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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青春从这里起步 / 第 六 章

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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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收获季节的苦与乐
  麦子熟了,抢收麦子是当务之急。康拜音收割机已运到了连队,机耕排的战士在师傅们的指导下组装着机器,当那高大的康拜因收割机竖立起来时,吸引了好多人前来围观。一个牧民朋友路过时停下脚步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他用蹩脚的汉语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个什么武器?”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开玩笑似的回答道:“可能是***吧!”他俩的一问一答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记得那天正好有一位来看望战友的朋友还带着相机,有几个战友站在康拜因旁边合了影,还有一个战友站在了康拜因前面的操作台上照了张像,她穿着一身军装,脖子上还系着条白毛巾,一只手抓着操作台扶手,一只手指向前方,那神气的样子让站在下面的好多战友羡慕不已。其实更让大家羡慕的还是侯华玲和张宝新,他们是在杜秀春、宋保全等人去团里学会了开拖拉机之后,又被连里派去学习开康拜因的,很快他们就要驾驶着这台庞然大物驰骋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大显身手了。
  康拜因收割麦子开始了,那天我们跟车来到麦田准备往回运麦粒,只见那台红色的康拜因正穿行在金色的麦田里,所到之处一片片的麦子被切割台上的刀片切下麦穗传送到滚筒里,紧接着麦秸和麦秆被机器甩了出去,而麦粒却通过伸得高高的喷嘴装入仓内。大多数战友都是第一次在现场看机器收割麦子,大家都被这场面吸引住了。康拜因在麦地里转几圈下来,就能装满一车麦粒。
  麦收时人歇机器不歇,那时就是赶时间,一但不能及时收上来赶上连阴雨麦子捂了发芽那这一年的粮食就泡汤了。晒麦扬场时,看到碧蓝碧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我们的心暂时踏实了,一但乌云密布心又紧了,那段时间全连战士神经紧绷,马不停蹄地和时间赛跑。为了把打下的麦粒及时拉运回来,战友们天不亮就得跟车出发,而且经常是连轴转整宿不睡觉。
  在康拜因机械收割的同时,我们还要对麦地的边角进行人工收割。太阳还没出来,大家就摸黑拿着头天晚上磨好的镰刀赶往麦地。第一次割麦子总感觉镰刀钝不听使唤,人累得够呛,腰都直不起来,半天割不了一拢。情急之下,索性用手拔,拔不动的就用镰刀砍。没多大功夫手就磨出了水泡,几天后就又变成茧子。一次一个战士不留神,镰刀砍在了脚面上,血流如注,战友们把她送到连卫生所,卫生员看着战友脚上翻出来的肉一边包扎,一边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骨头都露出来了……”
  这是个丰收年,麦子把场院堆得的满满的。然而,天公不作美,人们担心下雨,可雨水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场场地光顾,把大家折腾得一会儿把麦粒收起来苫好了防雨,一会儿又得摊开继续晾晒。当大雨来临时草席不够用,大家都急忙把自己苫被褥的塑料布拿出来盖麦垛,有的战友一着急甚至把自己的被子都用上了。
  这次麦收之后,连队从长远考虑在驻地旁边用水泥铺出一个大一点的麦场,还盖了好几个高有五六米,直径七八米的大粮屯,每到收获季节里面装满了粮食。
  没过多久又到了收割油菜籽的季节。收割油菜籽同样得弯着腰,谁的腰能坚持弯得时间长,那谁就割得快。吃完早饭,我们各班分拢并排往前割,谁都不甘落后。快到中午了还看不到地头,可腰却麻木得像断了似的火辣辣的疼。既使这样也不敢轻意直腰,因为你刚站起来直下腰,就看到连长挥舞着镰刀喊:“同志们,加油啊!前边就有绿豆汤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前赶,这时我累得尝试着爬在地上割,可使不上劲。在太阳的直射下,汗流浃背,割着割着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原来有战士晕倒了,被人们从地里抬走了。此时的我也已经是口干舌燥实在有些干不动了,可一想到离绿豆汤已经不远了,于是我咬着牙强弩着劲坚持着。当我看到整桶的绿豆汤时,人也已经快虚脱了,躺在田埂上,看着人们围在桶边,拿着平时吃饭的大白碗大口大口地喝着。这时就听连长喊:“别这样喝,要慢慢喝,不然会炸肺的……”有的战士不听劝告,就被连长生硬地从手里把碗夺走。
