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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潮觉得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最好。
他起身拿了一瓶葡萄酒，动作熟练的开了酒，他看了眼葡萄采摘时间，没有拿醒酒器，直接倒在大红酒杯里。
陈柚坐了吧椅小半，不接酒杯：“你还要开车。”
“不听案子了？”宿潮浅浅的抿了一口，盯着她瞧。
陈柚没再吱声，她把空酒杯从架子上取下来，悬着腕给自己倒了酒。
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宿潮浅浅喝了一口酒，“想问什么？”
陈柚懒洋洋的支着头，食指拇指贴着杯柄，在桌上画圈，“金天山那边有什么发现？”
宿潮把荡漾的心思收了收，他表情严肃下来：“宾馆的监控里能看见李成的确是在22号的下午就出去了，但是并没有回来。”
“工作人员没有发现他几天没回？”
“发现了，但是他把住宿费交到了25号，宾馆里的工作人员没有怀疑失踪，只是认为他有事在山上歇了或者其他原因。”
陈柚虚眯着眼，在脑海里拼凑拼图，“但是也很难说明李成跟余暇他们见面之前还见过其他人。”
“不，可以说明。”宿潮手指在酒杯侧弧上敲了一下。
短暂的清脆声。
他扬着唇线，“李成在山顶上一个茶馆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九点才离开，有人证可以证明李成的确是在等人。”
陈柚：“调没调通话记录和微信记录？”
宿潮笑了笑，“当然调了，没有发现。”
现在能确定的是在跟余暇他们见面之前，李成的确还见过另外一个人，而且见的这个人，应该也是李成的威胁对象之一。
宿潮浅尝了一口葡萄酒，再抬头看她，瞳孔变得又黑又深，“所以，陈柚，吉普车的储存卡里拍到了什么？”
话刚问出口，两人之间温馨随意的气氛瞬间凝固。
陈柚肩线下沉，手指微不可见的用劲，她懒洋洋的笑意慢慢收敛，垂眸敛思。
短暂的几秒钟后，陈柚再抬头，露出争锋相对的气势，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敷衍，“什么储存卡？”
“你的吉普车的行车记录仪储存卡。”
“关于这个，我已经回答过你了。”陈柚轻顿，弯唇：“吉普基本都是邓雯在用，具体情况我一概不知。”
宿潮收回目光：“我问错人了，不过，你跟邓雯不是挺熟的吗？能不能给点线索？”
陈柚唇色被抹掉了些，浑身充斥的锋利感被削弱不少，但是她瞳孔黝黑薄凉，骨子里的抵触和警惕情绪一分不少。
宿潮觉得棘手。
他眸光声音低哑，莫名有种让犯罪人招供的哄诱，“你应该知道吧，除了余暇他们，还有谁跟邓雯发生过性关系？”
陈柚舌微卷，把酒送进口腔，手指时不时在桌面上敲，显然在考虑什么。
宿潮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都没仔细听，单纯觉得他声音质感偏冷，像是上好的瓷具相击。
宿潮工作的时候跟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不同，他眸里光又薄又淡，周身蔓着刑事警察的无形气场，“陈柚，总而言之，你的目的是让余暇他们洗脱罪名，我的目的是为了抓到真凶，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双赢啊。”
最后一句她听清了。
她扬唇笑了笑，手指轻敲太阳穴的位置，“警察叔叔，我是律师，脑子里装的律条不比你少。”
陈柚下颌轻抬高，脖颈曲线利落得漂亮，“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疑罪从无。”
她翘着腿坐，双手虚抱在胸前，低眸转眉之间，气势陡然一变。
“现有证据既不能证明被追诉的被告人的犯罪行为，也不能完全排除被追诉被告人实施了被追诉犯罪行为的嫌疑，根据无罪推定原则，从诉讼程序和法律上推定被追诉被告人无罪。”
警方现阶段没有证据，如果再没有新证据出现，最终这个案子都会被判无罪。
陈柚没有理由要自作聪明，横插一脚。
