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默默地祝福
　　绵绵大山摊开心扉
　　在不知所云的时刻顿悟
　　佛笑如花，照亮前行的道路
　　张天顺这几天正忙得马不停蹄，好事却找上门来，让他乐开了花。
　　早上张主任再次打电话，问那间铺面房要不要，若要快来看，不然就租给别人了。张天顺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是猪脑子，咋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得一干二净了，赶紧说这几天有点忙，现在马上就过来。张主任说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过期不了。
　　虽然做了几年生意，但一考虑到租下这么大的铺面，张天顺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一个人眼光有问题，就拉吴梅兰一块去。吴梅兰胆怯地说我也不知道铺面房咋看，你还是找个懂行的人。
　　张天顺想了半天，生意方面最在行的是王总。就急忙打了个电话，王总很开心地说你小子这是要搞大做强啊，好事情，不过这几天我实在没时间，到处忙着收账呢，你没看到现在拿货的动不动是小吴或小马嘛。张天顺这才反应过来，春节前各店都要收账，王总每天不是在收账的现场就是在收账的路上，哪有时间啊，而且还把袁红派出去两人轮番上阵。
　　有些单位就是死皮赖脸，明明有钱就是不给，说白了就是等着送礼。欠账的爷爷，要账的孙子，酒店的生意也真难做，特别是那些老主顾，吃完饭习惯性签单，不让签以后就不光顾，一签一大堆，你不催没人主动结账，催还得委婉点，而且还得带点礼物或塞个红包。就像刘局长，和王总关系算是比较铁，喝酒时称兄道弟，可每年单位上欠下十几、几十万，都要王总反复提醒后才结算，而且每年都会余留一部分，不知是刘局长有想法，还是财务人员故意刁难。王总每次送礼都会多备几份，既有领导的，也有财务人员的，有些单位财务人员比副职领导还管用，关系搞好了办事很方便。
　　王总说要看铺面，有一个人绝对在行，那就是袁红。张天顺一听就笑了，说我咋把袁姐给忘记了，以前她可是做房屋中介的，什么样的房子没看过。王总笑着说我只负责推荐人，能不能请得动得看你的魅力，昨天她跑了一天，今天早上又跑了一上午，累得直发牢骚，下午休息呢，我可指挥不动。
　　张天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给袁红打电话。响了四十多秒后袁红才接通电话，打着哈欠连问帅哥咋了，姐姐我快困死了，正睡得香。张天顺忙赔笑着把事情说了一下。袁红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换了别人她管都不管，帅哥开口了就舍命陪君子。
　　四十分钟后，袁红和张天顺一块赶到张主任所说的铺面房前。一个二十来岁的、自称小柳的小伙子等着他们，说是张主任有事来不了，让他专门在此等候。小柳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原来这些铺面房多年前就已经出租了，但有的商户自己不做生意，私下把铺面房转让给其他人，自己在中间赚差价。小柳说他们看的这间铺面房，原来每月一个平方10块钱，现在私下转让后不仅每个平方涨到20元，而且前面的商户还收取了后面商户5万元的转让费。今年张主任决心整顿门面房，逐一清查这种私下转让行为，结果18家门面房中有15家存在这种行为。于是办公事处规定：凡已经到规定租赁期的全部收回，或者由办事处与现有商户重新签订租赁合同。
　　张天顺和袁红仔细看了下，商铺坐北朝南，位于十字路口，位置很好。铺面房共2层，一楼进门后左边是一个吧台，右边是一个楼梯，左边用隔断隔开了，以前好像是库房，破损严重，但从室内墙上贴的宣传栏等来看，这是一个医疗机构。小柳说原来这是一家私人诊所，后来出了医疗事故，相关部门一查，两个主治医师中一个医师资格证竟然是假的，护士当中一半没有资格证，于是这个诊所马上被查封，这间铺面房才顺利收回了。
