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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叫白瑜。白首如新的白，握瑜怀瑾的瑜。希望能与各位同学齐心协力，共同进步！”
看到大家伙呆滞的眼神，王老师撇过头去轻轻笑着。
“欢迎白瑜同学哈，希望你能在此开心快乐地学习，留下一段宝贵难忘的回忆。那你就坐...”
“老师，我想坐在那个位置，可以嘛。”
“行，你先坐那，马上就考试了，之后会根据你的成绩再调整座位。”
“谢谢老师。”
白瑜走过一排排注视着自己的同学们。
自信又优雅，稳重且从容。
一步又一步，惹眼的白发随之起伏，直到她目不转睛的位置。
放下东西，冲打量着自己的女孩浅浅一笑。
“你好啊...同学。不做个自我介绍嘛？”
对方眼神复杂，最明显的是疑惑与不解，也有审视和揣摩。
唯独缺了熟悉。
“你好，我叫苏凝夜。”
女孩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哼哼，对我有点印象嘛？也许我们不止一次擦身而过呢。”
想要找出对方眼中的异动，白瑜直视着女孩的双眸。
“我不知道。”
苏凝夜似乎有些怀念。
“记忆也许模糊，心不会忘却。”
她还没弄清楚，为何自己一见到面前的白发女孩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放松感。
她注意到，可能是因为听完自己的话，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孩眼神变换几许。
她略一阖眸。如此出众的相貌只一眼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说得倒是好听。”
对方移开了视线。
苏凝夜越来越肯定，心中莫名的感觉大有缘由。
“好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届时咱们班的座位会再次调整，祝大家考个好成绩。现在安静上自习。”
班主任离开了教室。
“你是转校生，住宿学校来安排吗？”
“嗯...我拒绝了。在这边租了房子。”
“在哪里？”
“诶~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我没...其实学校有要求，放学需要结伴，所以才问问你，顺路的话也可以一起。”
下意识想去否定，苏凝夜挑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借口。
“哦——原来是这样。”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对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抱歉，我的意思是...”
“你都还没说自己住在哪里呢。”
“傍山丽苑，出了校门往东走不远就是。”
印象中茗月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
“好啊。”白瑜答应下来。
“诶，真的吗！”
“怎样，不欢迎嘛。”白发少女掩唇轻笑。
“欢迎，欢迎！”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期待的回应，莫名的忻怿腾起。苏凝夜有些奇怪。
她只记得欢欣，也不去计较耐人寻味的源头。
但是当她觉察到络绎不绝冲向两人的目光，却是古怪的烦躁感。
一切似乎理所应当。
漆黑的眸凝重了三分。
“原来...是这里。”
白发少女愣愣地盯着自家大门。
“曾经来过吗？”苏凝夜打开了房门。
少女没说话，又转身盯着另一个方向。
苏凝夜顺着目光看去。
是黑着灯的对门，似乎并不在家。
“请进。”
扑面是淡淡的清香。
“家里的花很香呢。”
“花？”苏凝夜后脚关门。
“家里没种花，可能是邻居家里的。”
“可以找双拖鞋给我吗？”白瑜下意识地瞟着一个方向。
“当然。”苏凝夜拿出了一双备用拖鞋。
“随便坐吧。”
书包放进屋里，听见门口没了动静，她有些疑惑地走过来，白发少女正盯着脚上的拖鞋出神。
“拖鞋是新的，特地买的一次性。”
“啊...没有，你...你自己住吗。”
“我跟姐姐一起住，她最近有些事情不在家里。”
苏凝夜挡上窗外的晚霞，递过来一杯水。
“谢谢。”
“还没问问你住在哪里。”
“也在学校附近，离这里好像也不远。”
“这样...看电视吗。”
“好啊。”
