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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福星高照 / 第 12 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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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京城。
  
  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依然炎热,景隆帝沉迷享乐去郊外行宫避暑了,留太子在宫中监国。
  
  四十岁的太子,身穿朱色朝服坐在大殿之上,头戴玉冠,气度雍容,已经颇有几分天子威仪。
  
  朝会结束,太子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放着冰块儿,清爽怡人,太子兢兢业业地批阅着奏折,觉得疲乏时,便带着两个小太监去内殿揉揉肩捶捶腿,另有宫女端着托盘随时喂来酸甜可口的瓜果。
  
  除了有一点忙,这日子跟天上的神仙也差不多了。
  
  “殿下,宁州府来信了。”
  
  紫衣太监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恭敬地立在内殿门外禀报道。
  
  正趴着享受的太子全身一僵,一边叫人进来,一边翻坐起来,摆摆手,周围伺候的人便鱼贯退了出去。
  
  “谁的信?”
  
  送信的太监刚刚进门,太子已经发问了,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宁州府的周家就是南疆的一条狼,朝廷好不容易才安稳几年,太子真的不想周家在这时候又来挑衅。
  
  “是华容公主。”
  
  太子震惊地挑起眉。
  
  华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可自从父皇将华容嫁给周温,华容心生怨恨,嫁过去七年至今,一封家书也没往京城传递过。
  
  托盘中央,静静地摆放着一封极薄的信封。
  
  太子很想拆开看看,却又知道父皇不理政事,却一定重视华容的信。
  
  对着这封信沉默半晌,太子笑了,吩咐道:“传定王。”
  
  定王是华容的亲哥哥,等会儿他带定王一起去行宫拜见父皇,如果华容有好消息传来,他不介意跟定王一起分享荣耀,如果华容汇报的是噩耗,那就由定王来承受父皇的怒火,他大可以置身事外。
  
  定王人在兵部,离得近,步履如风,一刻钟就到了。
  
  太子笑着道:“华容来信了,不知为了何事,三弟随我一起去给父皇报喜吧,父皇盼这封信可是盼了七年。”
  
  垂眸肃立的定王,在听到第一句时,倏然抬眸,锋利目光直直落在了太子手中的信封上。
  
  华容,他唯一的胞妹。
  
  七年前,他奉命在北疆带兵抗敌,他有信心击退草原强敌,不想西疆、东南疆两个藩王举兵造反,朝廷腹背受敌。
  
  所有能用的大将包括他在内都已经被父皇派了出去,就在此时,西南的周家也蠢蠢欲动。
  
  父皇怕了,为了稳住周家,为了稳住风雨飘摇的江山,竟真的将妹妹嫁了过去。
  
  他远在北疆,无法回京,连发几封折子劝阻父皇,却只换来一句让他全力对付北敌,不得分心。
  
  定王心中有恨,这份连七年光阴都无法淡却的恨,甚至让他能够理解为何后来宣儿会那么怨他。
  
  亲生父亲又如何,父亲也会犯下子女无法原谅的错。
  
  太子欣赏过定王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笑道:“走吧。”
  
  定王复又垂眸,跟在太子身后出发了。
  
  行宫,年近六旬的景隆帝正在池子里与美人们玩闹,听说太子、定王来见,景隆帝遗憾地叹口气,意犹未尽地爬出池子,整理仪容。
  
  “这么热的天,何事让你们兄弟两个都来了?”
  
  看着前后走进来的两个儿子,一个面如冠玉雍容华贵颇有仁君之风,一个在战场上历练出了满身风霜仿佛山巅不倒的苍松,景隆帝满意地摸了摸胡子。他有那么多的皇子,属眼前这两个最有出息,一文一武共同辅佐他治理天下,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来,喝茶喝茶。”
  
  景隆帝慈爱地招呼道。
  
  太子看眼定王,从怀中取出那封信,笑着递给景隆帝:“父皇瞧瞧,这是什么?”
  
  景隆帝眯了下眼睛,等他看清信封上的字,竟激动地站了起来,因气血不足而泛白的脸迅速涨红,眼角也流下泪来,怔怔地对定王道:“是华容,华容终于肯给朕写信了!”
  
