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男男女女，相互寒暄致意。\r
　　表面热闹祥和，实则暗潮汹涌。\r
　　令人不喜，但是却不得不接受。\r
　　所以，当虞桑使出千方百计，仍然不能推脱宴会之后，她就会像个机器人一样，设置好嘴角的弧度，一直维持到寒暄结束，然后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等着宴会结束。\r
　　这一次也不例外，虞桑跟在她哥虞译身旁，笑着跟凑上前的那些人打招呼。\r
　　不管之前是否见过面，是否认识，在这一刻，关系都十分熟络。\r
　　一波又一波，就跟涨潮一样。\r
　　虞桑累了，不想笑了，于是当面前的这波人一走，她立刻就跟她哥“告假”，走到角落里，靠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在手机上写剧本大纲，消磨时光。\r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令人无法忽略。\r
　　她慢慢抬头，越过觥筹交错的人，正好与站在大厅中央那个人的目光撞上。\r
　　转瞬之间，虞桑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继续看着剧本大纲，像是不经意地抬头一样。\r
　　尽管时间不超过一秒，但虞桑还是看清了程亦现在的样子，以及他身侧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r
　　风流成性，薄情寡义。\r
　　这是虞桑对他的评价。\r
　　另一边，齐仪挂着端庄的笑，侧着身子安静地站在程亦的身旁，享受着周围惊讶、羡慕、嫉妒的目光。\r
　　“我们去那边吧？”齐仪看着斜前方的一群人，更准确地说，是看着中影的董事长张舟。\r
　　和东原集团的二公子去见上司，跟自己一个人去，身价可是不一样的。\r
　　但是，齐仪等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回答。\r
　　她不禁抬头，在她面前一向漫不经心的男人，如今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毫不掩饰。\r
　　一个女人，穿着一件吊带晚礼服，绿色，丝绸质地，勾勒出曲线。\r
　　她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看手机。\r
　　看不清脸，但是姿态随意优雅，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r
　　25万一件的礼服，有钱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气质，程亦现在的目光。\r
　　她大概能猜到那位是谁了。\r
　　虞桑，虞氏集团千金，差点和程亦结婚。\r
　　齐仪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程亦，挂着笑容，“我们去那边吧？”\r
　　程亦从虞桑身上收回视线，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齐仪，“有事。”\r
　　不紧不慢的两个字，令齐仪闭了嘴。\r
　　而程亦，在说完话后，继续了被她打断的行为。\r
　　两人虽然相隔一段距离，但是虞桑仍然感到那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还有周围那些投在她身上的若有若无的目光。\r
　　所以，眼睛虽然盯着剧本大纲，但她完全没看进去。\r
　　探究、好奇、看热闹，虽没有恶意，但是令人反感。\r
　　所以这两年的宴会她一场不落。\r
　　久而久之，脱敏成功。\r
　　有可能太久没有受过这种目光，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那毫不掩饰的视线，虞桑突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r
　　她给虞译发了条微信，告知她回去了，又给司机发了条微信，让他来门口接她。\r
　　收到司机的回复，她起身，离开了大厅。\r
　　那些恼人的视线，也渐渐被隔断。\r
　　现在是晚上8点多，天黑，但是周围有路灯，偶尔还有微风吹过和蝉鸣，很舒服。\r
　　虞桑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前方，感受着这宁静的氛围。\r
　　“这么久不见，不打个招呼嘛？”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r
　　过了这么久，虞桑还是能够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没有转头，还是继续看着前方，声音平静，“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r
　　程亦没有说话，下一秒，虞桑听见了一声轻笑，接着又响起“咔哒”一声。\r
　　她闻到了烟味。\r
　　她讨厌烟味，但她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动，默默屏住了呼吸，就像当他不存在一样。\r
　　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响起，离她越来越近。\r
　　她转头，毫不意外看见正在徐步朝她走过来的程亦。她视线往下扫，没有看见正在燃烧的香烟，只有微握着的右手。\r
　　她一愣，视线不自觉地往地上看，没有烟头。\r
　　过了一秒，她抬起头，程亦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50厘米。\r
　　程亦187cm，虞桑167cm，20cm的差距，虞桑不得不抬头看他。\r
　　当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程亦笑了，语气低缓，却透着一股压抑着的疯狂，“我只记得，你说，我们要互相折磨一辈子。”\r
　　虞桑微微皱眉，那笑容、那语气，以及那句她曾经说过的话，全都在昭示着一件事情----程亦想要继续履行这句她在两年前说出的话。\r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转身，重新看向前方那一片黑暗的地方。\r
　　奇怪的是，程亦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靠近，两人就这么呆着。\r
　　大约6分钟后，司机来了，虞桑打开车门，当她弯腰准备坐进去的时候，她听见程亦的声音。\r
　　他说，“下次见。”\r
　　不是客套的寒暄，更像是……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场戏。\r
　　虞桑轻不可微地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上了车。\r
　　车开动了。\r
　　突然，她扭头，透过玻璃，她看见程亦正看着这辆车，他的背后是明亮的别墅。\r
　　而他却……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两个世界。\r
　　虞桑收回了视线。\r
　　等车辆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程亦面不改色地走到垃圾桶旁，将手中还剩大半但已经熄灭的烟头，扔入桶内。\r
　　下一秒，钟子宁从暗处走出，手里还拿着摄像机，恭敬地说，“照片已经拍好了。”\r
　　“嗯。”\r
　　钟子宁看着他垂在身旁的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鲜红的血肉，“现在处理嘛？”\r
　　两人回到车上，程亦靠在车座后背，微仰着头，闭眼，像在沉思，他张开手，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小洞，上面还沾着烟灰，钟子宁跟往常一样，安静地替他包扎伤口。\r
　　过来一会儿，程亦开口，“找人把齐仪送回去。”\r
　　“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