他好像是个变态。
　　仿生妙妙屋：怎么个变态法，细说说。
　　
　　虞柠望着手机屏幕上群友发来溜‘你说这我就不困了’的回复，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在群里求助这个想法的正确性了。
　　
　　手打柠檬：我梦到他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器了。
　　仿生妙妙屋：过分啦，还有吗？
　　手打柠檬：他还跟踪我。
　　仿生妙妙屋：可怕，然后呢？
　　
　　手打柠檬：……你是来看乐子的吗？我想解决问题！
　　仿生妙妙屋：回归正题，你确定梦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梦又不是真的东西。
　　
　　虞柠开始回忆。
　　从个月之前开始，她每晚都会做梦，还都是在做身边人的梦。
　　
　　手打柠檬：我也不太能确定，可那些梦太真实了，你们做梦会这么细节吗？甚至做梦的时候，我知道我在做梦，梦里我是清醒的。
　　
　　这样描述比较抽象，虞柠也做过梦，但都会有种飘着不真实的感觉。
　　
　　手打柠檬：离谱的是，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天天都在做梦，就和看电视剧样，真就是每天梦里追剧。
　　仿生妙妙屋：emmmmm，梦归梦，你确定这些事情在现实中发生过了吗？
　　
　　发生过，虞柠想。
　　所以这才是让她最不安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天晚上做梦时候的场景。
　　梦里她是第视角，代入感极强。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第视角，只是看到眼前的画面变化，在楼的客厅内转了圈，接着停留在厨房门口。
　　
　　仿生妙妙屋：楼？
　　手打柠檬：这不是重点。
　　
　　随即，第视角下，她看到了厨房墙壁上挂着的刀具。
　　
　　手打柠檬：排排的刀啊，在那个黑漆漆环境下，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丝月光映照下，看着特别渗人。
　　仿生妙妙屋：厨房墙壁上挂排排刀？
　　
　　手打柠檬：这也不是重点，我男朋友喜欢收集刀具，部分挂厨房里，平时用着也方便。
　　仿生妙妙屋：……？
　　手打柠檬：很奇怪吗？我也喜欢啊。
　　仿生妙妙屋：……
　　
　　这个爱好可能对于些人来说，是有点奇怪了，虞柠想。
　　不过她就是隐约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有些超出常人理解的范畴，所以才进这个群找人寻求帮助的。
　　
　　现在看来是行不通吗？
　　虞柠感到了头疼，并把输入框里打出来的字都删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右下角有个兔子的头像闪烁，那是仿生妙妙屋的头像。
　　她对仿生妙妙屋印象不错，这个网友挺热情的，基本她在群里说话，仿生妙妙屋立马都会出现回上两句。
　　
　　仿生妙妙屋：群里不好细说，我们私聊可以吗？
　　手打柠檬：好呀好呀，我正苦恼呢。
　　
　　仿生妙妙屋：你为什么喜欢刀啊？是你男朋友影响的吗？
　　手打柠檬：有影响吧，但也不能全部算是，因为我爱好的原因，确实会对这些东西产生好奇。
　　
　　仿生妙妙屋：爱好？不是刀吗？
　　虞柠想了想，决定和这位热情网友说得更深入点。
　　
　　手打柠檬：刀是我这个爱好的延伸吧，我以前闲暇的时候喜欢写些东西，写的悬疑恐怖那类比较多，所以会对这些相关的事物比较感兴趣。
　　仿生妙妙屋：你写小说？
　　
　　手打柠檬：差不多吧。
　　虞柠其实不太想提到现在做的事情，写小说收入不怎么稳定，要细论的话，她现在应该处于失业状态。
　　
　　手打柠檬：不说我了，说我男朋友，关于刀的事情，我们确定关系没多久，他就说了他的爱好，还把他收藏的刀都展示给我看，问我能不能接受。
　　虞柠当时觉得这人挺真诚的，而且她平时爱写的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忽然遇到个不正经人，便产生了那么丝好奇心，再加上那么张帅脸……
　　
　　手打柠檬：他刀具库里的不少刀都是我买了送给他的，现在找这么个兴趣爱好还有些许重叠的异性可难了，还有那么张脸。
　　仿生妙妙屋：……
　　
　　这就是让虞柠纠结又犹豫的地方。
　　
　　手打柠檬：我做的那些梦都太贴合现实了，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那是不是预知梦，对我的种警示，正常情况下，正确做法应该是远离噩梦的源头。
　　但是虞柠舍不得。
　　
　　仿生妙妙屋：你有什么顾虑吗？
　　手打柠檬：人帅，有钱，对我好。
　　仿生妙妙屋：……哈哈，那确实得犹豫下。
　　
　　虞柠直都觉得谈恋爱这件事，是宁缺毋滥，但感兴趣的人出现了，就得想办法把握住。