　　上了二楼，楼梯出口是个宽约2米、长约4米的走廊，阳面一排三间房，比吴梅兰宿舍稍大点，从门外牌子看得出两间原来是医师办公室，一间是点滴室。阴面有一间厨房、一个卫生间，正对楼梯口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将阴面房间与走廊连通成一间房子，也是最大的一间房子，有3米长、6米宽，里面扔着一些输液瓶等医疗废品。
　　小柳说这幢楼是80年代初盖的，结构有点落后，但质量很好。又说房子上下两层总共148平方米，除掉楼梯，实际使用面积一百二十多平方米，居家、经商融为一体，特别实用。因为有些商户与原租赁合同期还没到，这次重新签订合同先按每月20元/平方收租金，统一签订到原定合同期。以后若要重新签订合同，估计又得涨价了。
　　张天顺对房子很满意，问袁红咋样。袁红说这房子你太适合了，既解决了住人问题，又满足了生意需求，而且位于闹市，人来人往，不发财都不行，确实一举两得。
　　张天顺算了算房租费，一个月3960元，一年下来不到5万块，确实划算。最主要的是不用交转让费，这确实又省下了一笔钱。于是转头对小柳说房子确实不错，啥时候能办手续。
　　小柳说这个你可得抓紧，最好今天就把订金交了，有好几个人抢着要，而且有些还是市里、区里领导后面的亲戚朋友，张主任一直说已经出租了，再要是耽误的话不仅房子保不住，而且还得罪领导。再说房子刚刚清退时你说要租，一直拖了两个多月才来，再拖办事处的人都会说闲话呢。
　　张天顺听了不由有些愕然，问说啥闲话呢？小柳笑了笑，说你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嘛，还用问我。
　　张天顺还没拐过弯来，袁红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说：别明知故问了，还不是说你姑姑假公济私、利用职权之便为亲属谋利益。
　　张天顺明白过来了，笑着说“也是”。
　　小柳笑着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别在张主任跟前乱说。
　　租，必须要租，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放过！张天顺身上没带钱，便嘱咐小柳先去打印租赁合同，并把收款银行账号发给他，他马上去银行办理转账手续。
　　告别小柳后，张天顺给张主任打了个电话，对她的关爱感激不尽。张主任说别客气了，快去办理手续吧，再拖我也顶不住了。张天顺满口答应，和袁红赶回到店里，找出所有银行卡、存款折。按小柳所说，租赁的话要一次性缴纳5万元保证金和一年的房租费，总共10万元。吴梅兰担心地说你就这点家当，一下子花完了进货咋办？张天顺说该欠就欠、该倒（手）就倒（手）、该停就停，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袁红也打趣地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张总是遇到菩萨赚了人参果，你就等着当老板娘吧。
　　两个人乐呵呵地出门，连着去了三家银行，将十万块打到小柳发来的账户里，然后直奔办事处。
　　“你就神速呀！”小柳站在门口，一见面就笑着迎上来，又说张主任给他打电话了，要求严格按程序办理，差一分钱也不能签订合同。张天顺笑着说前阵子手头有点紧，这次凑齐了专门来办手续，肯定不差一分钱。
　　小柳将张天顺和袁红带到一个姓余的副主任办公室。余副主任很年轻，三十岁左右，可能是小柳早已说明了情况，他亲热地和两人握手、倒茶，然后把早已打印好的合同递给张天顺。
　　张天顺看了看，这是一份制式合同，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为了保险，让袁红也看看。袁红大概看了一下，在几个关键处留神一下后笑着说，这合同很规范，该讲的讲清楚了，该说的说明白了，一签就是五年，还有三个月的免费装修期，太人性化了，没啥问题。
　　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从办事处出来，张天顺拿着一包钥匙、合同、水电卡啥的，拉着袁红直奔铺面房。