  曾经他有一位艳冠天下的贵妃,贵妃又为他生了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唯有“华容”二字能与之相配。
  
  贵妃红颜早逝,景隆帝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女儿身上。
  
  他也舍不得将女儿送去宁州,可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天下无数百姓的安宁,他是皇帝,不能那么自私。
  
  面对景隆帝的眼泪,定王只是继续垂眸。
  
  倒是太子,摸了摸眼角,孝顺地扶住景隆帝,感慨道:“父皇这下可以放心了,儿臣早就说过,华容心怀大义通明事理,绝不会为当年的事怨恨于您,多年无信定是周家从中作梗。”
  
  景隆帝一边点头一边瞥了眼定王,觉得定王还在怨他,不如太子胸怀大局。
  
  重新在椅子上坐稳,景隆帝迫不急地拆开信封。
  
  薄薄的信纸上竟然只写了寥寥两行字:
  
  “儿臣多年无出,今收养冯氏圆圆为女承欢膝下,特为其求封郡主,望父皇恩准。”
  
  没关心一句景隆帝的身体,没打听一句其他亲戚的情况,七年来第一封信,只是为了替养女讨要郡主称号。
  
  景隆帝呆住了。
  
  太子试着探头,看清信上所写,也是大出意料。
  
  定王只是耐心地等着,直到景隆帝示意太子将信都给他。
  
  等大家都看过信,太子最先表态,叹息道:“华容在京时素来身体康健,倘若周温诚心与她做夫妻,如何会多年无子?”
  
  他有往定王的伤口撒盐之嫌,景隆帝听了后却心中一痛。
  
  华容喝了断嗣汤,那是只有他与高御医知晓的秘密,关系到女儿的身体,景隆帝连皇后、太子都没说。
  
  “冯圆圆……你们说,朕给她赐什么封号合适?”
  
  景隆帝决定满足女儿的这个小小请求。
  
  太子:“长乐如何?寓意您希望华容一生长乐。”
  
  景隆帝刚要点头,定王终于开口了,淡淡道:“背井离乡,如何长乐?华容肯为这孩子请封,说明她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叫‘福安’,一个孤儿能入华容的眼,说明她本身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华容喜欢她,肯定也会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前面的话充满了讽刺,太子与景隆帝的脸面都没挂住。
  
  然而“福安”这个封号实在是太好听了,寓意也好,没人能够反对。
  
  景隆帝干笑:“那就福安吧。”
  
  太子记恨定王,想了想,提议道:“父皇,华容认女儿是大喜事,百姓家遇到这种喜事亲戚们都要过去贺喜,不如您派三弟去趟宁州,给华容撑撑体面?顺便也能趁机打探一番宁州府的虚实。”
  
  定王手握兵权,是他的心腹大患,太子非常希望一心造反的周温可以扣下定王,就算不弄死,也弄残才好,省了他的事。
  
  景隆帝却哪里舍得让定王以身犯险,定王深谙兵法、战功赫赫,他以后还指望这儿子带兵打仗。
  
  “父皇,儿臣愿往。”定王拱手道,他是真的想去看看妹妹。
  
  景隆帝:“不行,太冒险了,我已经委屈了华容,不能再让你去。”
  
  定王:“可儿臣想知道华容在那边过得究竟如何。”
  
  他写过信,妹妹一封没回,他派遣密探,纵使能潜入宁州城,却进不去镇南王府。
  
  定王不敢太冒险,怕周温恼羞成怒,对妹妹下手。
  
  景隆帝也关心女儿,思索片刻,想到一个主意:“让你媳妇去吧,都是女人,华容见了嫂子,还能说些贴己话。”
  
  定王皱眉:“王妃体弱多病,怕是受不了路途颠簸。”
  
  太子笑了笑:“三弟还真是疼媳妇,华容若是听见,该多心寒。”
  
  定王没有理会这种口舌,他关心妹妹不假,但王妃那种身子骨,可能没到宁州城就折了,他不能白白派病妻去送死。
  
  太子:“父皇,不如派宴哥儿去,华容在京时就很疼爱./宴哥儿,姑侄相见必然欢喜,且宴哥儿十六岁了,跟着三弟去过战场,颇有见识,由他暗中查探宁州府的情况,周温多半也不会提防。当然,如果三弟也舍不得让宴哥儿去冒险,那此事只能作罢。”
  
  赵宴是定王的世子,今年十六,英姿勃发,景隆帝也很欣赏这个孙子。
  
  不过,他有很多孙子,对赵宴远没有对定王那般不舍。
  
  “你怎么想?”景隆帝询问定王的意见。
  
  定王:“儿臣也正有此意。”
  
  景隆帝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定王没有再反对:“对了,要不要把谢瑾也带上?”
  