看着苏凝夜把电视上的白布拿下来，白瑜喝着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比较小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单调的白色，倒是显得干净。
进门左手应该还是她的房间。
客厅的视野比较开阔，而且各个房间的门大多朝向客厅，坐在这里几乎能看到屋里的大概。
“*洁白的羊群哎耶*”¹
“之前来过这边吗？”
苏凝夜又递过来一个苹果。
“谢谢。嗯，算是吧。我听说学校旁边风景也不错。”
“*还有你姑娘*”
“离学校不远就是枕星湖，上架一桥名挽月。白日可观澄澈湖底与十里风平；入夜则是满湖星辰，到点可赏桥下影揽水中月。”
“*这是我的家哎耶*”
“听起来像是什么星级风景区。”
“哈哈，风景好那是真的。”苏凝夜换了台。
“*...未造成伤亡，警方提醒广大居民外出请注意安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切莫着了急豁出去。打赢不会风流，打输健康堪忧。*”
“要在这边待多长时间？”
“学校的说法呢是两到三个月。”白瑜抬头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留下吧。”
对方只是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的意思是，留下来吃晚饭吧。”
“好啊，我也来帮忙吧。”
苏凝夜转身走进厨房，白瑜跟在后面。
接过围裙，白瑜扎起侧马尾，冲洗苏凝夜递过来的食材。
“稍等一下，我再去买点回来。”
略一沉思，苏凝夜打算解开围裙。
湿润的温热触觉盖在苏凝夜的手上。
“好啦，这些东西应该是家里平常的规格吧？我的饭量也不大，多做半份就好。”
“没关系，反正还要提前准备明天的量。等我回来，很快的。”
白瑜甩甩手，解下围裙。
“那我和你一起。”
傍晚，斜阳。
白发少女很自然挽住身旁人的臂。
“怎么啦？”
看着身旁佳人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只是不住地弯下。于是紧紧抿着唇。
“咱们是不是...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见白发女孩眨眼似乎频繁了些，想凑近些，对方撇过了头。
“没...没事。风尘而已，迷了眼睛。”
“好。我想问——”
“我们是不是曾经相识？”
提问被打断，发问人只是静静等待着。
她有些发红的双眸正对上她冷静依旧的眸子。
“没有哦。”
斩钉截铁，如释重负。
晚市的蔬菜部分已经不复新鲜，厚重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谢谢你的招待。”
“...欢迎你再来。”
一直送到楼下，她望着她的背影，孤独地没入漆黑的夜。
“老师好。对，我是白瑜...”
声音与她渐行渐远。
张了张口，虚握的手没能伸出。
破碎的字句徘徊着，游荡着。
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回到屋内，她环视四周。
整洁的桌面，归位的座椅，干净的碗筷，一如往日。
除了地上塑料袋里的土豆和西红柿。
碗筷上有未干的水渍，空气中有残余的清香。
空荡荡的房间。
她撑住扶手缓缓坐下，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出神，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漆黑中倒映着虚影，像极了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凝夜梳理着所有关于白瑜的点滴。
今日一见，既是开头，也是结尾。
只是如此，没道理有这般强烈又汹涌的情感。
假设曾经见过，仅是长相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甚至无人能出其右，只一眼可根植记忆。假设显然不成立。
若假设成立，便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曾经见过，只是忘记了。
“...家里的花很香呢...”
花。
朦胧的思绪浮出记忆的洋。
何处有花伏摇成海。
伏摇，伏摇。
“...我们是不是曾经相识...”
相识。
唯有此处一片空白。
“...白首如新的白，握瑜怀瑾的瑜...”