　　“门头得做大点、精致点，这个推拉门不行了换一下，确实有点太破了！”
　　“这吧台拆掉，你又不挂号，从楼梯这边开始做一圈柜台，后面做一圈橱窗，不信你有多少东西放不下！”
　　“这边摆几个标本……”袁红站在店里，指指点点着，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张天顺不住地点头赞同。
　　“这么一设计的话这店真大啊，我那点东西都不够放了！”张天顺用脚丈量着店面，按照袁红的设计思路盘算着货物摆放情况，这一层把他现在店里所有东西全摆完还绰绰有余。
　　“怕啥？你就不会脑子放灵光点啊？为什么光青海土物产，青海人也需要别的地方的土物产啊，比如说东北的人参、貂皮什么的，可以放几个柜子，满足顾客更多需求！”袁红说得很在行。
　　“这间屋子你当办公室，老板就得有老板的样子，会个客、谈个生意啥的，让大家一看就有派头！”
　　“这间屋子你当卧室吧，放张大床，和小吴咋亲热都行！”
　　“这一间当客房，放上两张一米二的床，以后家人来了不用担心碰头了！”袁红笑着说。吴梅兰大哥和姑父来的那天晚上，三个人在酒店喝了一斤半酒，张天顺连说不过瘾，出门后将几个人拉到店里，坐在柜台前要了烧烤又喝了一斤。吴梅兰和马天芸回宿舍了，三个男人住到顶棚上。半夜吴梅兰姑父去上厕所，站起来就碰在屋顶上，痛得眼冒金星、酒都清醒了。早上吴梅兰大哥起床后也是同样的遭遇。这件事弄得张天顺很没面子，还被马天芸传出去成了笑话。
　　“你啊，太有女人缘了！这才认识几天啊，主任给你这么大的面子！”袁红有点吃醋地说。
　　“说啥呢，人家都可以当我妈呢？”张天顺撇撇嘴。
　　袁红笑了，说你想啥呢，没个正经的。这么好的房子，一租五年，还有三个月免费装修期的优惠，你以为张主任真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吗，肯定是留给亲戚或家里人的，有可能是她侄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侄子放了鸽子或出了意外，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人，就找到你了。
　　这点张天顺很认同，今天小柳和余副主任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干脆我就认张主任这个姑姑，以后咱也有当领导的亲人了，外面出去可以吹吹！”张天顺开心地笑着。
　　袁红说你这倒是好办法，现在社会上认干爹、干妈的太多了，都是利益相关，咱们生意人没个靠山还真不行，你以后要多和官场上那些人走动走动，别一天和那帮小混混一起吃吃喝喝的，现在不是打打杀杀的古惑仔时代了，有钱才是大爷，有钱才是王道。
　　张天顺不住地点着头，两人又看了一下厨房、走廊房和卫生间。袁红说走廊房两边都打上柜子当库房用，以后市场拓展后库存量也要跟上去，不能光摆在柜台上，那不仅太乱而且摆不了多少货。
　　边设计边盘算，张天顺有点头大了，这改造、装修啥的没有五万拿不下来啊，可自己所有卡和折子里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块，免不了又长叹短嘘。
　　“别怕，不够了我凑点！”袁红大方地说。
　　“这么好，太感动了，我的好姐姐！”
　　“别光嘴上叫得甜，咱可是生意人，得按生意人的规矩来办！”
　　“啥规矩？袁姐说啥我都听！”
　　“你现在差多少钱？”
　　“刚刚算了一下，装修加上扩大货源等，还差六万块钱！”
　　“行，这六万块钱我掏。也就是说这店你掏十万，我掏六万，咱俩股份制，我四成，你六成，房子你住、店你经营，我只负责分红，如何？”袁红很认真地说。
　　“这个……好吧！……反正咋算我还是占便宜……”张天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更希望袁红借钱给他，而不是入股，谁愿意让别人分蛋糕呢？但自己的朋友中能够借钱的有几个呢？有些是不好意思借，有些是想借也没钱。更何况袁红生意场上混迹多年，还有大批的人脉资源可以利用。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起草个合同，咱们正式合作，过完年后开始装修，争取四月份新店开业！”袁红伸出手来。
