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道

　　幸好，我把你带回来了……
　　赵小玉耳边回响着李天临的话，紧握的双手突然让她觉得有些滑腻，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口甘舌燥。
　　她轻咳一声，万般不舍，却拧着劲将手于他掌心抽出来，颇有几分傲娇地对着李天临说道：
　　“哼……我才不信，或许只是因为那些孩子不是你亲人呢？要是今日被困的是你爷爷或者你师兄什么的，你还能这么说？”
　　她说着，有些不敢直视李天临的眼睛，仿佛自己一看他，眼中的欢喜便会原形毕露。
　　“是谁也不行！”李天临坚定地说着，扳过她的肩，凑近她，逼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今这世上，于我而言，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别人的生死，我若愿意去管，那我只凭本事去管。小玉，这次若我能活着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话说道这份上，赵小玉还有什么不懂呢，心里一下子如灌了蜜一般，怨恨没了，生死也忘了。
　　她想，算了吧，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运气，如果他要去，陪他去便是，就当是积德。能遇见他，她愿意让自己去涉险、去刀山火海，只要那是他想做的。
　　“为什么，明知不可为却还要不自量力，那些孩子也确实和你没关系的……”
　　“修道之人，当铲奸除恶。凡尘之事虽不便道家之人插手，但魑魅魍魉作祟，除魔卫道却是修道之人首要之责。
　　曾经，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空学这一身的本事到底有何用。上天给了我们高于常人的天赋，多于常人的寿命，难道只是让我们见证道法的存在吗？
　　你说的对，当初我若不怕麻烦帮你把恶灵除了，你也不至于会受那么多的苦，寒疾在身上折磨了你整整一年，就算如今有纯阳功法克制，可未来是如何也不可知。
　　我修道二十余年，别人都说我天之骄子，功法上没得说，可意识上我都是浑浑噩噩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修道。
　　直到遇见你，我后悔当初对你的袖手旁观，也惊艳你在于你而言是那样恶劣的情况下救了长生。你知道吗？在我们逃出天蟹局的瞬间，我回头正对上其中一个苏醒着的孩子，他无辜的瞳孔中没有半点怨念，只有害怕。
　　我当时就知道，我若能活，不去救他们的话，我这一生都无法在修道了。”
　　“为什么？”赵小玉好奇的问。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道路在哪里，却不肯去走，这一生我都不会在有自己的道了。”李天临抬头看向对面山上的天蟹局，而后又平淡且坚定的说道：“除魔卫道，锄强扶弱，坚守正义，遵循本心就是我的道，而我既已悟出自己的道在何方，就不怕以身殉道。”
　　“好！”赵小玉长叹一声，眸中微光闪过。“修道之路何其漫长，你能找到自己的路，未来便不再会觉得时光于你聊胜于无。”
　　她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她不知道自己的道在哪里，但却十分认同李天临的话，遵循本心。
　　这世上之事，正邪之分多以人心而论，立场不多，自然正邪是非观就不一样。然者，正义的底线本就是罪不及无辜。所以，赵小玉始终觉得，遵循本心，方得问心无愧，却也能让自己得大自在。
　　“修道之路漫长，我这二十余载，向来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若有往后，应当是不一样的了……”
　　李天临说着，抬了抬手，将她额间的碎发轻轻往后掠了掠，心中却有些失落。
　　其实他想问：百年沧海变桑田，寥落岁月不待人，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寻一条路，生死不负？
　　可是，他的道才刚刚开始迈步，眼前要破天蟹局，必定九死一生，连片刻的温存都难给，又何必急着许诺一生？
　　“自然是不一样了的。”赵小玉甜甜的笑了笑，转而又道：“我们如何进这天蟹局？”
　　李天临沉言，忽地面色凛冽，而后右手一挥，破晓于掌中幻化而出，咻地朝着密林深处飞射而去，随后只听一声凄咧鸣啼，便见不远处林中一团黑雾腾飞而起，化作鹰形而去。
　　“这……什么鬼东西？”赵小玉惊呼起身，竟不曾发觉这么个鬼东西就在周身。
　　“鬼鸟夜枭，以生魂为食，为鬼道御灵师以新死的鹫鸟之魂豢养而成，及难猎杀。不过，这鬼鸟虽然难缠，却没多大的本事，不过为主人耳目摆了。”
　　“行走的监视起？”赵小玉惊得差点闪了舌，而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竖起母自道：“牛逼！”
　　才嘚瑟，便觉身上一阵寒意，而后便见李天临冷着脸死死盯着她。
　　“我打嘴，乡下人粗俗惯了，别往心里去，我改，以后一定改的……”
　　赵小玉说着，尴尬的扯着嗓子呵呵两声，象征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到底还是舍不得真的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李天临冷哼一声，到底没说话，只是双手结印，破晓彭地一声立在了二人中央，一个小结界便以他们为中心，方园几米的地方散开了。
　　“这个楚怀然，有点意思！”
　　李天临说着，冷意顿生。
　　赵小玉惊道：“你的意思是……是他豢养鬼鸟的？可他这么偷听有什么意思……”
　　“只怕他另有所图，但不危及你我二人的命，否则他大可不必浪费祝余草。且先别管他……”
　　十里外，楚怀然立于高山之上，手中箫声幽远，空寂的月夜，于月下邪魅的少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天临是吗？到还真是有点意思，到不算浪费了我的祝余草。”
　　他说完，转着手中玉箫慢慢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随意的像是个夜游的普通少年郎。
　　结界中，李天临道：“天蟹局为极阴之局。五行相生相克，极阴必然相克极阳，所以，进天蟹局当以南方离火位以火系之法强撕一裂口而入。
　　身在局中之时我便是以此法强行破界的，只不过那时腹蛇轻敌，才让我们侥幸逃脱，但这仍是目前我所能用的唯一方法。”
　　赵小玉问道：“那……这次还能故技重施吗？”
　　李天临道：“不行也得行，不过，这次我却能选择什么时候动手。”
　　赵小玉道：“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李天临看了一眼赵小玉，极至耐心地说道：“万物分阴阳，乾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天地分阴阳，时间自然也分阴阳。昼为阳，夜为阴。子时为极阴，午时为极阳。
　　所以，入天蟹局当选天时，地利之时。
　　天道极数者变，子时极阴，而后便开始逐渐转阳，直到卯时，阴退变阳，到午时为极阳，而后阳又变阴，于酉时阳变阴，至子时阴极最盛。
　　所以，我们当在巳时到午时之间入局。”
　　赵小玉闻言道：“为何不于午时再动手？”
　　李天临沉言，理了思路道：“巳时三刻动手，破界虽难，却难不过与凶神斗法，宁可多好些力气再破界上，也要保证破界而入之时为腹蛇最虚弱之时，这样胜算会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