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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清起得很晚，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周末已经耗去大半，她需要工作。纪郑林说的没错，工作可以帮她转移注意力。
她想起半夜的电话，她在想要怎么支付这番拜师的学费。他的学费应该不便宜。
好笑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她下了床，用清水洗了脸。
他这种人会喜欢什么？大概什么也不喜欢，油盐不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逍遥自得。
她擦了防晒霜，出了门，直奔李森的住处，她有他家里的钥匙。里面空空如也，她还以为会碰到李森的爸妈，她并不想见到他们，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现在，他们并不在这里，她倒是吐了口气。
他们应该会在这里等到案子调查结束的，她以为，但是李森的屋子里没有他们住过的痕迹，像是早就离开了似的。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一切，屋子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少了那个男人。她把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像是要找到什么，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李森的东西放得很整齐，衣服都放在衣柜，鞋子都放在鞋柜，书便放在书架上……没有任何异样。
他的电脑大概是被警察拿去调查用了，书桌上没有，其余地方也没有。
李森为什么把她的痕迹都抹去了？警察说，他家里没有她的指纹，这一点的确有点奇怪。他即使会打扫屋子，但也不至于一点痕迹也不剩。
她一本一本翻开书架上的书，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什么。但再一想，这些地方警察都已经来搜证过了，即使有什么也不会给她剩下。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不管是书籍，还是衣物，她都翻了个遍。
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的牙刷都还好好地摆在他屋子里。她躺在他卧室的床上，他们曾经一起在这里躺过许多个夜晚，而如今，只有她一个。也许，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无声到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涌出来。
“晚上不请我吃饭？”一声消息提示音惊扰了她的回忆。
她回了电话，省得一条一条发来发去那么麻烦。
“苏教授，你想吃什么？”她问。
“嗯。”苏奕像是在思考，“那就七客吧。”
“七客，是什么地方？”也许是她出门太少的缘故，这些餐厅名字她都没有听过。
“在家吗？我去接你？”
“我在李森这里。”
“你去那里做什么？”苏奕问。
她没有回答。她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她心想：你竟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但是她还是用微信发了定位给他。“谢谢你，又麻烦你了，苏教授。”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宛清把手机放在一边，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四周的一切，她在跟这里道别，她大概不会再来了，她的那些东西，都打算丢掉了。她最近的确是有些浪费，但是她真的没办法再去触碰那些东西了。
苏奕很快就来了，从挂电话到再接到他的电话，中间只不过十来分钟，她还没有准备好。
“下来吧，我到了。”
“你上来坐坐，305。”她说。
苏奕便走了楼梯上去。
她已经给他开了门。
“李森应该不希望我跟你一起来这里。”他说。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叫他上来，不过是想让他看看李森的生活居所，借以判断李森的生活习惯以及态度，这样他也许也会相信她——李森不会自杀。
“井井有条。”苏奕说。“听说他是个药剂师。”
她点头。
“你们的生活习惯应该比较相近。”
她还是点头。
“不过你们性格不大一样，你应该不会喜欢跟你性格相近的人。”
两个冷冰冰的人在一起，是要成就冰山吗？
“他书架上都是专业书，而且都有翻过的痕迹，有些书很旧了，也有才出版的新书，他很喜欢他的工作。”苏奕又说。
他又打量其他地方，她以为他还会继续分析，但是他却没再说什么。
“还有呢？”她主动追问。
他看着她，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才开口：“你是想告诉我，他不会是想要自杀的人。”
又是个肯定句。
“吃饭去吧。”她的目的达到了。
“但其实这些，还不足够判断他会不会有这样的倾向。”他却说。
“哦。”她语气淡淡的，然后便开了门，“我们走吧。”
七客是一间茶餐厅，饭品选择不多，主要是小吃和饮品。
“原来你喜欢这些垃圾食品。”宛清说，菜单上是各种油炸食品。
“有沙拉或者意面，你选择沙拉或者意面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挑食，不是？”
“没想到教授喜欢吃苍蝇馆子，还有油炸食品。”
他似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饮食习惯不好，而且还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那可能是你想多了。”
她点了份意面和一杯苹果汁，这是今天她的第一顿饭。
“你成天不吃东西，对胃也不好。”他又说。
她笑。是，他们彼此彼此。
他点的是牛排，也没有点小吃。
“请师傅吃饭，理应吃好一点的。”她说，“你选择这里，是为了替我省钱吗？”
“那倒没有，我知道你也不缺这点饭钱。我呢，就喜欢在这些地方吃饭，就像你说的，苍蝇馆子。”
“明白了。”
餐厅里有些吵，人也很多，他们等餐就花了不少时间。
“这里面都是年轻人。”宛清发觉进来的人，大多数还是学生模样。
“这里的确是我学生介绍给我的。”苏奕说。
“你学生应该很喜欢你。”
“你会吗？”
他又把天给聊死了。
宛清便不说话了。
“其实我的学生大多不是很喜欢我。”他又说。
“哦。”
她的回答叫他发笑，像是在说，意料之中。
“要不要去喝一杯？”他问。
“好啊，陆老板的店，你去不去？”她以为他想去见陆铭。
“不去那，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哦。”
她还真是喜欢这个新生语气词，他想。