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他如此问，一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周煦眼神软化像是会看到他眼底，呼吸逐渐紧凑，像是前面有什么吸引力，往他那凑。
　　周煦没忍住美□□惑，偏头碰了下他的唇峰，干燥温暖，熟悉的触感。
　　不消片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动静把周煦吓了一跳，快速从他身上撤开，撒开手往边上退，又下意识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
　　
　　小松一脸迷惑地走进来，说道：“门口是谁放的花啊？”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周煦，周煦略显内疚地说：“我带过来的，等下处理掉。”
　　
　　小松看见她很高兴，反倒没责怪，“也就这段时间小心点，没事的。”
　　
　　周煦以前并不知道叶言倾有哮喘可能会对花粉过敏，但是他们以前同去过梅园，叶言倾也给她买过鲜花，想来是没什么事的，但大家都很小心。
　　
　　她心想，这人还这真是个娇贵的少爷。
　　
　　因为小松来了，两人没空狎昵，只能远远地坐着装得一本正经的寒暄。周煦接了个电话，一个老客户约她喝下午茶。
　　
　　叶言倾让她放心忙自己的去，像打发孩子那样，“好好吃饭，玩得开心些。”
　　
　　周煦在病房里站了站，如果他要她留下来，她推了客户的局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是熟人，客情维护也不用那么紧。
　　
　　“那，我走了。”周煦抿抿唇，试探着说道：“过几天再来看你？”
　　
　　叶言倾还没开口，小松抢白道：“过几天就该出院了。”
　　
　　周煦：“……那明天吧？”
　　
　　叶言倾笑起来，嘴角上翘，“都行。”
　　
　　周煦拎包走开，急匆匆的脚步掩饰了她进退维谷的心情。小松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二哥一眼，追了上去，“姐，我送送你。”
　　
　　跟着她来到一楼，小松还亦步亦趋。周煦让小松留步，回去照顾病人。
　　年轻男生盯着她问：“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周煦：“你这么问倒是让我紧张了。”
　　
　　“你和我哥，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周煦想了一会，并非难以回答，只是找不到精准的形容，过了很久她才说：“挚友。”
　　
　　小松表情迷糊，不理解地说：“不是说情侣分手基本都不能做朋友了么？”
　　
　　周煦：“……”
　　
　　小松笃定地道：“除非当初感情不真，或者现在没分干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周煦都看不懂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招架不住。
　　她跟小松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很喜欢。但是要一直在一起又没那么个条件。”
　　
　　小松不懂，这有什么可矫情的。
　　
　　“虽然我们都已经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但生理年龄是这样心理是另一回事，处理一些问题又可笑得像个小孩。”
　　
　　小松还是不懂，只会挠头。
　　
　　周煦坐进车里，但是没立即走。
　　回答小松的时候她其实在亏心，她的确没有再分开的时候变得纯粹。叶言倾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很理解她，也给了她许多温暖，但这世界上该多真诚不求回报的友情，会一见面就允许她吻他的呢？
　　
　　医院门口要扫码缴费，周煦才发现手机落在病房了，她无语地拍了自己的额头，只好返回去拿。
　　
　　小松在和叶言倾闹别扭，当事人不长嘴，真是急死看客，年纪轻轻血压都飙升。
　　
　　他高声喊了句“周煦姐都不知道算怎么回事——”
　　叶言倾没有回答。
　　周煦可以想象，他大约是抬眼瞪了下男生，那是一个很具威严性的动作。
　　
　　话没头没脑的，让周煦搞不懂。
　　
　　她敲门后里面立马消了音，周煦笑道：“不好意思，手机没拿。”
　　
　　小松跑去给她拿过来，周煦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床上的叶言倾，却没有换来对视，小松已经站在面前，周煦说“谢谢”再度离开。
　　
　　小松不理解病床上这人，也替他觉得憋屈。
　　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叶言倾明明喜欢她这么多年，在一起时只字不提分开了还悄悄地去看人家。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想她想得要死，还佯装不在意。
　　乐山大佛都比不过他的慈悲。
　　
　　叶言倾从小就是个人精，对谁都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怎么到了喜欢的人这就尽是吃瘪。
　　
　　叶言倾不想说了语气也不耐烦，“我喜欢她，怎么样？要从她那得到什么回报？”
　　
　　*
　　周煦到楼下给客户发了微信，直接取消了下午的见面，对方很好说话，说以后再约。
　　
　　这次周煦没敲门，直接推开了。她的去而复返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小松，你能回避下么？我和你哥有话要单独说。”
　　
　　叶言倾看着周煦。
　　
　　小松此刻却像拿不定主意的小孩，也只会看着叶言倾。刚刚义愤填膺，现在又胆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闯了祸。
　　
　　周煦于是说：“你看我们吵架也行。”
　　
　　小松立马拿了外套跑出去。
　　
　　叶言倾的脸色不太好更显孱弱，但还是强颜欢笑地问周煦：“你要跟我吵架？”
　　
　　周煦说：“这要问你。”
　　
　　“我不想吵。”叶言倾可怜兮兮地摊了摊手：“你有火往我身上发吧。”
　　
　　周煦现在也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刚刚两人在屋子里说的话，明显是有事瞒她。周煦无法忍受自己被当傻瓜，不能接受欺骗。
　　
　　半个小时前她在他面前害羞，但不代表骨子里的傲气消失，她的眼神再度坚毅起来，居高临下的样子像个胜者。
　　
　　“这要看你。”
　　“如果你骗我，明天我不来了。”周煦补充，“我说到做到，你也别管我的死活。”
　　
　　叶言倾被她这决绝的话杵得胸口疼，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真是狼心狗肺啊，聪明又没良心，在他这占尽了便宜，还拿自己威胁他。
　　
　　“在高铁上我们三次不是偶遇，是我早有预谋。那本心理学书落在座位上，等你去捡也是。”
　　
　　“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已经见过你，要早很多，你前年在上海饭局过后情绪崩溃，我见过了。”叶言倾想想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说爱你是真的。对你不是只有身体的欲望。”叶言倾说：“周煦，我爱你。”
　　
　　周煦没有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她以为的欺骗是另一件事，本来强撑着情绪，但眼眶里已经存蓄了泪水。
　　
　　她怔在那半天。
　　“不是你身体？”
　　
　　“你在意的某些方面没有问题，这一点你从前验证过的。”叶言倾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直白地告诉她：“我小时候动过心脏手术，有哮喘，所以我哥和小松总格外照顾我。但没必要。”
　　
　　这样解释就通了。
　　周煦侧过身抹掉眼泪，“我没说那个。”
　　
　　“真不是以为我得绝症了？”叶言倾偏头，脸上重续出现笑意，还有心思戏谑她。
　　
　　“不是。”周煦坚决否认。
　　
　　反正她总是撒谎，叶言倾都习惯了。没有问周煦如果他是绝症，这几十秒里周煦心里在想什么。是心疼他还是放弃他。
　　“如果我没几天活，就不会招惹你。”
　　
　　周煦心情大起大落，体会了一把“虚惊一场”的感觉。
　　原来对于长期悲观的人来说，这四个字带来的竟然是幸福感。
　　
　　至此她才终于有心思想他前面说的话，高铁上的三次偶遇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