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关羽

关羽五人今夜要在庙中过夜，几人住在右侧区域，没有跟简雍和刘备隔得太近。
　　虽然都有警惕性，但也可以判断出，五人对简雍和刘备没有立即动手，似乎也并不是心狠手辣，要夺人性命的恶贼。
　　简雍与刘备凑在一起，刘备低声嘀咕道：“这五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简雍道：“可能是跟我们一样，从别的地方跑路来这里避难养伤什么的。”
　　刘备也是这个差不多的猜测：“今夜我们还是轮流值夜吧。”
　　“你睡吧，我来值夜。”简雍道。
　　深夜，简雍一直闭着眼睛处于假寐状态。
　　火堆一直在燃烧着，发出着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声音，庙外山林寂静，野兽也似乎真的都离开了这里，只有一些虫鸣在这深夜里扰人睡梦。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关羽等人居住的那边响起。
　　简雍闭眼，没有贸然回头去看，只当是自己睡着了。
　　几人没有过来惊醒简雍，而是走出了破庙，然后简雍便听到了拴在外面的战马发出咈咈的出气声音。
　　狗日的，原来是打两匹战马的注意。简雍昨夜琢磨了许久，自己跟刘备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关羽这几人过来招惹的，现在看来是明了了。
　　抓起环首刀，简雍冲出庙外，刚跨过庙门，一柄环首刀朝着简雍袭来！
　　简雍一个侧身翻滚，蹲在地上看着两人牵着战马仓惶离去，拦截自己的那人则是关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简雍喝问道。
　　关羽握着刀，对简雍道：“我们也看出来了，你们两人是在沮阳与鲜卑人大战的士兵，故而不想害你们两人性命。只是我们五人一直被官府追捕，迫切的需要这些战马逃命，还请简兄弟忍痛割爱。”
　　简雍冷笑道：“要夺我们的马，今日何须弯弯绕绕，虚伪至极。”
　　关羽坦然说道：“我们连续数日逃亡，至此也是疲惫万分，才在此休息，没有立即动手。”
　　“你倒是实诚。不过，我们要靠着这两匹战马回家，不能让你夺走。”简雍说道。
　　关羽挡在简雍的前方，傲然不屑：“简兄弟，你放弃吧，你没有伤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试试。”
　　简雍就受不了关羽这轻蔑的眼神。
　　环首刀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两柄环首刀在月色中碰撞出一团团火光。
　　金属碰撞的声音压过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连续数次激烈又险峻的交锋，关羽就放下来了心里的不屑，眼前这个虚弱的男子实力丝毫不弱于自己！
　　实在想不到，如果是他身体巅峰状态，全力发挥的时候，会有多么的恐怖。
　　“你真的有伤在身？”关羽疑惑的问道。
　　关羽已经怀疑简雍是在骗人了。他在战斗中往往都是沉默，今日出奇的开口说话。
　　简雍咳嗽两下：“一点小伤，打败你不碍事。”
　　关羽闻言冷哼：“你有伤再身，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便左手执刀与你对战。”
　　“你还是全力与我厮杀吧，你这样不会是我的对手。”简雍说道。
　　关羽依旧换成了左手执刀，朝着简雍冲杀了过来。
　　简雍不慌不忙的接下了关羽的招式。
　　这个关羽，并没有那么厉害，这一点简雍也感受到了。
　　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关羽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历练，他习武的天赋强的离谱，远胜过自己，但是一块璞玉还没有在战场上雕琢过，他的出招技巧也说不得什么刁钻。
　　在战场上历练过的简雍，出招技巧和发力技巧都已经习惯了一击毙命，故而每一刀都是朝着要夺关羽的性命而去。
　　关羽越打越被动，从最开始的猛烈进攻开始了防御！
　　简雍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进攻节奏。