她晃了晃酒杯，仰头喝掉最后的酒，口腔的上颚、脸颊和舌下弥漫着葡萄酒的醇香，她眯了眯眼，有着猫咪的慵懒感。
“杯子洗了，走留随你。”
“如果要在这里睡，沙发和一楼的卫生间都可以用。”
陈柚抱起瘫在沙发上睡觉的Timo往楼上走，背影纤瘦。
她发尾有些乱，缠在一起，有着蓬松可爱的美感。
“陈柚。”宿潮支着头仰视她，“余暇，鲁豫房地产公司副总；薛常，一斗火锅连锁店老总；蔡平加，华夏银行临城分行行长。”
陈柚站在二楼楼梯间，转身看他。
宿潮把杯子举起来，透过杯弧看陈柚，点漆的眸闪过狡猾的情绪：“对这种层次的人来说，是或者不是杀人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觉不觉得他们杀人了。”
“你想用舆论解决？”
“如果有用，当然得用。”
“你觉得这样的新闻你发得出去吗？”
“你觉得现在这个社会还有想方设法发不出去的新闻？”
记者是闻到鱼腥味的猫，舆论像无事开屏的孔雀，只要有爆点，在这个社会，永远不缺观众。
宿潮把存在手机上的视频打开，横着对向她。
音量调到最大。
“余天市人民中学的一名教师深夜扰民，给小区居民带来了严重困扰，为了了解事情的经过，我们记者来到了人民中学了解情况，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者称，李某性情暴躁，曾在精神科进行过治疗......”
扰民的原因没说，只有一段意有所指的采访。
宿潮关了视频，点眸漆黑：“你教我的，对付你这样焉坏焉坏的人，就不能用正经方法。”
“你是警察。”
宿潮支着头，漫不经心的笑，“别给我扣高帽子，我也就穿了一身警服，看上去人模狗样而已。”
她睨他，“我现在累了，要睡觉。”
“答复呢？”
“明天再说。”
“那不行，我这都跟哥们儿说好了，明天一大早要给个大新闻，你这把我拖着，我以后成为一个不诚信的人怎么办？”
宿潮满脸无辜。
陈柚危险的眯了眯眼，“你故意的吧？”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诚信。”
“毛病？”
“这叫义薄云天。”
“你直接说情深似海更恰当。”
“......”
楼梯的把手是深棕色木质的，外面打上一层蜡，在灯光下总显出几分雍容感。
陈柚眼皮略耷，把好坏优劣在心里过一遍，伸手把Timo放下。
Timo甩着毛茸茸的尾巴跑回自己的公主房。
陈柚重新下楼，走到宿潮对面的吧椅上坐好。
她转出口红，贴着唇线涂上颜色，上下唇瓣轻抿，把颜色抿均匀，“我很少过问邓雯的私生活，余暇他们是邓雯炮.友，我也是才知道，关于这个方面，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宿潮手指骨节在桌面上轻击，随意拿过一边的宣传单，把笔从怀里掏出来：“说说你知道的，什么都可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陈柚曲着手臂，开口：“邓雯的私生活不检点，这个我倒是知道。”
陈柚从包里翻出一张□□放在桌上，“李成做‘兼职’的时候，我一般会给他这张卡当成经费用，有一段时间这张卡被邓雯找熟人开了副卡。”
“怎么发现的？”
“那段时间是傍富婆，具体涉及客户隐私就不多说了，反正应该不会有大支出，但是这张卡额度被刷爆了。”
宿潮把陈柚说的内容都记下来，他指腹压着笔，虚碰着笔杆的，字体刚硬有棱，跟他工作时候专注的气势极搭。
她走神两秒，回神，“后来拿了流水单，顺便让人帮我查了查，花费的地点无非就是商场餐厅酒吧，不过有意思的是有两次医院消费记录。”
“为了什么去的？”
陈柚：“你想不到？”
“例行公事，原因得你来说，不能由我猜。”
陈柚有些困了，懒散的慵懒劲儿都蔓到了眉梢眼角，她接着说：“堕胎一次，还有一次是□□修复手术。”
“哪家医院？”
陈柚揉揉太阳穴，“大林综合医院城北分院。”
宿潮觉得有些熟，他拿着□□在手里看，低头，目露思索。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谈吧。”
宿潮灵光一乍，看陈柚：“那个程兴是那家医院的医生，对吧？”
“是副院长，他才调回来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