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

　　那之后三天，当林沐在感觉终于逃过一劫的一众村民的欢送中离开村子一个小时之后，林沐和黑巢同时感到背后有一股能量从天而降。
　　那个村子灭亡了。
　　林沐的脚步顿了顿，负罪感很快便在心中湮灭。
　　“走吧。”林沐叹了口气，并没有回头。
　　一人一妖缓缓前行，许久才离开了山区。
　　“这里应该是平宁的地界了。”林沐说着看向黑巢，“你这样没问题吧？”
　　除了与人签订灵契的之外，绝大多数妖魔鬼怪的行动都要接受严格的管控。如果被发现没有报备就跨越了地级市，驱魔人协会等所有相关组织都会把这视为宣战。
　　一旦宣战，驱魔人协会就会策动碾压级别的战力来处理。
　　当然，之所以是绝大多数是因为对绿竹和几个实力登峰造极的特级来说，完全找不出能够威胁他们的配置。
　　“没什么关系吧。”黑巢漫不经心地说。
　　“你会被驱魔人协会追杀到死的。”
　　黑巢愣了片刻：“那，再见？”
　　“再见。”林沐对着黑巢摆摆手，黑巢便显露真身，折返而去。
　　黑巢不在身边，林沐也紧张了起来。
　　距离黑巢赶走那只老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鼠妖随时可能会找上自己。
　　不过跨境追杀驱魔人这种事，显然是建立在未经报备跨越地级市的前提之上的，所以只要不是那只鼠妖非要自己死不可，只要自己一直在外面，应该还算安全。
　　不过，让林沐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走出没几步，一只老鼠就从路边钻了出来。
　　林沐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接着，越来越多的老鼠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妖风吹过，林沐转过身，便见那鼠妖正站在边界之上，单手叉腰，盯着自己。
　　“那只死乌鸦总算是走了。”鼠妖面带笑意，似乎完全不是来寻仇的。
　　“你想怎么样？”
　　见林沐表现得如此镇定，鼠妖反倒是有些惊讶了：“小妮子，你不怕死？”
　　“之前我倒是真怕，但现在嘛……我要求谈判。”
　　“谈你个……”鼠妖话到一半突然收住，看着林沐的目光顿时多了无穷怨念，“妖神的人？”
　　“不错。”林沐看着鼠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了很久，才从戒指里召出一块肥肉一样的东西，“这个给你，恩怨购销，怎么样？”
　　“太岁？”鼠妖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而与此同时，坐在家里监视谈判的绿竹则暴然而起，几乎把整栋别墅掀飞。
　　“怎么样，稳赚不赔吧。”林沐却没有理会能够清楚感知到的绿竹的愤怒，摇晃着手中的太岁，不断刺激着鼠妖的神经。
　　鼠妖此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
　　能够如此轻松拿出太岁的人，身上必定还怀有其他重宝，如果能让谈判破裂，自己肯定是能干掉这个女人，把所有宝物收入囊中的。
　　可妖神是对面叫来的，先不说自己用手段会不会被发现，就算真能让谈判破裂，妖神究竟是什么水平，鼠妖不清楚，但仅仅是妖神的名头就足以让所有妖不愿与之为敌。
　　还有，就算妖神不出手，身怀重宝之人，又怎会没有一点护身的秘宝。如果没能留下这个女人，如此年轻又豪富的二级驱魔人日后找场子的时候，自己连逃的资格恐怕都没有。
　　细细盘算之下，鼠妖决定接受这个交易。
　　但就在鼠妖伸出手准备接太岁的时候，林沐又拿出了一枚青碧色的丹药。药香瞬间弥漫在了旷野之上。
　　鼠妖停住了手，过了许久才喃喃道：“特级玄通丹？”
　　“有眼力。”林沐说着，在身前凝出一张灵契，“把这个签了，它就是你的。”
　　鼠妖反复看着灵契上的条件，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绘黎祝？”
　　“有意见啊？”绘黎祝毫不顾忌地跨过边界，一把抢过林沐手里的太岁和玄通丹，一张嘴，两样宝贝便进了腹中。
　　青白两色的气流转瞬间包裹了绘黎祝全身，鼠妖的气息节节攀升，本就已经是一级上游的妖力片刻间便冲破桎梏到了特级，而且气息还在不断提升，一直到了特级中等才慢了下来。
　　气流渐渐散去，绘黎祝再次出现在林沐面前的形象已经全然没了老鼠的特征，满头碧色长发，唯有额间一点雪白，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快意的光芒，火红的衣裙之上还散发着点点金芒。
　　“大美女啊。”林沐不得不承认，绘黎祝是她见过最漂亮的雌性，没有之一。即使隔着生理厌恶，林沐也生出了我见犹怜的感觉。
　　绘黎祝晃了晃脑袋，修长的脖颈却发出了壮汉打架前才会发出的声音。
　　“老娘一直这么好看。”
　　“行。那再见。”林沐说着便要开溜。周围的鼠群实在让她打心底发毛。
　　绘黎祝却提前一步拉住了林沐，接着对鼠群道：“你们先回家吧。”话音一落，鼠群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了这些老鼠，林沐倒也没那么急着走了。
　　“契主啊，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啊？”绘黎祝两眼冒光地盯着林沐，“再签几个追加灵契也可以啊。”
　　“死老鼠，你痴心妄想！”不等绘黎祝话音落地，绿竹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了两人之间。
　　“你就是那个妖神？”绘黎祝低头看着堪堪到自己胸口的绿竹，突然掩口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面对嘲讽意味如此之深的动作，绿竹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笑你小啊。”绘黎祝说着纤纤玉指一指绿竹的胸口，笑声倒更收不住了。
　　绿竹缓缓攥拳，思前想后却发觉自己完全打不过，咬牙切齿了许久才冷笑一声：“我才一百岁，还有的是时间发育呢，老太婆。”
　　“哦，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发育到老娘这个程度。不过，老娘记得蛇是生蛋的，真的会发育吗？”对于绿竹的讥讽，绘黎祝毫不在意，并且迅速找到了最有效的反击点，让绿竹七窍生烟。
　　“你是不是忘了，蛇也是吃老鼠的。”勉强平静下来的绿竹思索半天才展开反击，不过对于绘黎祝，绿竹的攻击实在太过单薄。
　　“你打得过老娘吗？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