　　关羽落败是迟早的。
　　冷汗从关羽的额头流下，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能压过自己一头的对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刀将关羽弹开数步，关羽站稳之后，喘着气对简雍问道。
　　剧烈的打斗，让关羽的体力也耗尽的非常快。
　　简雍捂着嘴咳嗽两下，一滩鲜血出现在手中，简雍同样不好受。
　　“我刚刚有三次机会杀你，但我控制了力度，没有杀你。”简雍对关羽说道。
　　关羽沉默，简雍说的是事实，刚刚他确实是有三次机会杀自己。
　　刘备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便从破庙中走了出来，一直观察着两人的战斗，简雍突然便的如此厉害，这让刘备万分疑惑。
　　同时对关羽的身手，刘备也是非常的羡慕。这样的人，万里挑一，若是能结交一番，自己日后在涿县大街上，不是能横着走吗？
　　对，还有简雍。简雍也变得厉害了。
　　“关兄弟，你们能来此处，想必跟我们一样也是遭逢了什么困难，同时落难之人，何必针锋相对。你说是吧，雍子。”刘备朗声说道。
　　简雍收起刀，这一番的战斗，让他这些时日休养恢复的身体又恢复了斩杀和连之后的状态了。
　　再打下去自己就要输了，刘备似乎也看出来了自己的状态，开始缓和气氛。
　　关羽见简雍收起了刀，也同样收刀，对刘备抱拳道：“实在是抱歉，我们兄弟十几人在河东郡杀了横行乡里，以杀人取乐的豪强，只恨那贼子跑得快，没有将他给杀了，他便派人对我们穷追不舍，一路逃亡，十余名兄弟已经只剩下了五人了。我们逃到此处，见到两位兄弟的战马，起了觊觎之心，还请两位兄弟见谅。”
　　刘备闻言顿生义气，豪气云升的道：“既是为民除害，当的上是义士。关兄和那些兄弟行如此大义，我刘备岂能还做抠门的小人，那两匹战马就送给关兄弟了。”
　　简雍没说话。能用两匹战马和关羽结交，这种好事往哪儿找去啊。
　　至于两人以后怎么回涿郡，那当然是用脚走回去啊。
　　关羽也心生感激，对刘备道：“多谢刘兄！刘兄大恩没齿难忘。”
　　“既是有追兵，那边快走吧。他日有缘，自有相见之时。”刘备挥手说道。
　　简雍虚弱咳嗽几下，对关羽说道：“从河东郡追至此处，对方实力不容小觑。不过到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关兄为何不投靠一方势力，要知道以关兄的实力是能轻松被一下势力接纳的。”
　　关羽摇头：“世家豪强一丘之貉，地痞流氓不屑与他们为伍。至此，民间之中，除开世家豪强，哪有什么大势力。”
　　“那兄弟何不投靠官府？”
　　“官府，便是让世家豪强欺辱百姓的罪魁祸首，这个天下变成这个模样，官府难辞其咎。”
　　行吧，现在的关羽看来就是个十足的愤青啊。
　　“既然如此，关兄可以带着你的兄弟去涿县，涿县城外有一处楼桑村，我与刘备便常年在此处。另外，我们因为有战功在身，刘备被封为涿县某处亭的亭长。亭长在地方上有军备防务的职责，若是关兄弟不弃，可以来涿县。”简雍向关羽发出了邀请。
　　刘备连忙点头，心道雍子你真是懂我的意思啊。
　　“关兄，我等在涿县还算是小有势力，这次担任亭长，虽然是小吏，但也能治理一方，你若是愿意来，我们还是有信心保你和你的兄弟的平安的。”
　　关羽对两人抛出来的橄榄枝，思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得罪的那家豪强，势力庞大，跨州连郡，我怕连累你们，还是算了吧。正如刘兄说的，他日有缘，我自去涿县与二位一起喝酒吃肉。”
　　强扭的瓜不甜，刘备和关羽的羁绊肯定不会就此结束的。
　　“那关兄，一路注意安全。”简雍嘱咐说道。
　　刘备朝着关羽挥手告别。
　　一场插曲结束，简雍回到破庙，一头闷到在地。
　　醒来后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刘备对简雍道：“你的伤，没有彻底养好前，不能随便跟人动手了，不然就要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了。”
　　简雍喝着刘备弄来的野菜汤，问道：“你还会医术？”
　　“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身体出的问题。”刘备说道。