  当年的连长也只比我们大十多岁,可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什么生活常识都懂的长者。在这远离亲人陌生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有这样一个时时关心我们的人,能让你有一种亲人就在身边的感觉。前几年在北京我们几个战友和老连长相聚,他还是那样慈眉善目,他逐个辨认着当年的我们,长叹一声:“唉!都老了,这要走在大街上一个都认不出来。”看着满鬓白发的连长,不禁让人想到在那个特殊年代大家不约而同走到了一起,历史的责任却让他操着我们这些少不更事在他眼里还是一群孩子的心。我们围在老连长的身旁,畅谈那段难忘的经历。老连长操着一口山东话诙谐地说:“那时,你们的命都拴在我的裤腰带上,生怕有闪失,你们的家长放心地把你们交到我们的手里,我的责任重大啊!”是的,四十多年前我们听从祖国召唤舍家弃友在茫茫草原战天斗地,历经酷暑严寒和暴风骤雨的考验,在我们锻炼成长的过程中有多少像老连长这样的人在牵挂着我们,在关心照顾着我们。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再次见到老连长时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倍感亲切。
  团里种的荞麦获得了大丰收。为此,团里决定从各连抽调人员帮助收割。我们连把女战士派了过去。荞麦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光,荞麦地一眼望不到头。刚下过雨,地松软,一下子就能把荞麦拔出来。大家一字排开,每人五行。由于泥泞,不一会儿鞋底就被糊成一个大泥坨,甩都甩不下去,许多人干脆把鞋脱掉。我和大家一样赤脚弯腰往前抜,但不一会儿就腰酸脑胀晕晕乎乎,只好蹲下来拔。可蹲着也不行,因为身子还要左右挪动,脚下又不平坦,于是就跪在地上,虽然姿势不好看,但拔起来却快多了。每个人都不愿意落到别人后面,我紧跟在战友的身后往前赶。太阳被乌云遮挡着天气很凉爽,可战友们一个个都汗流浃背。我看到杨丽芳已坐在荞菜地的垄埂上,原本一张白净的脸被晒得黝黑黝黑的挂满了汗珠,略带弯曲的流海一绺绺粘在脑门上,茫然无神地看着远方。不远处的翟秀清也是一脸的倦容,正把鞋脱掉拿在手里用荞麦秧一点一点地往下刮着泥呢。我们前边已经没人了,和后边的人也拉开了距离,可离地头还远着呢。中午伙房给我们送来了包子和大米粥,那是我来兵团后吃得肉最多的一次包子,所以,吃起来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了大家又接着干了起来。下午,下起了毛毛雨,没处躲,大家坚持着,可时间长了,头发和衣服全湿了。雨停一阵下一阵,地里的泥湿滑得厉害。下午快收工时,终于看到了地头,这时雨也停了。天黑前连里接我们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当马倌扬起长长的鞭稍用力一甩,喊声,驾!马车就飞快地跑起来了,我们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相互依偎着闭上了眼睛。
  当地里的菜长势正旺时,却连着几天下起了大雨。虽然是中午,天空却暗得如同傍晚,刷刷的大雨倾盆而下,不大会儿功夫地上的积水翻滚着漫无边际地横流。透过窗户往外看雨水成了一片白花花的水帘,门前积满了水,雨点犹如密急的子弹射在水里,炸开了花。下午四点左右只见浩浩荡荡的水流从菜地的西北角冲过,擦着女战士宿舍西边的墙角向北流去。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菜地西边已被肆虐的洪水夷为平地,一米多深拦截牲口的沟被拦腰截断,绿绿的菜地被洗劫的不成样子,什么畦、埂早没了模样。那些菜苗或被泥土掩埋或被冲得东倒西歪趴在泥土里。洪水退去后,全连战士出动整理菜地抢救菜苗,把损失降到最低程度,这可是全连一年的蔬菜啊!
  这时团里也传来发水的消息,团里的地势要比一连的低,当时的水基本在腰部,有的地方有一人高。被派往团里盖招待所的男战士王风山和王世宇傍晚出去观望水势,看到大油罐、油桶和盖房用的三角架都被冲到了马路上,附近的猪圈全泡在了水里,猪的游泳本能使它们逃过了这次劫难。他俩望着来势凶猛的洪水,担心着回连队的安全。当时团里下派盖房任务到各连,每天盖房的土坯都由连里的战士一趟趟往团里运,然后盖房的战士再跟最后一趟车返回连里。因大雨的阻隔,他俩没能赶上最后一趟车,滞留在团里。眼看着自己和战友们辛辛苦苦盖的房子在洪水中晃悠了两下就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天晚上他俩跑到地势相对较高的老招待所的厨房,厨房里一片漆黑,感觉得到水还在往上漫。屋里静的出奇,仿佛置身一个幽邃的山洞里,空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似的,令人喘不过气来。这时水已经漫到他们腰的位置,他俩互相搀扶着上了灶台,靠着烟筒站到了天明。这次大水造成了团部房屋大部分被淹没,后来又在离原址不远的北边重新盖了房子。
  草原的秋天是最美的季节,经过夏日的暴晒原本绿绒毯似的草原变成了金黄色。我们连的西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黄昏时我们都喜欢漫步在草原深处沐浴着夕阳。尤其是雨后的傍晚,大家聚在一起,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当夕阳穿过云层撒在草原时,天空中一道彩虹悄然地挂在天边,横跨在远处山峦之间。这七色彩虹,似乎代表了人生的苦辣酸甜,每个人好像都在细细地品味着。常听人讲,彩虹的两边分别是两个美丽的天池,天上的仙女就是通过这座彩虹桥来往于两个美丽的天池之间。这也许正是人们期盼美好愿望能够实现的那座桥,正是这座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让每个看到的人都充满了希望。