白首如新，握瑜怀瑾。
白瑜，白瑜。
素色美玉，人如其名。
“绝不仅仅如此。”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念头。
百思千虑，不如当面一问。只是她似乎不愿如实相告。
那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泛红的眸，藏言其中不知几许。
“所有关于她的，都可以再现吗。”
楚楚动人，顾盼生姿，一行一言皆留痕迹。
苏凝夜伸出了手，向着近在眼前的佳人。
触不可及。
可是分明她就在这里啊。
苏凝夜阖眸，深呼吸。
再度启目，果然只是幻象。
翌日。
苏凝夜皱眉盯着身旁空着的座位。
“白瑜啊，她这两天请假了。”王老师略一思考，继续敲着键盘。
“她还来上学吗？”
“肯定来啊，她又没被开除。”停下手上的事情，班主任转过身来。
“老师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还没传到我这里。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的课本被她借走了，作业还在里面。”
“没事，我跟你任课老师说一声就行，别因为这个耽误学习。她呢，毕竟也是转校生，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学校去。对于新同学的到来呢，我们当然欢迎；对于新同学的离开啊，我们能做的就是祝福。不要因为她影响了你自己的状态，知道吗？”
“老师再见。”
不解地看向自己学生离开的方向，王老师正准备低下头继续工作。
“晓萍啊，林校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哦...好，知道了。”
跑着跑着，苏凝夜忽地停了下来，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抵达目的地附近，她倚在关闭的防火门上，拿出手机，连接学校的公用网络。
有七台。
五处监控。
手机上显示的画面是正前方走廊。
画面变成了正前方走廊远处尽头。
就是这里，右手边的房间。
越过“教务处”三字，可以通过门上的玻璃勉强看见里面有人。
隔壁房间传来了手机铃声。
“喂，你好。”
开门声。
“我的信息有误？你是哪个单位的？”
“你先别管这些，我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哪来的机器人。”
为了确保不被怀疑，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苏凝夜悄声离开了现场。
她回到了座位上。
“小夜？干嘛去了，找你半天。”
“什么事？”
“明天想参观参观你家，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
林惊语坐到了白瑜的位置上。
苏凝夜微蹙着眉。
“可以。下课再谈。你先回去。”
“好的呢。”见老师已经走上讲台，林惊语坐了回去。
下了课，林惊语和白水一起凑了过来。
“小夜，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
“你又没跟人好好说话？”白水一幅早就猜到的样子。
“没关系小夜，如果你没时间呢就算了。”
“没时间...哦，抱歉。你瞧，假期这三天呢，你们要来就提前打个电话或是发消息说一声都可以。”
“好！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去。”
“欢迎。”
端午节假期第一天。
“嗨小夜！”
“小夜你好。”
“你瞧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苏凝夜接过果篮和一箱饮料。
“五脏俱全。”
“温馨。”
“好啦，你们两个先进来再做评价。”
两人坐到沙发上。
苏凝夜端上水果，两杯白开水。
“一点小礼物，就当上次你带去复习资料的谢礼了。”白水打量着屋内的配置。
“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不用客气。”苏凝夜摆摆手。
“哇哦，好软！”林惊语整个人像是陷进了沙发里。
“喂喂，能不能矜持一点啊。”把一脸安详的短发女孩揪起来，白水也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确实舒服，挑家具那会没少下功夫吧。”
“当时是我姐姐置办的，不过大都是些老东西了。”
“老东西用着顺手。”林惊语一脸满足。她又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我要看闺房！”
“小夜你别介意哈，这个家伙这两天那个习是一点没学光看动漫了，说话跟个那啥一样。”
“没关系，”苏凝夜起身，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
“咦，小夜屋里怎么还有扳手？”林惊语指着进门左手处的工具盒。
“之前修理东西来着，顺手就放这了。”
“真的诶，小夜你真是全能的吧。”
苏凝夜笑笑，走向书桌。
“如果担心这边老师跟原来讲的不一样，我这里有之前的笔记，到时候你们拿去看就行。”
“帮大忙了。”
“两位中午吃点什么？”
“不麻烦了，我们这就准备走了。”白水拉住还在参观的林惊语。
“诶，上次确实是我的原因。这一次就让我补上那顿迟到的饭嘛。”
苏凝夜推着两人来到沙发坐下。
“很快就好，你们稍等片刻。”
“我来帮你。”
'*我也来帮忙吧*'²
白水走进厨房，看到苏凝夜搭在水龙头上迟迟没有动作的手。
“怎么了，小夜？”
“没什么...刚刚惊语没说话吧？”
“诶？没有啊。对了小夜，你们家的电视可以开吗。”
“当然可以，”苏凝夜甩甩手，“老电视，想看什么用这个调台。”
“这个就行。”林惊语接过遥控器。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怎么了小夜？”身后人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我...这些菜，是你们拿过来的吗？”
“不是。”
“没有啊。”
苏凝夜直直盯着地上塑料袋里的西红柿和土豆。
“小夜。小夜？”
“嗯...嗯？抱歉，我走神了。”
白水在苏凝夜眼前挥了挥手。
“还是新鲜的。是不是之前放这忘了？”
“也许吧。正好拿来用了。”
苏凝夜拿出其中的几个，洗好备用。
“三个菜，够吃了。”白水指着案板上已经切好的菜花，“炒个菜花，炒个土豆丝，再做个汤。”
“没问题，你们平常能吃多少？冰箱里还有些牛肉。”
“我俩饭量比较大，嘿嘿...”