　　“好，就这么定了！”张天顺伸开双臂，袁红却郑重地握了握他的手，严肃地说：“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谈的是生意！”
　　第二天，天才和天娟先后到达西宁。
　　晚上张天顺本来要请弟弟妹妹吃海鲜，但天娟一听租赁铺面房的事情，激动得晚上就要去看。张天顺也是乐得炫耀一下，四个人到牛肉面馆各吃了一碗炮仗就赶到铺面房，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在厕所里发现了拖布、扫把，吴梅兰建议趁人多收拾一下房子，要不乱七八糟的看着不舒服。天顺心疼弟弟、妹妹，想让他俩休息一下，结果他俩连说不累、抢着干活。
　　其实昨天袁红就介绍了两家装修公司，张天顺打电话问春节前能不能干活，一家老板说工人都回家过年了，啥活也不接了。另外一家也说工人回家过年了，若是急需，可以召集回来，但得开双倍工钱，张天顺自然不答应。
　　因为春节后就要装修，也不需要全面整理。四个人光收拾了一下二楼的三间阳面房和厕所、厨房，就这也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吴梅兰更是开心，说前两天那宿舍房东催缴房租呢，明天就去退了，一个月二百块钱呢，节省下来吃饭多好。天娟更是激动，嚷着今天晚上就要把被褥搬过来。张天顺说今晚先开着窗户透一晚上气，明天搬家。
　　当天晚上，吴梅兰和马天芸住在宿舍，天娟吵着要和哥哥、弟弟聊个通宵。三个人在顶棚里床上一人抱一床被子，买了一堆零食，天南地北吹到凌晨三点才睡。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张天顺守铺子，吴梅兰和天才、天娟去搬家，还把马天芸也拉上了，说是以后她也要住。吴梅兰原来宿舍里的家具全是房东的，只能卷走铺盖、拿走个人日用物品。四个人跑到旧货市场买了三张床，一张一米八的，天娟说是哥哥嫂子的床，还在上面跳了几下看结实不结实，羞得吴梅兰脸上一阵红似一阵。另外两张都是一米二的，每张床上住两个人没问题。又购买了一套灶具、餐具等，准备晚上就开灶。
　　破家值万贯，以前门诊部还留下了三张破桌子、四把破椅子，也得到充分利用。支床、搬铺盖、加工茶几、安灯泡、修玻璃、铺床，等等，四个人奔波了一天，才把房间整理到位。
　　这幢楼是集中供暖，水电也不用操心，经大家一折腾，马上具备了入住条件。一间卧室放了大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把店里的铺盖全搬了过来，只在海绵垫子上铺了一条床单、留了一床被子，毕竟店里还有那么多东西，离不开人。另一间屋内放了两张小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为了节约，吴梅兰从店里拆了十几个纸箱子，又找了些泡沫板之类的，垫在两张单人床下面，将她的铺盖分成两份（马天芸是拎包入住的）铺上去，没想到还挺舒服的。在经理办公室放了两张椅子，用一楼的隔断板子拼凑了一张临时茶几、加工了六个凳子，拿条残留的床帘铺到茶几上，看着还真有点餐厅的模样。
　　当天晚上，五个人就在新房内做饭。四个收拾房子的个个喊累，张天顺只好赶鸭子上架，炒了一个土豆丝，凉拌了一个黄瓜、一个西红柿，又从外面买了一只烤鸭、二斤卤肉，做了一锅面片。大家围在简易餐桌边，个个叽叽喳喳的，说以后在西宁有家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为了庆贺乔迁之喜，张天顺还买了两瓶酒。没想到五个人都抢着喝，只好拿着一次性纸杯量着喝，三个女的每人一杯，张天才喝两杯，剩下的全留给张天顺。
　　几个人又唱又跳，空荡荡的屋里变得格外热闹。吴梅兰生怕吵太欢了隔壁有意见，张天顺不屑地说：“有啥意见尽管提，我们在闹房，闹房闹房，越闹越红火，今年我就要红红火火过大年，红红火火走一程……”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