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采花贼

　　今晚是个圆月，月光越过窗枢洒在屋内，床上的姑娘正在酣睡。
　　“吱呀——”一声木窗转轴的摩挲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冷风刹那间吹进了屋里。
　　小桃被惊醒，背对着窗户，她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继续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隐隐听到鞋子落地的声音，猜测大约是一个人从窗子翻进了房间里。
　　她心头一紧，心跳得很快，想是除了官兵在抓的采花贼以外不可能是别人了。这贼人作案这么熟练，窗子睡前明明插好了的，这样都能被撬开。
　　她偷偷用手摸到了枕头下的发钗，心想不能因为软弱让贼人辱自己清白，不如拼一把，先下手为强。
　　于是她慢慢抓起发钗，躺平身子假寐，等到脚步越来越近……
　　说时迟那时快，脚步停在床前的一瞬间！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也没看清对方，向着贼人的方向就捅去！
　　结果她握紧发钗的手腕被此人顷刻间捉住，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眼前竟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子。
　　黑色长发，鼻梁高挺，眼睛修长，如丹凤眼一样，眸子漆黑，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轮廓似乎也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这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眼神明显有些呆滞。
　　“你是谁，你来做什么？”小桃转动手腕方向，试图用发钗的针尖对准这个不速之客。
　　没想到，这人的表情竟然有些腼腆……和局促？
　　他缓缓松开姑娘的手，抱拳作揖道：“姑娘，你我有夙世因缘，且有婚约，当日约定，值姑娘十八岁生辰之际，你我二人重逢再谈婚事，今日是特地来与姑娘再续前缘的。”
　　小桃一听，大声呵斥道：“胡说，且不说我十八岁生辰不是今日，我几时又与你有姻缘了？你一外男胆敢擅闯女子闺房，你要不赶紧走，我就喊人了！”
　　她一只手用发钗指着男子，另一只手摸着蜡烛点上，房间明亮了很多。这个男子也确实很好看，但若是和采花贼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也是让人憎恶的。
　　男子见小桃对他防备心较重，试图说服她冷静下来，听自己慢慢讲述其中缘由却未果。她始终态度坚决，竟不惜以死相逼。
　　突然，男子的眼睛泛出蓝光，一步步迈向姑娘，姑娘的双手开始变软，发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腿也开始发软，马上要跪坐在地的时候，男子上前搂住了她的腰，接着一把把她捞起放在床上。
　　她使劲挣扎，全身却动不了，嗓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浑身战栗，悔恨自己刚刚的大意，她本以为此人识礼并无恶意，却其实还是个登徒子。只怕自己的清白是要交代在今晚了。
　　男子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坐到床前拉开了小桃的腰带，她越发激动，眼泪簌簌地掉了出来。
　　这时，只听“啪！”地一声，一个人影落在了窗外房檐上。
　　那个人影迅速来到窗外，大吼道：
　　“呆！妖怪，纳命来——”
　　小桃仔细一看，是老道长又来救自己了！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嘴里更是拼命呜呜叫着，身体拼命扭动着。
　　可结果，眼看老道士要冲进来，那男子先一步关上窗户。老道士被窗户击中面门，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小桃见此情景都要哭出来了，本以为来了救星，可这厮有时候还是那么不靠谱。
　　男子见状，走到床边，深深地吻了姑娘的嘴唇，哪怕对方长得惊为天人，她也觉得又羞辱又恶心，这个吻让她伴随着一阵眩晕感，直到慢慢失去知觉。
　　老道士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还没等拍拍衣衫上的泥土，那男子便从窗子飞了出去，一溜烟飞到了别家房檐上。
　　老道也不甘示弱，念了个追踪咒便追了上去。
　　眼看要被追上了，那男子笑着说：“你找我多时了吧，你的气息我认得。”
　　“吾乃青云山陆道长，狐妖，纳命来！”说完便冲着这年轻男子飞了过去。
　　年轻男子也不遑多让，与这道士扭打在了一起。
　　年轻男子见自己并不占上风，突然跳到了一边，通体开始绽放出幽蓝的光，身体也越变越大，直到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狐狸，这只狐狸有三条尾巴，伸长到夜空中，在圆月的映衬下出现一种怪异的美感。
　　老道士掏出身后的宝剑，默念口诀，飞到空中，向黑狐砍去，黑狐灵巧地一躲，一人一狐打的不可开交。
　　响动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的街坊以为官府在抓飞贼，纷纷拿着锄头出来。这时，狐妖一分神，老道瞅准时机对着黑狐的尾巴使劲儿一砍。
　　“嗷呜——”黑狐吃痛大叫一声，目光凶狠得似乎要吃了他。
　　“老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给了老道一爪子，老道一躲，差点被他抓伤手臂。再一抬头，狐妖已经跑远了。断尾没有了妖力的加成，落地之后就变小了很多，老道索性捡起来揣到兜里追上前去，没走两步，猝然脚下一空。
　　“噗通——”
　　从房顶踩空掉进了水里。
　　而且是洗澡水里。
　　此时，一个男子正在浴桶里洗澡。
　　老道呛了几口水，依稀看到了一对白花花的大腿，还没等来得及把头探出水面，却又被一双手按进了水里。这次那双大腿从水里撤出去了。洗澡水顿时被掉进来的老道染成了黑色。
　　等到手的主人把老道松开，老道立刻把头伸出水面大口喘着气。还没等说什么，一把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
　　眼前是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身材结实，微微显露出腹肌，他一只手拿匕首，另一只手正慌乱地用浴巾遮住下身。
　　这个男子长相很秀气，眼睛炯炯有神，剑眉飞挑，虽不及刚刚的黑狐那般美貌，但是胜在皮肤雪白，长发湿漉漉的，锁骨还存着水滴，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过于羞涩，他脸红红的。老道看的一时失神，似有鼻血慢慢流出。
　　屋外有人询问屋里：“公子，这么大动静，发生什么事了？小的们可以进来吗？”
　　男子对着屋外大喊：“没事，你们不用进来，只是屋顶破败，进来了一只猫。”
　　随即他盯着老道问道：
　　“你是何人？”
　　“好汉饶命！”老道擦了擦鼻血，颤颤巍巍从浴桶里爬出来，差点跌一个趔趄，点头哈腰地作揖，“吾乃青云山弟子，今日来此处降妖，不想却打扰公子沐浴，实在是多有得罪。”
　　男子冷笑一声：“只怕你就是最近官府在抓的采花贼吧。”
　　“不不不”，老道连忙摆手：“公子，出家人不近女色。”
　　男子拿匕首的手对着老道又近了一寸：“不近女色不代表不近男色，你个老流氓，你是来偷看本大爷洗澡的吧！”
　　说完就又向老道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