“明白了，西红柿炖牛肉可以吧？”
“添麻烦了。”
苏凝夜摆摆手。
“好喝！”
林惊语把吹了好几次的汤一口喝下。
“希望我的厨艺没怎么生疏。”苏凝夜夹了一口菜花，“嗯，好吃的。”
“来来来，满上满上。”白水给三人的杯子里倒满了带了的饮料。
“干杯！”
“干！”
苏凝夜举杯与她们相碰。
“咚咚咚”
后方传来了敲门声。
白水和林惊语对视一眼，转头看向苏凝夜。
苏凝夜抬头看了看表，低头扫了一眼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菜。起身开门。
“你好啊，小苏同学。”
“滢姐？”
来人正是对门的曹滢，双手端着一盘子菜，苏凝夜当即会意。
“进来坐。”
“有客人啊。”曹滢探头，视线对上向她招手的两人，回以一个微笑。“我就不进去了，给你们加个菜。”
“谢谢滢姐。”苏凝夜双手接过，“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这两天有空过来一趟，就当是串串门，我这几天都在的。快回去吃饭吧。”
揉了揉女孩的头，曹滢转身离开。
“唔...吃饱了，吃饱了。”
林惊语瘫在沙发上，一脸满足。
“不够还有，冰箱里还有不少吃的。”
“可以了小夜。来，我帮你一起收拾。”
“感谢你的招待，我们走啦！”
“差点把人家家里冰箱清空，可真有你的。”
“...欢迎再来。”
目送两人打闹走向远方，女孩将视线挪向别处。
又是一轮新月。
“来了小夜，你看你——哎？你带的这是？”
“知道滢姐爱喝这种茶。昨天翻冰箱的时候看见了，今天比对着又去买了些，新鲜的。”
“好好，有心啦，谢谢你。快请进。是不是听你姐说的这些？”
“之前有的时候见过她提着一小袋来这边，算是猜的。”
“你姐姐马上回来了，就这几天。几天没见，感觉你又瘦了呢。”曹滢端过来一盘葡萄，“吃水果，才买的。”
“谢谢滢姐。”
“行了，跟我就不用客气了。”曹滢走进里屋拿出一块小巧的奖牌。
“上次带你去做完笔录，几个同事表扬了你好几天，然后他们决定做一个这个给你。赞美以及肯定苏凝夜同学临危不乱的镇静与智斗歹徒的勇气。”
苏凝夜颔首，曹滢为她戴上这份精致的赞扬。
上面还刻了四个小字。
“智勇双全”
“麻烦滢姐替我谢谢你的同事们。我当时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别谦虚，”曹滢抚着女孩的黑发，“他们还让我问你，需不需要把这个事告诉你们学校。”
“还是算了吧，不然感觉没法好好学习了。”
“也是，”曹滢欣慰又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孩，“如此按照你的意愿，公开的表扬就免了。但是，该有的嘉奖和表彰一个都不会少，这个你放心。”
曹滢从包里翻出一份文件。
“这是对你的表彰决定。”
交给女孩，她又递上一张银行卡。
“考虑到你还未成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根据你的事迹以及见义勇为的嘉奖办法，我们把嘉奖金存入了这张银行卡里，密码是你公民身份号码的后六位。里面的钱随取随用，用完了不需要把卡交回。”
女孩只是点了点头，曹滢也不奇怪。
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两人一同看去。
“来的正好。”曹滢起身，收拾好东西。
“还没见过你茗月姐姐吧，你俩聊会，我先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