　　“咱们再休息几天，就离开此处吧。沮阳周围的兵，应该也散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往涿郡去了。”简雍对刘备说道。
　　拿到田楷给的亭长任命，其实两人就可以往东过居庸关，回涿郡而去。只是这战斗刚刚结束，各地都有大量的溃兵，两个汉军士兵往东去，必然会被当做溃兵对待，地方官府、豪强、宗族也对脱离了大部队的溃兵严防死守，担忧溃兵扰乱地方，轻则抓捕移交官府，重则就地格杀勿论。
　　这年头广袤的农村地区，是宗族、世家豪强的势力范围，要杀几个人是轻而易举，官府也不会去追究。
　　故而两人想要安全回去，还是很难的。
　　等到大军离开，各地恢复治安，两人赶这么远的路回涿郡，也同样伴随着许多的危险。
　　边郡之地，从来就和民风淳朴这种词汇绝缘的。
　　敢单独出远门的，基本上都是勇士。世道如此，治安如此，难以改变。
　　强如吕布，战败后成了溃兵，也能被地方豪强给轻松击败。
　　世道开始乱了，最先乱的就是民间的治安，历朝历代，历来如此。
　　今日过后，简雍身体好了许多，刘备也休养的差不多了，两人离开了此处破庙，向山下而去。
　　沮阳城外战场的痕迹还依稀可见，随处可见的军队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鲜卑人退走之后，大军在沮阳带了数日，便开拔进入了居庸关，随后各路兵马都在旨意下离开，士兵们则回到了他们的故乡去了。
　　往东走，遇到成群结队的百姓往西走，他们是被所战争波及，逃难离开乡土的百姓，战事结束后自然也要离开。
　　队伍最少也有数百人，多得有千余人，浩浩荡荡，拖带家口一路往故土走去。
　　道路上极少有落单的人，举目望去，落单的也就只有简雍和刘备两人了。
　　有几拨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对两人出手，虽然两人穷光蛋，但身上背着的环首刀和一杆长矛，还是能让人起觊觎的。
　　但也只是眼馋，没有动手。
　　“咱们还是尽量避开这种大路，不要与这些百姓发生冲突。”刘备奉劝道。
　　简雍问道：“为什么？”
　　“这些百姓可能是以宗族为群体，也可能是以村庄为群体。边郡的百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抱团，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刚刚有一些想要抢夺我们武器的百姓，我们一旦与他们发生了冲突，你信不信马上就有数百跟他们同宗同族的百姓冲过来，他们可不管什么他们的族人先动手抢劫，我们被动反击，他们只会帮自己人。”刘备耐心解释道。
　　简雍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在这片土地上行走，就是最弱小的存在？”
　　“确实是这样。在乡里，是宗族势力横行，还有世家豪强，在城中有官府，同样也有世家豪强。我们走到哪里，背后没有大树，都是最弱小的存在。”刘备说道。
　　简雍想了下，确实是如此。宗族、官府、世家豪强，基本上就是构成了大汉的社会结构。
　　地方上的百姓要想不被官府和豪强欺负，就要抱团，这个抱团的关键是以姓氏、血脉关联，组成来的宗族群体。
　　宗族群体最大的保障了宗族内百姓的生存权。
　　世家豪强与官府自不必多说，他们是社会的统治阶级。
　　刘备和简雍在这片土地上行走，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的，两人纵然有通天的本领，在本地得罪了这三方势力中的任何一方势力，就别想着能活着离开此地。
　　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简雍听了刘备的话，尽量往小路走。
　　只是这过江龙又不止简雍和刘备两个人，他们两人走偏僻小路，别人也同样走偏僻小路。
　　秋雨下的急，打的人脸上生疼，两人快步跑到路边的山岩下躲雨。这处往外延伸出来七八丈巨大山石下，正有两拨人休息，分别占据了左右两侧，双方各有七八人的模样，都有武器在身，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简雍和刘备的到来，打破了即将动手的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