  草原的秋天是美丽的,草原的秋天又是最忙的季节。
  深秋,战友们跟车向草原深处走去,运回男战士提前割好的给牛羊过冬的草料。这里的运输工具主要是马车,连里有三十多匹马,这些马在漫长的冬天也需要储备足够的饲料。储备草料也是季节性农活,大约一个月左右。储备过早不行,草嫩不禁晒,不好保存;晚了草会枯黄,牲畜不爱吃。男战士被派往离连队十多里的地方去打草,那里人烟稀少、蚊虫叮咬,生活异常艰苦。每天从早到晚用大钐镰割草。钐刀的样子类似于镰刀,但比镰刀大很多。钐刀的杆也比镰刀把长很多,大约两米左右,使用时双手握着钐刀杆的同时,还必须用腋下夹着长长的钐刀杆,两脚站在原地不动,扭动腰身呈扇状挥舞着釤刀从自己身后的一侧扫到另一侧,钐刀所到之处草应声倒下一片。远远望去那割过的草地就像剃过的头,光秃秃的,草地上一堆堆高高垒起的草垛星罗棋布,遍布在草原上。走到近前看到男战士一个个晒得黑黑的,只在说笑时才露出洁白的牙齿。
  秋收时我们没有碰到狼,记得春天播种耕地时我们曾遇到过狼,它紧跟着机器,但不袭击人。可是我们还是怕,和连长说了,连长安慰我们“别怕,没事,我还正想打狼呢。”到了晚上连长背着枪,登上播种机,跟着我们。怪了,一直到天亮也没见到狼,他以为女战士胆小,故意说有狼,第二天不再跟车了,可是狼却又来了。刚开始连长还有点不信,可经不住好几个女战士都说有狼,连长再次拿上枪,跟了一宿,还是没有。后来听人们讲,晚上拖拉机耕地时狼跟在犁的后面是在逮着吃被犁地翻出来的老鼠,它并没有伤害人的意思。狼的警觉和嗅觉特灵敏,当你带着枪时,狼能闻到火药味,它就不会再跟着了。
  一次,侯华玲和男战士韩建华一块去给割草的人送饭,俩人回来时一前一后走着。那时的我们思想都比较保守不那么开放,男女之间单独在一起时都不怎么说话。他俩默默地走着,当侯华玲回到连队时,才发现身后的韩建华不见了。大家问她时,她也错愕地说:“他就在我的身后边,不知什么时候走丢的。”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连长、指导员急忙召集全连人以班为组向北寻找,还在山上点了火堆,以便韩建华能寻着火光而找回来。与此同时,连里也向团部报告了此事,团政委亲自驾车到北边的连队及放牧点布置找人。
  夜深了,连队派出找人的各路人马都失望而归,没有一点消息。这一夜连领导谁都没睡,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有了消息,在离连队很远的一个牧点找到了韩建华。据他讲,刚开始他还悠闲地看着蓝天白云,可走过一个又一个浑圆的山坡后,却不见了前面走着的战友,更看不到连队的踪影,他心里有点发毛。天黑了,冷风渐渐袭来,他顾不上寒冷,挎着送饭用的水桶、家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昨晚的火光他看到了,可他却不知道那是连队的方向,越走越迷糊,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可能是阴天的缘故,夜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前面不远处闪烁着绿色的光点,他心中一惊,狼!他拿起水瓢拼命敲打着水桶,想把狼惊走。他不敢回头看,据说一回头狼就会从后面扑上来咬断喉咙。他胆战心惊地硬着头皮往前走。就这样他又饥又渴,走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他看到了远处的汽车,于是他急忙向公路走去。其实他很侥幸,那时的草原上不是轻易就能看到汽车的,即使他上了公路,没有车过,他也许仍然一两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没等他走到公路上,就被一个骑马的战友发现了,他们也是接到通知找人的。有惊无险人总算找回来了,全连战士的心都落了地。自此以后,山上设了伙房,不用炊事班的人每天挑着饭菜往返十多里地送饭了。
  这片草地的草打完了,他们又得搬到更远、更茂盛的地方继续打草,我们随着他们不断迁徙的打草场地,继续往返于草场和连队拉草。黄昏时,坐在大马车上,窝在草的中间,晃晃悠悠穿行在金色的草原上,望着远处的夕阳,那诗情画意般的情景令人在脑海中浮想联翩。我的同伴被夕阳的余辉映照得身上像披着五颜六色的绚丽衣裳漂亮极了。快要落山的太阳好像看到了在这寂静的草原上有一群稚嫩的姑娘在尽情地沐浴享受着夕阳五彩斑斓的美色,因此,不忍心那么快地在姑娘们面前消失,它担心自己的离去会破坏姑娘们陶醉的心情。可天太晚了,山那边的人还在等着看日出呢,于是夕阳依依不舍地一边向我们告别,一边缓缓地向山那边移动。当最后的一抹余辉渐渐离开我们时,突然一股忧愁袭上我们的心头。马车返回连队时由东向西,而西边正是家的方向。大家都沉默不语久久凝望着前行的远方,想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说不出的惆怅……
  面对日复一日的艰苦劳作,战友们思想上或多或少地产生了厌烦情绪,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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