  侄子再亲,也亲不过儿子,景隆帝想,华容最思念的该是谢瑾才对。
  
  定王抿唇。
  
  妹妹思念谢瑾不假,可周温能容下女儿与前夫所生的孩子吗?倘若谢瑾在那边有个差池,妹妹会更痛苦。
  
  “瑾郎才十岁,太小了。”
  
  最终,定王还是反对道。
  
  景隆帝:“行吧,你是亲哥哥亲舅舅,你说了算。”
  
  .
  
  傍晚,定王回了王府,换了常服便来后宅探望王妃。
  
  王妃才喝了药,疲乏无力地躺在床上,常年多病,让她肤色发黄,早不复年轻时的美貌。
  
  “王爷怎么愁眉不展的?”
  
  当定王在床边坐下,王妃仔细端详他的脸,柔声问。
  
  定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有一件大事,想交给宴哥儿去办。”
  
  王妃洗耳恭听。
  
  定王说完后,难掩忧虑地看着王妃。王妃只有世子这一个骨肉,可能会舍不得孩子去冒险。
  
  王妃并没有沉默太久,鼓励地握了握定王的手,心平气和道:“我记得,王爷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去了战场,从小到大经过风雨无数,才成长为今日我朝百姓人人敬仰的护国王爷。王爷相信宴哥儿能胜任此行,而我相信王爷,所以,您尽管安排就是。”
  
  定王笑了,俯身亲在王妃的额头。
  
  这晚,定王与身边的两个谋士密谈了很久,次日早上,他才派人去叫两个儿子。
  
  世子赵宴来得很快,次子赵宣却是迟迟不见人影。
  
  定王捏了捏额头,正要派人去催,想想又算了,对长子道:“我先跟你说,等会儿你再去知会他。”
  
  赵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笑道:“父王有何吩咐?”
  
  定王压下对次子的无奈,正色说起宁州一行来。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长子的反应,见长子始终平静,定王好奇问:“宁州天险之地,你不怕去了难回?”
  
  赵宴从容道:“姑母都不怕,儿子有何惧。”
  
  定王心中一震,用力地捏了捏儿子尚且单薄的肩膀。
  
  谈话结束,定王出发去兵部当差,赵宴去给母亲请过安,这就来寻赵宣。
  
  赵宣其实早起了,十五岁的少年郎刚刚晨练结束,汗水打湿他的鬓发,流过因剧烈动作而浮现薄红的脸庞。
  
  本就是容貌绝艳之人,平时冷如寒冰,唯有这种时候才会令人最先注意到他的姿容之胜,而非那股子入骨的冷。
  
  瞥见赵宴,赵宣视若无睹地进了西次间。
  
  下人们提着两只装满温水的水桶走了进去。
  
  赵宴也进来了,站在刺绣屏风的这一边,对着赵宣擦拭的身影说话。
  
  他语气温和:“父王希望你随我同行,但如果你反对,父王大概也不会逼你。”
  
  赵宣:“我为何要反对?”
  
  赵宴:“你不怕危险?”
  
  赵宣:“天塌了有你顶着,我只负责游山玩水。”
  
  赵宴苦笑:“行吧,对了,我还要去谢府找表弟,问他要不要给姑母写信,你去不去?”
  
  赵宣:“不去,天天绷着一张脸,谁欠他似的。”
  
  赵宴:……
  
  谁都有资格这么嫌弃谢瑾,唯独赵宣不行,因为赵宣与谢瑾是一样的冷!
  
  告别赵宣,赵宴果然去了威远将军府。
  
  谢瑾已经在学堂读书了,听说赵宴找他,面无表情地来相见。
  
  十岁的男孩子,眉眼酷似华容公主,又因为这份酷似承受了不知多少闲言碎语。
  
  也许是差了好几岁,赵宴对谢瑾比对同父异母的二弟赵宣温柔多了。
  
  “我们要去宁州了,表弟给姑母写封信吧,她肯定很想你。”
  
  谢瑾冷笑:“是吗,既然想我,怎么没有给我写过信?”
  
  赵宴:“姑母身在异乡,多有不便。”
  
  谢瑾:“你又没去过,如何知道?”
  
  赵宴:……
  
  “既然你不愿意写,那我走了。”
  
  赵宴堂堂王府世子,也没有耐心哄小孩。
  
  谢瑾突然拦住他,微仰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赵宴皱眉,不等他开口,谢瑾继续道:“我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我可以扮作赵宗,反正我与他同岁,只要同行之人保密,没人会知道。”
  
  赵宗,是定王的第四子。
  
  赵宴:“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禀报父王定夺。”
  
  谢瑾:“你告诉王爷,他不同意,他就不是我舅。”
  
  赵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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