　　凌望今就是这么个有趣的人，优秀的皮囊在出现的瞬间便牢牢吸引住她的视线，而且还完美符合她父母在帮她相亲时，提出的择偶要求。
　　
　　事实上，虞柠第次看到他们发在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相亲群里的择偶要求时，都觉得这种要求她父母是不是对她存在定的误解。
　　
　　除了物质要求以外，还有许多意义不明的要求。
　　首先是职位，他们将职位要求固定在医生和警察上面，往后退步本科专业相关也行，这条属于硬性要求。
　　
　　虞柠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家长们大多青睐那些体制内的工作，但医生和警察又是什么讲究？
　　不仅如此，她的父母还希望她未来的另半，有足够的空闲时间陪她，思想观念要正，还必须时常锻炼，身体强壮。
　　
　　简直就是德智体到收入工作全方位要求。
　　这系列要求，连虞柠看着都觉得这等优秀的人才，恐怕不会出现在相亲市场之上。
　　
　　于是乎，凌望今这么个人出现后，无论是在视觉层面，物质层面，连同父母层面都满足了。
　　
　　手打柠檬：所以，我怎么办呢？
　　仿生妙妙屋：继续说说你的梦呗，我给你分析分析。
　　
　　聊天打岔了这么久，虞柠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打字。
　　手打柠檬：刚才是说到我做梦第视角去楼厨房了吧？
　　
　　那会儿因为第次做这么贴合现实的梦，虞柠还有些懵。
　　等随着视角走进厨房，拿下墙壁中央的把细长的三德刀，刀柄是木制的，下方有波浪线似的凹槽，恰好能够镶进四指。
　　
　　手打柠檬：当时我在梦里还想，挺有品味的，那是厨房里面我最喜欢的把。
　　
　　刀身是光滑没有花纹，简洁大方。
　　看似平平无奇，可只有捏在手里的时候，才能发现它的轻盈小巧，刀锋锐利。
　　切肉时刀刃顺着肌肉的纹理，甚至都不能算是切，刀刃滑进去便片下块肉来。
　　
　　凌望今：“可能不是最好看的，但它定是最好用的。”
　　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他的声音，虞柠也不由自主的笑了下。
　　
　　这也是让虞柠烦恼的原因之，因为噩梦的内容太贴近现实生活，所以想起来的同时也会联系现实中发生的些事情。
　　而那些事情，在现实中往往都是甜蜜的。
　　
　　就像现在，明明是回忆梦的内容，但还是思绪发散想到别的事情上面。
　　虞柠叹了口气，继续往下打字。
　　
　　视角的主人拿起刀，光洁的刀面干净的如同镜子般，倒影出张脸，那是凌望今的脸。
　　有些凹陷的眼窝，长长的睫毛，以及由上至下的投来的注视。
　　
　　虞柠梦到这里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梦里的凌望今和她平时见到的完全不同，他看上去似乎更冷。
　　还没等她在梦中对比出细致的不同，手里的刀放下了，重新挂回墙上。
　　
　　接着视角转向客厅，他走出了厨房，沿着螺旋的楼梯开始上楼。
　　黑暗的视角下看同样的事物，观感完全不同。
　　
　　手打柠檬：早上时候还觉得房子敞亮又开阔，可到了晚上就觉得阴森森的，莫名还有点压抑。
　　
　　他走过二楼的走廊，转进了间卧室，而在第人称的视野中。
　　虞柠看到了自己。
　　
　　手打柠檬：做梦，自己看到自己，那真的是相当恐怖。
　　仿生妙妙屋：……确实。
　　
　　而梦境的主角凌望今则坐在床头，静静的凝望着睡梦中的她。
　　手打柠檬：你能想象你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看到梦里坐在床头看你的人，正坐在床头看你吗？
　　仿生妙妙屋：……辛苦了。
　　
　　仿生妙妙屋：你没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手打柠檬：他说他晚上睡不着，想看看我。
　　仿生妙妙屋：然后呢？
　　
　　虞柠陷入了沉默，第视角下看不到主角的本身。
　　所以她醒来后，清楚的看到了坐在床头的人。
　　
　　他应该是在楼下洗了个澡，柠檬沐浴露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让她因为恐惧而剧烈喘息的同时吸进去了好几口气。
　　但在她现实过往的经历中，柠檬沐浴露总是出现在某种令人心神晃荡的场景。
　　
　　虞柠便条件反射的感到了燥热，恐惧的情绪渐渐退去。
　　窗帘拉开了道细缝，那是睡前她的疏忽。
　　
　　月光透着缝如同流水般流淌进来，缓缓的淌在了床头坐着人的身上。
　　她看到了线条流畅的肩膀，以及被照亮的脖颈凹陷处上的颗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滚进了衣领。
　　
　　这就是虞柠最大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